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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毒夫人心_分节阅读_125

    一年不见,陶妘也有了大姑娘的模样,对上她的目光时微微笑了笑,她很少笑,是以笑时有些不习惯,带着些腼腆与寡淡。
    陶嫤大方地回以一笑,行将开口,只听上方陶松然问道:“叫叫这一年在松州过得如何?”
    陶嫤敛起笑意,在阿爷面前十分规矩,“有魏王照顾,我在松州过得很好。松州民风淳朴,风景宜人,委实是个静养身心的好地方。”
    丫鬟进来添茶,陶嫤小啜一口,忽而想起什么,“临走时魏王托我给您带句话,希望您保重身体,万福康健。”
    陶松然笑了笑,“魏王有心了。”
    陶嫤含糊地点头,这一路她刻意避免想起江衡,回来之后却不得不提起。盖因他确实把她照顾得很好,撇开他对她的情意不说,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长辈。
    说起松州,难免就要问到松州的风土人情,二婶张氏对松州有点兴趣,便多问了几句那儿的环境。陶嫤去的地方不多,便挑了几个风景好的跟她说了说,“那里沪江的风景很不错,上巳节魏王带我去看过,江水奔流……”
    三婶王氏咦了一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道:“听叫叫话里话外的意思,魏王似乎对你很照顾。你常跟他一块出去,莫非住得很近么?”
    岂止是近,他们两个院子就差没面对面了。十几步的距离,在门口说话都能听到。
    陶嫤当然不会说这些,她斟酌一番,避重就轻地答道:“魏王原本给我安排了一个别院,但那院子戒备不严,夜里曾经闯入过劫匪,险些伤了我的性命。此事被魏王舅舅得知后,后来便把我接到王府居住了,他让我单独住在一个院子里,平日有人把守,出了什么事也方便。”
    她句句属实,此行的丫鬟们都能作证,前因后果合情合理,就算她住在江衡府上也没什么。谁都没往那方面想过,王氏了悟,“怎么会遭贼?你当时有没有事?咱们家是该好好感谢魏王,这一年多亏了他的照顾。”
    其他人也露出关怀,陶嫤笑着摇头,“彼时受了惊吓,还有一点皮外伤,现在已没事了。”
    话虽如此,陶临沅还是心疼,“一会让府里的大夫看看,顺道再为你诊断诊断。”
    末了一叹,“多亏了魏王,咱们陶府欠他的恩情,改日定要找机会还上。”
    三叔陶临泊颔首称是,“等魏王回长安后,再好好款待感谢他。”
    二叔也表示赞同。
    陶嫤默默地不说话,心想等你们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后,恐怕便不会对他这么客气了。
    *
    正堂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全家聚在一处,有说有笑,融洽和乐。陶松然让人准备家宴,多做几个菜,今晚定要好好热闹热闹。
    陶嫤点了几样爱吃的菜,正跟陶靖说话时,一个重龄院的仆从走进来,行了一圈的礼后问陶嫤道:“姑娘,所有行礼都归置完了,只有一个沙钟不知该放到何处,您看该怎么处置?”
    陶嫤一窒,差点忘了这回事。
    她本想让家仆悄悄地送进重龄院,找个地方藏起来的,未料想一个没注意,他们居然问到堂屋来了。一时间众人目光齐齐看来,陶娴好奇地问:“沙钟,什么沙钟?”
    陶嫤一阵头大,没想好该怎么解释,摸了摸脸颊道:“是魏王送给我的沙钟。”
    此言一出,大家更好奇了,送什么不好,为何偏偏送个沙钟?
    二婶张氏掩唇轻笑,“不就是个沙钟么,能占多大地方,为何还要特特请示嫤娘?说起来,魏王送叫叫这个有什么含义么?”
    那仆从面露为难,挠着脑袋道:“二夫人有所不知,那沙钟巨大,里面装了能流一年的沙量,委实不好放置。”
    张氏露出诧异,“一年?”
    整个长安都找不到这么大的沙钟,魏王是从哪里弄来的?送这个做什么?
    陶嫤头皮发麻,若是再不解释,恐怕他们会察觉什么,“是……我在松州住了一年,与魏王舅舅关系融洽,临走时他舍不得我,故让人打造了这个大沙钟,以作纪念。”说罢对那仆从道:“你把它放在将军的院里,随便找个角落放着就行了。”
    原来如此,这个理由倒也让人信服。陶松然不大赞同道:“既然是魏王的心意,岂能跟畜生放在一起?依我看,直接搬去重龄院罢,偌大的院子,还找不到一个放东西的地方么。”
    陶嫤无法,最终让人把沙钟放在左厢房耳房里,那屋子是她平常搁杂物的地方,为了放这东西,还得给它腾地方。
    沙钟的事总算解决了,陶嫤长长地松一口气。
    *
    傍晚时分与家人在前院用膳,陶松然很高兴,跟三个儿子多吃了两口酒。陶嫤路上劳累,到现在没顾得上休息,很有些疲惫,但还是强撑着坐了半个时辰。
    末了陶松然由下人扶着送回了院里,陶临沅和二叔三叔都有醉意,一场家宴总算散了。
    陶嫤跟陶靖一起回去,一年不见,兄妹俩总有许多话说。
    陶嫤勾着他的臂弯,歪头喋喋不休:“哥哥,你这一年有跟孙府来往么?启嫣姐姐怎么样?你见过阿娘没有,阿娘和外公都好么?”
    长长的廊庑下,灯笼光线昏昧,照得陶靖脸上神情很是柔和。
    他笑着回应:“孙大人寿宴我曾去过一次孙府,她很好,你就别操心了。外公近来身体也好,听说很久不曾发病了。倒是阿娘……”
    陶嫤一听,着急忙慌地问:“阿娘怎么了?”
    陶靖凝睇她,故意跟她卖了个关子,“你还记得瑜郡王么?”
    怎么不记得!
    陶嫤嗔道:“哥哥快说!”
    陶靖不再吊她胃口,笑了笑道:“这一年瑜郡王常去楚国公府,听说他谁的脸都记不住,独独记住了阿娘的模样。”
    一开始陶靖并不知道瑜郡王脸盲的毛病,得知真相时还唏嘘了好一阵子。正担心阿娘改嫁他后,会不会转头就被他忘记,没想到他居然记住了阿娘的脸。
    说来也奇怪,这算不算是缘分?
    陶嫤双眸熠熠,好奇地追问:“他记住阿娘什么样了?阿娘见他时,贴着花钿么?”
    陶靖仔细回想了下,“似乎是戴着的。”
    也不知道他究竟记住了花钿,还是记住了人。无论怎么说都是好事,可以慢慢引导,一步一步来,陶嫤笑吟吟道:“那下回让阿娘不戴花钿见他,看他能否记得住,若是记住了,我也就放心了。”
    父母不能圆满,虽然有些遗憾,但只要阿娘过得好她便知足了。
    这一世能救回阿娘,是她做过最不后悔的事。
    陶靖不知这两者有何关系,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前面就是重龄院,快到跟前时,他犹豫了一下道:“叫叫,有一件事,我想提前同你说。”
    陶嫤嗯了一声,转头看他,“什么事?”
    月色迷蒙,她小脸皎洁,一双眸子晶亮通透,唇边含着绵软笑意。陶靖拢了拢她的斗篷,狐狸毛滚边斗篷簇拥得她脸蛋更加小巧,还没他的巴掌大,“你走后不久,阿爹便纳了一个姨娘,目下安顿在南月阁中。”
    果不其然,他刚说完陶嫤就变了脸色。
    提前告诉她,是不想让她明天见了不高兴。陶临沅以前也纳过妾,但毕竟是在殷岁晴离开以前,自从殷岁晴离开后他把陆氏赶出陶府,本以为会有所改进,未料想没撑多久,又本性毕露了。
    陶嫤眉心拧成一个疙瘩,她最不喜欢陶临沅纳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进门,要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也好,偏偏一个个都不安分,让人看了就烦。上辈子如此,没想到这一世还这样,陶嫤方才对阿爹那点同情,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有一句话叫做本性难移,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
    陶嫤与陶靖告别后,回到重龄院,院里已经打点完毕,除了一些小地方没布置好,基本已经没问题了。夜里陶嫤洗漱一番,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有点庆幸阿娘跟阿爹和离了,否则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个陆氏,第三个陆氏。
    实在太累了,她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一觉睡到翌日天光大亮。
    这一觉睡得很好,她起床更衣,正接过白蕊递来的巾栉准备擦脸时,秋空走了进来道:“姑娘,陈姨娘求见。”
    陶嫤抬了抬眉梢,府里没几个姨娘,大清早巴巴来看她的,她只想到昨晚大哥跟她说的那位。
    她没找她,她倒自己送上门了。
    陶嫤弯唇一笑,继续洗脸,“让她进来。”
    秋空应了个是,退出门外。
    白蕊好奇地问:“姑娘,咱们府上何时多了位陈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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