第536章 滴血认亲

    谌浚平远在广陵,这一时半会的倒是无法立马抵达,倒是谌洛仪先赶来了。还是昨夜在混乱之中草草见了他一面,谌凌烟此刻看见他,倒是平添了一份难得的平和气息。也许是从前在他跟前任性的心气,终于被磨掉了罢,她想。
    谌洛仪行礼的同时没忘了朝她一拜,起身时眼睛直直看着她喉处的伤口,像是突然被刺痛道一般,张张口想向她说些什么,最终没有开得了口。
    倒是晋安王先讲话了,“卫国公来不及赶到,请谌典司来,也是能证明一二的。”他朝薛骁拱了拱手表示行礼,转身便将话转为自己来问道,“敢问谌典司,站在殿中的皇后娘娘,可是与你一母所生?”
    谌洛仪淡淡道,“当然。”
    “既然谌典司这般说,那可敢与这位皇后娘娘,滴血认亲?”晋安王神色傲慢地颔首看他,一伸手指着谌凌烟,称呼“这位皇后娘娘”。
    他眉头微微皱了皱,“晋安王爷此番是——”
    晋安王一笑,“若皇后娘娘与谌大人确是一胞兄妹,当别无二问。若是——”他一顿,眼神一瞥谌凌烟,顿时转了话题,“谌大人应当不会介意。”
    谌洛仪也一副释然的表情,“当然。”略略一停道,“只不过皇后娘娘凤体尊贵,微臣疑惑,所谓滴血认亲,只是为了证明微臣与皇后娘娘是一胞兄妹?只是为了证明皇后,是真正的皇后?”晋安王一点头,还未开口说话又被他打断,“那是不是,晋安王也要滴血一验,来证明自己王爷的身份?”
    太久没有见到他这般毫无章法的说话,谌凌烟只觉得恍惚间一下子回到了入宫前的那些日子,他永远是那个在她跟前玩世不恭的谌家大公子的模样,一两句话能将人逗乐,也能耍赖到你无言以对。
    晋安王大概没想到在这大殿上能见识到谌洛仪此番的功夫,一时愣在那里,竟不知说什么是好。谌洛仪朝他又拜了一拜,“皇后娘娘的身份自是好验证的,待微臣与娘娘滴血验亲一辨真假便是。倒是晋安王——”他拿眼扫了扫晋安王一眼,像是漫不经心道,“王爷乃大丰皇帝之侄,与先皇同时皇族血脉,不知这样的贵重,可有什么好来验证?”
    晋安王气的闷哼一声,气道,“本王的身份自有历代君王为证,向来没有受过质疑,岂是你来询问得的?!”
    谌洛仪脸色一顿,沉声道,“皇后娘娘乃我朝之国母,身份尊贵,又岂是需要在大殿之上滴血认亲方能证明的?王爷,你这是犯上!”
    “是不是尊贵,卫国公自是知晓。”晋安王愠道,“还请谌大人配合,滴血认亲!”
    他一颔首,仿似闲闲道,“微臣长皇后整整六岁有余,皇后出生之时,微臣虚岁已是七岁。上知礼义仁孝,下已能背诵诗词歌赋。彼时之事不可说一无所知。微臣清楚地记得,就是这样的深秋之时,先母为微臣添了位妹妹。我谌府上下无女,家妹甚得阖府上下欢喜,这样的事情,怎会记错?”他看了看薛骁,又转身对着晋安王,色厉内荏道,“今日是皇上的千秋节,也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微臣再次试问晋安王,就是这般为我朝的圣上以及皇后娘娘祝贺的么?!”
    晋安王脸色变了又变,堵在那里想要向薛骁行礼,又怕失了追究这件事情的气势,一时杵在那里进退为难。
    “皇后娘娘也是今日生辰,真是巧呢!”千妃一声轻笑,“事关欺君,关系到卫国公府上谌氏一族人的身家性命,谌大人此番为皇后娘娘说话,也不无缘由!”
    “微臣这番若是为了谌氏族人性命欺君罔上,难道待家父亲自上大殿来,就会如千妃娘娘所愿,说一些与微臣所述不一样的话吗?”谌洛仪淡淡道,语气里却不失了一丝戏谑,“千妃娘娘不愧是赫巅公主,真是聪明的很!”
    千妃有一刹那的愣白,继而怒道,“放肆!”她举起自己涂满鲜红豆蔻的细指指向谌洛仪,“你们兄妹两个,果然是一样的口舌如簧!”
    他冷笑,“既然千妃娘娘说了,微臣与皇后娘娘是兄妹,那么皇上——”他拱手对薛骁一行礼,“皇后娘娘的身份,想必没有质疑了。”
    众人没来得及随他的话这般跳跃回来,还愣白在千妃的愤怒之中,薛骁已经一点头,像是有些不耐地道,“国舅所言极是,今日是有些人过分了。”
    他这一声“国舅”称呼的众人倒吸了一口气,谌洛仪二十四岁的年纪已经位列三品,开朝未有之。也因此一层缘由,即使谌凌烟身为皇后,谌洛仪也并未立马作为皇亲,有国舅一称呼。薛骁此刻这番称呼,明显是默许了他再官升一品,位列公卿。立马引得众人唏嘘不已。晋安王也立马回过神来,阻拦道,“此事不妥!”
    薛骁扶住龙椅扶手的手在雕龙的眼睛上摩挲了几下,突地站起身来,“够了!”他蓦地出声。他素日里说话一向清冷惯了,这般一发起怒来,顿时令晋安王也被当场喝住,扑通一声跪拜下来,“皇上息怒——”
    “皇上……”他还想说些什么,被薛骁打断,“今日之事已经明摆在眼前,千妃点火在前,晋安王扇风在后,显然两者早有所串通。长公主夜闯禁宫一事有待查询,与千妃少不了干系,还请晋安王随之留在宫中,一起待查!”
    说罢已经有御林军上前来将千妃与晋安王禁锢住,众人惊诧地看着这一切这样快的转变,一时都诺诺地不敢做声。晋安王正欲挣扎,却听得谌洛仪的声音响起:“等等!”
    谌洛仪已经抢先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烟儿!”他惊呼,“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这喉头的伤口,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口子,可是却极易破裂流血。她方才一怒之下将丝绢扯开,敷在伤口上止血的药也落了下来,加上一阵大声说话,震得一直都在流血。这两日她倒是一直在晕眩状态,像是酒没有醒,又像真是失了血过多些。
    这一场昏睡的大约太久了些,她只是一直觉得沉沉浮浮,总是没法沉定下来。她只觉得累,想安安稳稳真正睡下来,却总是又像是被什么给拎着悬在了半空,找不到一个落下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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