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后来

    苏丹宁看看外面,此时已是黄昏时分了,如果他们在天黑前还是找不到兰亭的话,恐怕连下山都困难,不禁心里有些烦躁,若是白天没有出那档子事,他们估计现在都已经出了岭南继续向北了。
    都怪自己多管闲事。
    看着苏丹宁一瞬间的不快,耿启鹏带着些歉意说道:“我看,今天是找不到了,夜晚待在山上也不安全,不如今天就在山下的横水镇歇息一晚,明日一大早再上来。”
    苏丹宁只好答应,折腾了一天,是有些累了。
    当然,苏丹宁猜对了,他们启程下山又走了快一个时辰,待天完全黑下来后,苏丹宁确认,他们还是迷路了。
    耿启鹏看着四方并没有什么变化的山林,踌躇着不知该如何走,苏丹宁坐在他旁边,无奈地说道:“看来是出不去了。”
    耿启鹏看着她,说道:“你倒是蛮镇静。”
    “彼此彼此。”苏丹宁发现耿启鹏是个处事不惊的,不论遇到多大的的危险,哪怕是即将要殒命的危险,他的面上都是一尘不变,淡定自若,从来没见过他有过多的表情。
    耿启鹏四处看看,接着说道:“刚刚从那边过来的时候有一个破庙,不如今天就在那里将就下?”
    “也只能这样了。”苏丹宁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顾不上那么多了。
    耿启鹏正要扬起鞭子赶路,苏丹宁突然夺过他的鞭子说道:“还是我来吧,让你走,指不定又走到哪里去。”
    耿启鹏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自小方向感不好,小时候走丢过好几次。”
    大哥,你家有一条街那么大,走哪都能回去吧?
    他们停在破庙前时,才发现这个破庙算不上破,只是大门前的招牌掉了,里面的陈设还蛮新的,有人住过的痕迹。
    耿启鹏不禁说道:“看来在这山上迷路的人不少。”
    不,不,只有你会迷路。
    耿启鹏坐下,熟练地捡起木材开始生火,随后将两个蒲团拉来,吹干净上面的灰,隔着火堆相对放下。
    苏丹宁坐下来烤火,不禁说道:“你这生火还挺快的嘛。”
    只见耿启鹏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纸帕包的东西,打开来看,是一些小点心,他递给苏丹宁一些,边说道:“习惯了,我从小性格顽劣,贪玩忘了时间,每次找不到回家的路,就随便在路边哪个能睡觉的屋檐下歇息,第二天再被我哥哥找回去,这么丢了好多次,我有了经验,就是每次出门必定会带上些食物,你看,这次不就用上了?”
    说着竟是有些自豪地看了看苏丹宁。
    喂喂,你哪来的自豪感,我以为你说的经验是怎么能正确找到回家的路,结果是练就了一番怎么在野外生存的技巧?!
    苏丹宁不禁说道:“不会吧,知道你这么能迷路,每次出去总会让仆人们跟着吧,怎么舍得让你受罪!”
    富家子弟,都是温室里的花朵才对。
    耿启鹏浅笑着摇摇头,说道:“不是的,你看我家现在这么富有,其实在我小时候,家境非常贫寒,后来是我父亲去南方做生意,挣了钱,我们才从几个人挤一间的破房子里搬到后来的宅邸。”
    你是说那个跟一条街一样大的宅邸吗?
    耿启鹏回忆起过去,接着说道:“后来我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大,直接垄断了岭南城的商品贸易。”
    原来岭南的物价这么高就是你们家从中作梗!
    “我们家自然也就成了岭南最大的家族,但毕竟是靠商业发家的,我父亲,母亲,哥哥都没读过书,这点总被当时的人们诟病,父亲发家致富的时候我已然十二岁了,才第一次进学堂。以前的时候家穷没书念,每次都是偷偷去学堂偷听,有一次被学堂里的学生们发现了,他们集体欺负我,我万分委屈,还找不到回家的路,直哭了一宿,我父亲后来告诉我,第二天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哭晕了过去,大病一场,那时候都没钱看病,差点都过不来。”
    耿启鹏提起心酸的过往,眼里出现了些许柔情。
    苏丹宁忍不住说道:“好在都过去了吧,你们现在有名又有钱,所以才能这么轻松地提起当年的穷苦。”
    “有名有钱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有文化,进了学堂后,我发奋读书,不光是为了给家族争面子,更重要的是我喜欢,我最喜欢诗歌,毫不夸张地说,我能被出从古至今所有的名家名篇,只要是我看中的诗,我都会亲自登门拜访,花重金得来一篇真迹。”
    任性,有钱就是任性,怪不得先前进耿启鹏的书房后,虽然书柜上的书也很多多,但更多的是厚厚地宣纸摞了一塌又一塌。
    原来都是他四处搜集来的吗,以那个数量来看,起码有几千首了吧。
    耿启鹏接着说道:“有时候找不到原作者,我也会用尽一切办法寻找,像做官的那些都还好找,有固定住处的打听一下就能寻得,最麻烦的就是四处游荡的诗人,不知道费了多大心力,往往找到后他们还不愿意写。”
    古代交通,信息这么不发达的时候,要找一个人,那确实是挺麻烦的,可是耿启鹏有钱啊,有钱的话,大概能省下一大半不必要的麻烦。
    耿启鹏接着说道:“十七岁那年,我听闻了卫公的名声,而且还是我的家乡岭南城的诗人,彼时我正在京城考试,当即放弃考试收拾东西回家,只为一睹真人的风采,当然能取得真迹便是更好。”
    苏丹宁狐疑道:“你十七岁了?卫秦这会多大?”
    “他那时已经二十一岁了,自他从淮岭下山回来已经四年过去了,虽然他十七岁便写出《舞》,但是直到两年后才名声大燥,我当时一直在京城上学堂,等真正听到卫公的名声也又是两年过去了。”
    “所以,为了得到他的一篇真迹,你连试都不考就回来了?”
    耿启鹏点点头说道:“是的,好不容易这次的诗人是在固定地点的,万一等我回去后他又不知去哪了,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所以我想也没想就回去了,结果不曾想这卫公是这般的倔强,根本不愿意出来见人,更别提得一篇真迹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天天去,天天问,终于在两年后,如愿见到了卫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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