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揣摩
而且萧观音没有在这一天就把这两厥词呈上去,而是过了十天之后,才把这两厥词让宫人送给辽帝。据说辽帝看了一眼,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于是萧观音便耐心的等待,可是又等了十天,辽帝连过来看她一眼都没有。
她只好开始去揣摩,刘瑜到底要什么?
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打动刘瑜的?
毕竟,她是辽国的皇后,而且萧氏也是大族,所以当她需要的时候,她可以拿到许多的情报,当然,居中也掺杂着真假不知道的资料。
“刘直阁再抚秦凤。他要什么?他要的无非就是青唐。”萧观音看着这些家族为她搜集来的情报,很快她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刘白袍,能治民,能抚边,用时能挽大厦,闲置能安之若贻,忠良无双,不过如此;宁可自污,也不愿诗词之道扬名,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这个结论,刘庆进宫以后,那是觉得完全不对的。
刘瑜哪有什么忠良无双?当年进京,还伏着一堆人在大禹神庙那边山腰,又摆了凉茶摊为自己铺后路。这是一个忠良的模样?要是皇帝要杀刘瑜,刘庆保证,刘瑜必定不可能束手就缚的。
但萧观音听不进去,她对这个男人了解得越多,似乎来越感兴趣了。
“以萧家子侄为使,由你领着,亲至秦凤,与刘经略相公一谈吧。”这就是萧观音最后的决定。
刘庆就觉得不妥当了:“要去的话,我去便好了。”
“你去,显不出我的诚意。你知道他要什么吗?你知道什么才能打动得了他吗?”
萧观音挥了挥手,示意刘庆不必多言,她已经决定了。
而最后派着和刘庆一起,潜入青唐,再去秦凤的萧家子侄,很快也定了下来:“便教萧十二娘去吧。”
派了一位女性的家族成员,萧观音也有她自己的见解:“出入宫禁,方便一些。”
在有了刘瑜的提醒,她求生意识现在也很强了,很注意别让那些大臣找到籍口搞死自己。
“刘庆,不足以谋事。莫再让他回来了。”这也是萧观音的另一层意思。
这本来就是刘瑜所预料到的,刘庆视她如女神,但他对于萧观音,就是一个解闷的小物件,现就觉得他好烦,不想理会他了。
“若十二娘能得刘白袍垂青,十二娘虽是旁支,但素有侠气,也不失为一桩佳话。”这又是更深一层的意思。敌国?谁在乎?大宋的诗词,往往很快就在辽国得到传唱呢。辽国此时的汉化是很严重的,而且更夸张的是,敌国归敌国,士大夫之间,有颇有一些私交。
所以最终定下来,便是萧十二娘带着护卫,由刘庆引路,向秦凤进发。
这就是辽国皇后揣摩出来的,刘瑜想要的东西,还有什么打动刘瑜的办法。
而其实在萧十二娘出发的时候,刘瑜还没有抵达秦州。
因为这漫长的路程,它就得需要时间来消磨。
当然刘瑜也许可以用八百里加急的办法,不过那样就算不计较可能在路上摔死、被山匪强盗干掉的种种风险,他一个人,又不是神,他一个人就这么了秦州,能济什么事?
而且这种加急传递,送情报一到了地方,他就完成任务了,而刘瑜却是不行的,去到秦州,他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不过当刘瑜一行去到京兆府的时候,朝廷的公文倒就追上他们了。
刘瑜所举荐的高俅和沈括,都准了。
不单如此,甚至还有一封杨时的秘信,大约就是宰相们那边,似乎觉得刘瑜是不是在准备提什么过份的要求?因为单纯举荐这两个人,对于现在需要刘瑜去救火的朝廷来说,感觉不成比例啊。
但刘瑜并没有趁机再加点什么要求。
“如果我要,他不给,我也得要到手;如果我不需要,那怕他塞上门,我也不会要。”刘瑜望着不解的高俅,这样向他解析着自己的思路,“杨中立会不会因此不满?你提这个问题,我无法给你答案。但首先杨中立现在不合适站到场面上来,这点我跟他聊过,其次,他有能力进士的,我希望他能通过正规的科举来晋身,这也是我跟他聊过的问题。”
“如果他的想法有变,那他应该主动跟我说。他没说,那就按原来的计划走。”
刘瑜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不要误会,不要真以为,宰执们会留下这么大的漏洞,他们真的手捧着一堆差遣,等着我的荐表。不是这样的,这是一个打折战略,明白吗?很多人就是会被打折战略迷惑,而在四一或黑五,买了许多自己不需要的东西。”
高俅前面是听明白,但后面就迷糊了:“先生,什么是四一和黑五?”
人的记忆很奇妙,有时候不单单是看过去了多久,而是这记忆在脑海里的深刻程度。
哪怕现在,刘瑜对于身边,没有什么提防心理的心腹,难免会有一句半句,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词语。
“什么是四一和黑五?大秦你知道吗?没错,就是大食再往西去的大秦,那里的高明的商人。”对于高俅的疑问,刘瑜脸不改色的兜了回来,二十年过去了,但那记忆,却似乎越来越清晰。
车马辘辘,过了京兆府,那么秦州便也就不是太遥远了。
而刘瑜便在这旅程上,揣摩着各种人事。
朝廷大佬们想要的东西,边关将士想要的东西。
王韶为什么要急急去熙州?上一任秦凤经略安抚使,为什么会壮年就死在任上,而且还是病死。
这一连串的东西,他都必须琢磨透了。
不然的话,他可能成为下一个,病死在任上的经略安抚使,别人能病死,刘瑜为什么不能?或是被朝廷大佬不喜,再次撸了差使调回京师去;或是跟王韶发生什么利益上的冲突……
这由不得刘瑜不去揣摩,这世上,无论是谁,都难以不去琢磨他人。
若真是无心无肺的活着,那不见得就是纯朴,只是对于世道的绝望和对于未来的无可奈何罢了。
刘瑜向来不是一个听天由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