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叶佳禾承认了
门铃响了很久，纪一笹也很是耐心的站在门口等着。
一直到杜家的大门被打开，出来的人是杜占阳。
纪一笹看着杜占阳，仍然是礼貌的叫着：“杜大哥。”
“抱歉，薇琳不想见你。”杜占阳的口气说不上坏，但是绝对说不上好，带着几分的冷漠，就这么看着纪一笹。
纪一笹安静了下，没说话。
“纪一笹，在十几年前，薇琳出事的时候，你们就没关系。现在又何必纠缠不清呢。如果你真的心里有薇琳，不管有没有薇琳的消息，你都会等薇琳，而不是和别的女人结婚。”
杜占阳是在训斥纪一笹。
纪一笹没反驳，安安静静的站着。
这些是纪一笹欠杜家的，不管杜占阳说什么，纪一笹都不可能否认。
“薇琳对你不好吗？不，薇琳几乎是用生命在爱你，但是你爱的人却永远只有自己，而非是薇琳。”杜占阳冷笑一声，“所以现在你来找薇琳，并没任何意义。”
“我——”纪一笹难得无言，“对不起——”
“对不起，也换不回薇琳的腿，换不回薇琳的眼睛，也换不回薇琳这十几年的青春，更换不回你和薇琳的孩子。”
杜占阳的情绪跟着激动了起来。
而后，杜占阳就不再看纪一笹：“不用再来了。薇琳的决定，我们都会支持到底。叶佳禾的事，你也不用把主意打到薇琳的身上，没人可以原谅一个企图谋杀自己的人。不管当时的叶佳禾是不是有缘由的。”
说完，杜占阳直接关了门。
公寓的门就这么当着纪一笹的面重重的关了上去。
纪一笹再一次的被隔绝在了门外。
他有些懊恼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最终是颓然的站着，一言不发。
这个人，在这十几年里，纪一笹也一直在寻找，甚至在纪一笹笃定了是纪昌明的时候，都已经做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而如今——
呵呵。
杜薇琳没变，变的人是自己，自己确确实实没资格站在杜薇琳的面前，企图让杜薇琳撤诉，扭转现在这样的局面。
纪一笹说不出的烦躁。
最终，他就狠狠的一拳打向了墙面，手背因为过大的力道，而渗出了鲜血，但是纪一笹却完全不在意。
他就这么在杜家的门口站了很久，一动不动的。
一直到纪一笹的手机响了起来，纪一笹才回过神，看见是宋彻的来电，利落的接了起来。
宋彻的声音带了几分的慌张：“二少，不好了，夫人承认了。”
“你说什么！”纪一笹的声音一沉，也变得紧张起来。
“警方的人审讯没多久，夫人就主动承认了。”宋彻也显得头疼起来，“沈劲律师在现场，也一时没了办法，毕竟，要辩护的人主动承认，这——”
“我马上过去。”纪一笹回过神，反应的很快。
而后纪一笹挂了电话，快速的下了楼，直接驱车离开了杜家，朝着警察局的方向开去。
他怎么都没想到，叶佳禾竟然会主动承认了。
这样的主动承认，意味着他们周旋起来都变得复杂了。
主动承认，和嫌疑人是两个性质了。
一路上，纪一笹的心都被叶佳禾提着，那种暴躁的感觉也跟着越来越明显起来，最终，他愤恨的捶打了方向盘。
喇叭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纪一笹只花了平日不到一半的时间，就已经赶到了警察局。
……
杜家。
杜薇琳就这么坐在轮椅上，一直到看见纪一笹的车子离开，杜占阳才很淡的开口：“薇琳，这样值得吗？”
“不管值得不值得，起码我不能让杀害我的人逍遥法外，我不能看着他和害死我和孩子的凶手结婚。”杜薇琳的眸光很沉，“他欠我太多太多了。”
说着，杜薇琳笑出声：“杜家变成这样，难道和他没关系吗？既然要下地狱，为什么就只有我一个人，不，要下地狱的话，大家就一起下地狱吧。”
杜占阳沉默了片刻，没再多说什么。
“哥，你恨吗？”杜薇琳问杜占阳。
杜占阳没说话。
他低敛下的眉眼，藏起了深意，很安静的站着，一动不动的。
很久，杜占阳才开口：“时间晚了，你才恢复没多久，早点去休息，不然的话，你的身体吃不消的。”
“好。”杜薇琳没拒绝。
杜占阳推着杜薇琳回了房间。
偌大的客厅，再一次变得静悄悄起来。
……
——
北浔，警局。
审讯叶佳禾，是许局长亲自进行的，因为事关重大，加上叶佳禾的身份特殊，他只能亲自来过。
在监控里，许局长走到了审讯室。
叶佳禾的表情就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那是一种恐慌。
许局长见了太多的犯人，犯人的每一个表情，许局长都能洞悉，叶佳禾这样的表情，已经很清楚的告诉许局长，这件事，杜薇琳并不是在胡乱指证，而是事实。
叶佳禾确确实实就是当年谋杀杜薇琳的人。
沉了沉，许局长在内心叹了口气。
他希望叶佳禾不要承认，这样的话，沈劲才可以把叶佳禾保释出去，如果叶佳禾承认了，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怎么都不可能让叶佳禾从警察局堂而皇之的走出去了。
自然，手续也变得而复杂的多。
冷静了片刻，许局长才看着叶佳禾：“叶佳禾，十二年前，你是不是出现在南山，穿着红色格子的外套大衣，企图谋杀杜薇琳。”
叶佳禾没说话，瑟瑟发抖的坐在原地。
那种惊恐，再也遮挡不住。
当年鲜血淋淋的画面再一次的出现在叶佳禾的脑海里。
“你的指纹和血液我们已经抽取了，检测结果一小时后就会出来，我希望你不要隐瞒实情，能如实的把当时的情况还原。”
许局长努力让自己的声调看起来不那么的严厉，似乎在缓和这样的气氛。
而叶佳禾就好似陷入了自己的梦魇里，眼神都跟着混沌了起来。
她的手渐渐的攥成了拳头，纤细的身形都在微微的颤抖，那张脸苍白的不能再苍白了，仿佛随时都会出事一样。
许局长拧眉，最终叹了口气，准备停止今天的审讯。
叶佳禾这样的情况下，他害怕再审讯下去最终会出事。
结果，就在许局长站起身的时候，叶佳禾却忽然尖叫出声，就这么捂着自己的头，歇斯底里的喊着：“是我，是我，我杀了人。我一刀刀的捅向了她，她鲜血淋漓的，她和我反抗，我也受了伤，然后我错手就把她推了下去，她死了，死了——”
然后是一阵阵的尖叫。
接着叶佳禾就昏迷了过去。
许局长的脸色惊变：“快叫医生来。”
而门外的警员也跟着走了进来：“许局，嫌疑犯承认了，这些证据已经录下来了，这个案子，大概是我接触以来，进行最快的案子了。”
“你懂个屁。”许局长训斥了一声。
而后立刻走了出去。
医生也很快的走了进来，在关押室临时搭建了一个检查处，快速的给叶佳禾检查起身体情况。
而在外面等待的宋彻和沈劲也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
两人的脸色变了变。
宋彻第一时间联系了纪一笹，而沈劲听完许局长的话，知道叶佳禾主动承认了以后，脸色也跟着变了变，快速的在想着应对的办法。
所有的事情在瞬间戛然而止。
一直到纪一笹赶到警察局。
……
纪一笹停好车，轮胎抓地的时候发出尖锐的声音，他下了车，快速的朝着警察局内跑去。
宋彻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二少。”宋彻看见纪一笹，立刻迎了上去。
“她人呢？”纪一笹问的很快。
宋彻沉了沉才说着：“夫人情绪很激动，现在昏了过去，医生再给夫人检查。但是因为夫人主动招供，所以没办法进行常规保释了。”
“让沈劲想办法，没办法也要找出办法。”纪一笹下了死命令。
宋彻硬着头皮点头，而后匆匆朝着警察局内走去。
纪一笹第一时间就去了关押叶佳禾的审讯室。
叶佳禾已经醒了过来，但是因为情绪激动，情况并不太好，原本晶亮的大眼在此刻看起来变得迷离的多。
医生看见纪一笹的时候，站起身。
纪一笹问的直接：“我太太什么情况。”
“情绪太激动，动了胎气。但是目前大人小孩的情况都安好。只是这样的刺激持续进行的话，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幸运了。”医生说的直接。
纪一笹点头致谢。
医生并没在关押室多呆，快速的走了出去。
很快，微微显得昏暗的关押室里，就剩下纪一笹和叶佳禾。
“佳禾。”纪一笹叫着叶佳禾的名字，“我来了，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不要担心。”
这声音，像是在安抚叶佳禾的情绪。
叶佳禾就好似漂浮在大海上的浮木，完全没了方向。
她以为纪一笹会在第一时间就赶到警察局来的，但是纪一笹没来，叶佳禾在警察局已经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和审问。
别说叶佳禾是一个孕妇，就算是普通人，在这样高压的环境之下，也不可能淡定的，所以，叶佳禾崩溃了。
但是叶佳禾尚存的最后一丝清醒，却很清楚，纪一笹在最后选择了杜薇琳。
自己和杜薇琳，终究还是没有可比性。
何况，自己还是那个杀人凶手。
叶佳禾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在这样的想法里再一次的变得激动了起来，她想也不想的就在纪一笹靠近自己的时候，挥开了纪一笹。
而后，叶佳禾瑟瑟发抖的抱着自己，就这么蜷缩在角落的位置，显得孤独而无助。
“佳禾。”纪一笹的声音充满了无奈，“是我。”
“不要靠近我。”叶佳禾很是抗拒，“我杀了人，我杀了杜薇琳，你很恨我的，我知道的，如果杜薇琳没死，你早就已经和她结婚了。但是我杀了她，所以你也恨死我了，是不是。”
叶佳禾陷入了魔障之中，一直不断的在重复这些话。
纪一笹的眉头拧了起来，那种头疼的感觉一阵阵的卷了起来，暴躁的情绪跟着越来越明显起来。
就好似叶佳禾的这些话，再一次刺激了纪一笹的神经，让自己的情绪完全没把饭控制。
纪一笹的手心攥成了拳头，很紧。
他害怕自己在这样的情绪控制下，会忍不住伤害叶佳禾。
毕竟，找出杀害杜薇琳的凶手，是纪一笹这么多年来很执着的一件事，只是谁都没想到，最终会演变成这样。
在纪一笹彻底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他转身快速的朝着关押室外走去。
叶佳禾看着纪一笹走出去，微微一愣，而后自嘲的笑出声。
这人终究还是走了。
呵呵——
叶佳禾再一次的感觉到了那种被人抛下的痛苦，何止是浮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彻底的没了光亮。
叶佳禾的眼神也跟着越来越黯淡下来。
最终，叶佳禾缓缓闭眼，精疲力尽。
就连肚子里的孩子的动静都变得微弱了下来。
而关押室的灯光也跟着越来越昏暗。
……
——
宋彻看见纪一笹走出来的时候微微惊愕了下，纪一笹这样的眼神，宋彻没见过，不是平日的阴沉，说不出的血腥。
就连宋彻都跟着下意识的安静了起来，生怕不小心招惹到纪一笹。
纪一笹的速度很快，走到宋彻的面前，快速的说着：“让沈劲想办法，给她找保外就医的理由，带回纪家大宅。”
话才说完，纪一笹的身影也已经飞快的朝着警察局外走去。
在外面抽烟，低声交谈的韩启尧和沈沣看见纪一笹走出来的时候，微微一愣，都有些回不过神。
明明叶佳禾还在，纪一笹怎么就忽然离开了？
韩启尧反应的很快：“糟了，他身上的毒剂发作了，我的药压不住了，今天的事情太多，刺激太多，他做不到心平气和就会引发这样的毒效。”
“我进去看看什么情况，你跟着他。”沈沣冷静的做了选择。
韩启尧颔首示意，下一瞬就已经跟着纪一笹跑了出去，起码韩启尧可以肯定，纪一笹的理智，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开车的。
果不其然，在下一个拐角的时候，韩启尧就已经追上了纪一笹。
纪一笹的呼吸跟着急促，就连心跳也不断的加速。
“纪一笹，你冷静点。”韩启尧低吼着，“你不冷静，现在就是一盘散沙，叶佳禾还在里面，你准备让她在里面误会到死吗？杜薇琳的事，现在也不是一时半会着急的来的，时间还有，你没必要这么着急。”
韩启尧用纪一笹最在意的两个人，怒斥着纪一笹，企图让纪一笹冷静下来。
如果这样的方式都不行的话，韩启尧势必第一时间要带纪一笹回医院。
因为他不确定，韩启尧真的毒剂发作的话，会不会对周围的人动手，一旦动手，第二天的新闻更是不堪设想。
现在的纪家，在风口浪尖不说。
而在纪一笹继承之前，纪昌明极速的扩张纪家的规模，虽然暂时没出现致命性的伤害，但是这样的扩张，一旦一个环节出问题，带来的会使整个蝴蝶效应。
也会让纪一笹这段时间的努力彻底的白费了。
所以，韩启尧不能让纪一笹出现任何的意外。
而纪一笹在韩启尧的话里，那呼吸也跟着渐渐的平静下来了，韩启尧知道，纪一笹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克服自己现在这样的躁动。
“很好，深呼吸。”韩启尧在安抚着纪一笹的情绪，“佳禾那边，沈沣已经去处理了，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毕竟她现在是孕妇，可以保外就医的。至于别的情况，等先回来再说。”
纪一笹一直没说话，但是韩启尧知道，他在听。
“沈劲说，只要佳禾能找到控制她的人，她能证明自己那下是完全无意识的行为，那么，这起起诉就不会有任何的效果。毕竟第一，佳禾那时候未成年，第二，她是被人控制的，已经没了意识。只要找到这两点，事情就结束了。”
韩启尧把沈劲的话转达了：“不然的话，那就真的只能等杜薇琳起诉了。要么就是拖延，拖延时间过这个诉讼期。只是这个办法太不靠谱了。”
纪一笹很安静的听。
这些道理，他都知道。
但是这些事要能做的到的话，他们也不会这么多年被那个人耍的团团转了。那个人从来心思甚密，一点痕迹都不留。
又岂会让留下这样的证据。
纪一笹很沉的呼吸，深吐了一口气，而后站起身，重新朝着警察局的方向走去。
韩启尧很快的跟了上去。
……
等韩启尧和纪一笹重新回到警察局的时候，沈劲也已经处理好后续的事宜，叶佳禾被带了出来。
但是叶佳禾的情绪始终不稳定，纤细的身子瑟瑟发抖，这样的叶佳禾，让人看的担心不已。
纪一笹深呼吸，而后朝着叶佳禾走去。
叶佳禾对纪一笹是一种莫名的抗拒，想也不想的就躲到了沈劲的身后，拼命的摇头，仿佛情绪一下子就会陷入癫狂之中。
沈沣拧眉：“行了，你别靠近你老婆了，你之前估计是吓到她了。先让她回去冷静下，她是孕妇，禁不起这样的惊吓的。”
纪一笹的手心攥成了拳头。
他很清楚，这样的药效上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自然也不会记得自己当时做了什么事。
再看着叶佳禾现在这样的模样，纪一笹除去愧疚，已经完全束手无策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靠近叶佳禾，也不知道要如何和叶佳禾解释眼前的一切。
毕竟，纪一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最终，纪一笹没再上前，就这么看着宋彻把叶佳禾带上车，车子朝着纪家大宅的方向开去。
在叶佳禾离开后，许局长也第一时间走到了纪一笹的面前：“二少，纪太太不能离开北浔，警方的人会随时监控。毕竟这件事闹的这么大，我们不可能视若无睹。”
“我知道。”纪一笹冷静的应声。
“这期间，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会随时传唤纪太太。”许局长继续解释，“现在我们给她做的是保外就医，毕竟是孕妇，在罪名还没正式成立以前，这样的方式还是容易的。”
“嗯。”
“但是目前来看，最好的方式还是要找杜小姐。不然的话——”剩下的话，许局长没再说下去。
纪一笹颔首示意：“多谢了。”
“不客气。”许局长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而后，纪一笹也没再多加停留，沈沣亲自送纪一笹回的纪家大宅，但是车子在纪家大宅门口停下来的时候，纪一笹并没下车。
沈沣看了一眼纪一笹。
纪一笹很淡的说着：“送我回南滩吧？”
“你疯了？”沈沣不敢相信的看着纪一笹，“出了这样的事，你不去哄着你老婆，现在要回南滩，你这罪名就真的坐实了。”
说着，沈沣顿了顿：“阿笹，还是你对薇琳还有——”
剩下的话，沈沣没说话。
纪一笹自嘲的笑了笑：“不管我对薇琳什么想法，你认为我这样的情况，回到大宅对佳禾就是好事吗？我都控制不了我自己，甚至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爆发，下一瞬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话，倒是让沈沣沉默了下来。
这也是一个不上不下的原因。
最终，沈沣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先送你回去。”
结果，就在沈沣要调转车头的时候，张启雄却忽然出现，拦下了沈沣的车，沈沣看了一眼张启雄，再看着纪一笹，保持了沉默。
张启雄毕恭毕敬的站在车门边：“沈少，很抱歉，老太爷要找二少。”
沈沣嗯了声。
他知道，纪一笹这是走不了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纪衍恒也不可能装作没看见的，今天在婚礼上，情绪最激动的人，反而不是叶佳禾，也不是纪一笹，而是纪衍恒。
纪一笹闭眼，似乎在沉思什么。
而张启雄也没再开口，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车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