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他阴鸷又偏执的面孔。
    他心里的千疮百孔可以放出来,可以徜在阳光下任由傅生观赏,因为傅生还在乎他,所以会心疼,会更无法轻易抛下他……
    可他充满算计又人情冰冷的那一面,绝对不能让傅生知道。
    傅生不喜欢这样的人。
    须瓷明白的,他很早就明白,傅生喜欢积极向上且阳光的事物。
    他会让傅生看到自己的脆弱,然后被他拥入怀中,再假装被傅生治愈了一样,变得快乐开朗起来、像以前一样……
    他成功一半了不是吗?
    须瓷抿唇试探:“哥……可以收工了吗?”
    傅生:“嗯。”
    “我困了。”须瓷模仿着以前的自己,微扬着尾音撒娇的语调,但怎么听都不够自然。
    好在傅生吃这一套,他松开须瓷:“那走吧,先回去吃个饭再睡。”
    两人还没来得及拉开距离,丰承便戴着耳机走进来,看到他们亲密的姿势完完全全愣住了:“……抱歉。”
    他连忙退了出去,看着对面纵向走过无视了他的叶清竹一脸茫然。
    这……什么情况?
    更衣室里的傅生和须瓷已经拉开了距离,两人都没有在意刚刚丰承的出现。
    傅生没想着要藏须瓷的存在,而须瓷则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傅生是他的人……或者,他是傅生的人也好。
    不过……
    傅生捏了捏须瓷的后颈,小孩如今要在娱乐圈发展,太早染上同性恋的名头怕是不好。
    “车钥匙没找到,药暂时也拿不到。”傅生眸色微深,“你急吗?”
    须瓷一怔:“……”
    他要怎么说?
    说急不行,他之前自己说的,不经常吃,说不急吧……其实他很急。
    虽然他没有按医嘱正常服药,因为副作用太煎熬,但最少也要两三天吃一次,如今他手上只有十颗。
    须瓷不自觉地握住手掌:“……不急。”
    “那就好,我抽时间找找,找不到你也不用纠结。”傅生淡道,“家里也还有备用的,到时候找人送过来。”
    须瓷抿着唇:“好。”
    晚餐他们在房里解决的,除了他俩还有罗裳和于幕。
    于幕气质温润,声音也是一样,他笑着说:“谢谢傅导款待。”
    “不客气。”
    “别瞎客气了,赶紧吃吧。”罗裳无奈,“我饿死了。”
    晚餐还算丰盛,酒店后厨送上来的。
    九楼的卧房都有一个小客厅,有桌椅沙发可以作为吃饭的地方。
    罗裳吃饭很快,不像是女孩子那种细嚼慢咽,她像是赶时间似的,一口接着一口。
    “男主人选有想法了吗?”
    “有。”傅生吃饭也不慢,但很雅观,“所以明天我得出去一趟。”
    “你亲自去谈?”罗裳有些惊讶,“怎么去?”
    “开车去。”傅生下意识说,刚想说不远就发现不对,他刚还和须瓷说车钥匙不见了呢。
    果然,一旁的须瓷愣愣地看着他。
    傅生挽救道:“但我车钥匙不见了,恐怕要借用一下其他人的车了。”
    “车钥匙怎么会不见?”
    “……我不小心弄丢了。”须瓷小声道。
    “……行,那你注意安全。”罗裳挑眉点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有你俩在剧组略微收敛点,我今天听到有人在聊你俩八卦——”
    罗裳看向须瓷,斟酌道:“说须瓷是靠你的关系才拿到了这个男主的。”
    傅生:“……”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但他们说的话恐怕没这么好听,多少会带着“爬床”“卖屁/股”这种难听的字眼。
    “所以你俩多少注意点分寸,如果被有心人拍下什么暧昧的照片,就像和叶老师这次一样……”
    须瓷突然打断了她:“不用。”
    “……什么?”
    “不用分寸。”须瓷低着头。
    傅生侧眸看着他的发顶,没说什么。
    罗裳有些无奈,既然傅生都纵着,她也不好再多说:“反正你们多少提防着,难免有红眼的人。”
    傅生嗯了一声,他看着一旁埋头安静吃饭的须瓷,思虑了几秒:“明天你和我一起去。”
    “……”须瓷顿住了,脑海中刚刚酝酿出的风暴瞬间消散。
    在傅生说要亲自去找那个男主演的时候,他心底名为嫉妒的种子就已经生涯发芽。
    如果他再厉害一点,如果他有足够的名气和实力——
    那傅生是不是就不会看向别人?
    第26章 晚安
    【“我等不及了……”
    “……”
    “我告诉他,糯糯是得了绝症死的。”他垂下眼眸,“其实我也一样,身患绝症无药可治,我也快要死了……”
    “会好的,他会爱你的。”
    “他会救我吗?”
    “会的,一定会的。”】
    --
    吃完饭大家便各回各屋,须瓷回到卧室,想着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一切比他想的还要顺利……
    傅生还爱他……至少还喜欢他,无法做到对他事事无动于衷。
    可还是不够,太慢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重新拥有傅生的怀抱,他的吻、他的体温。
    窗外,一只雀儿落在窗沿上,吱吱地叫着,像是好奇屋内是怎样的一方天地,随后不到一分钟,又被远方辽阔的天空所吸引。
    他不是这只鸟,他不向往自由,他只想像一只金丝雀一样,被囚在一个名为傅生的牢笼里,为一个人歌唱。
    要么,他将傅生和自己一起囚在一方牢笼里,谁都别想逃。
    须瓷拉开衣袖,小臂上的遮瑕膏有些脱落了,这东西很厚重,像面泥一样,须瓷曾亲眼看过化妆师用这个给演员捏高了鼻梁。
    他不知道这东西具体叫什么,但以他对化妆品的认知,只知道遮瑕膏这种东西。
    毕竟每次化妆师给他上妆时都会说:“皮肤底子真好,五官也好看,怎么就喜欢熬夜呢,黑眼圈太重了,要上点遮瑕膏才行。”
    须瓷皮肤很白,像陶瓷一样,黑眼圈也不是全然的黑灰色,而是泛着淡淡的青,显得他有些病态的美。
    上次在陆成剧组,他走之前和化妆师说过,想在她这把这瓶东西买下,对方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也没要钱。
    最后须瓷偷偷换了现金放进化妆师的包里,这辈子除了傅生之外,须瓷并不想得到其他任何人的恩赐。
    瓶盖打开,已经见底了。
    须瓷看着空了大片的瓶底发起呆,最多还能用两天……
    刚刚好,他也等不及了。
    须瓷走出房间,对面房门紧闭,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安静地走在长长的廊道里,来到这一层的酒店天台。
    天台上没什么人,毕竟这一层已经被包下来了,他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拨通了一个电话。
    须瓷平静道:“林律师,好久不见。”
    林律师:“你终于回消息了!”
    林律师的语气有些焦躁:“东西什么时候销毁?这东西流出去我女儿就完了!你看见过那一幕,你应该能理解这种痛苦,前天不小心被她知道视频还没销毁后,她直接割腕了!”
    “……”
    “如果不是我太太在家发现的早,我女儿就没了你懂吗!”林律师嘶吼道,“你以后也会有孩子的,你能体谅一下我这个做父亲的心吗!”
    “我未来会不会有孩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林律师道,“那不是正途,你以后会明白的……”
    “而且真奇怪。”须瓷笑了笑,“难道让你女儿陷入这种境地的不是你自己吗?不是你逼得她从当初的开朗向上,变成现在毫无生气的样子吗?”
    林律师声音低了下来,打着颤:“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想她好好的。”
    须瓷嗤笑一声:“她好不了了,知道吗,有你这样的父亲在,她永远都好不了。”
    须瓷像是在拿刀戳他的心脏:“她会永远记得,是自己最敬重的父亲让她落入了那种境地——”
    “她会比恨任何人都要更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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