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熏得游人醉(一)
六点钟不到,龙豹大厦门口就聚集着一大群有说有笑的人。邵国华是除林海一家人外,最早开着车带着荷花、凤儿和孩子过来的。萧传贵没来,他因脚不方便,说什么也不肯出来。而凤儿是邵国华特意去接的,因为她的车还搁在双宝大厦。
黑山没能把爷爷、奶奶拖出来,但和邹丽一起把爸妈拉了过来。丁小平是开着警车接刘明霞过来的,他看见李黑山爸爸李峻熙后,脸色顿时阴晴不定,走到李峻熙面前,拘谨地叫一声:
“李叔叔好。”
李峻熙一边应承,一边盯着丁小平猛看一眼,忽而笑道:
“哦,你是老丁的小儿子。”
雯嘉笑问:
“你也在龙江市工作?爸妈身体还好吗?”
丁小平忙点着头说:
“还好,不过我也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们。”
李峻熙瞅一眼警车,眉头轻轻一皱,但没做声。
丁小平同雯嘉闲聊两句后,就赶紧退回到刘明霞身边,悄声说:
“我不能陪你去,要是他们问你,你就说我是特意送你过来。”
“不是说好一起去吗?”刘明霞不高兴地埋怨:
“真扫兴,怎么事到临头又变卦?”
丁小平苦笑道:
“出去玩,开警车穿警服不大合适。”
“是不是因为李黑山爸爸?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是做什么事的?”
“我只是见过他几次面,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我爸对他很尊重。”丁小平钻进警车对刘明霞说:
“你玩的开心点,下次有机会我再陪你。”
荷花看见独狼和胡丽娘过来,忙迎上去唠家常。邵国华和黄琳凤看见丁小平把车开走,则不约而同地吁出一口长气,相视一笑,因为他们同时想到一个严峻问题:丁小平一直认为他们是未婚夫妇,万一在荷花面前说漏嘴,那就太尴尬,后果也很严重。
林海走到人群中问:
“人到齐没有?”
胡丽娘娇笑道:
“还没,三帅没过来。”
“这个三帅,一向吊儿郎当。”刘明霞说:
“我从来就没看到他准时过,说不定这时候还在床上睡懒觉。我们不等他,回头从他家过的时候再把他揪出来。”
林海笑道:
“等我把东西搬出来就去揪他,大姐夫,三姐夫,还有黑山,你们来帮我搭把手。”
荷花问他:
“你叫我带古筝去干嘛?”
林海回道:
“听说姐夫古筝弹的好,进山后让我们欣赏欣赏,我把我的小提琴也带来了。”说完笑眯眯地领着国华、独狼和黑山去搬野游的东西。
刘明霞怕三帅错过时间,一直望着路口,忽而嘴角一抿:
“来啦,来啦,这小子终于来啦,这次还算守时。”
红色的法拉利从路口快速驶来,到近前来个漂亮的急刹车,郝三帅从车里钻出来,也不跟大家打招呼,而是很绅士的替月梅开门,然后才潇洒地冲众人摆摆手:“嗨!”
“嗨你个头,”明霞习惯性地准备上前教育他一番,见王月梅和董雨歆从车里出来,忙改口笑道:
“月梅姐跟歆歆可真漂亮,这哪像一对母女啊,分明是亲姐妹呀。”
胡丽娘上前摸着月梅身上的布料问:
“在欧点专卖店买的吧?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这衣服和你很相配。”
“是三帅和歆歆买的,”王月梅浅浅一笑:
“不知道他们在哪买的。”
荷花羡慕的说:
“大姐穿上这衣服起码年轻十岁,看上去比我们都小。不对,应该说你本来就年轻,是你平常打扮的太老气。”她常跟凤儿一起逛商场,时尚感是越来越强。
王月梅问荷花:
“怎么没看到桑妹子?她不去吗?”
“去,”荷花说:
“毛毛还没睡醒,她在车里照看孩子。”
三帅看见李峻熙和雯嘉也在,忙对月梅和歆歆说:
“那是黑山爸爸和妈妈,咱们过去打声招呼。”
实际上月梅和歆歆也见过他们,因为他们从北京回来时到店里看望过八爷和八奶奶,还吃过一餐饭,只是三帅不知道。他带着母女两人,笑眯眯地对峻熙和雯嘉说:
“大哥大嫂,你们也带儿子儿媳妇出来散散心啊。”
郝三帅小时候经常跟黑山滚一个床单,既使黑山到爸妈身边去读书,他也曾在暑期去北京玩过,所以和峻熙、雯嘉很熟,说话也就有点没大没小。
邹丽还不清楚月梅与三帅有私情,毫无顾忌地笑骂:
“你个小不点,逮着机会就要充大,怎么不喊你妈叫姐呢?”
峻熙乐道:
“没办法,谁叫这小不点辈分高呢,你们就受点委屈忍一忍吧!”
雯嘉对月梅和歆歆笑了笑,问三帅:
“上次你妈说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帅支支吾吾的说:
“昨晚上回来的。”
邹丽奇怪道:
“我前天还看到你,你上哪出差?”
郝三帅装着没听见,叫道:
“哟,黑山他们在搬东西。月梅姐,我们也去帮帮忙。”带着月梅和歆歆一溜烟跑开来。
林海把准备好的物品分装在几辆车的后备箱,对大家说:
“大家都上车,我们出发。”
邹丽准备往副驾驶室坐,却被刘明霞拨开来:
“你到后面去陪公公婆婆说话,让我跟你老公亲热亲热。”
车队在两辆法拉利的带领下缓缓驶离大楼,将喧闹的城市抛在身后。虽说是盛夏时节,但野外的气候并不酷热。沿途大树林立,郁郁葱葱。田野上一遍淡黄,低垂的稻谷,在阳光下翻滚着金色的浪花。香甜的夏风呼呼吹来,带着纯朴的乡土气息,让这些久居在钢铁笼子里的人精神为之一振。
邹丽夹在公公婆婆之间,她并没有感觉到拘谨,反而把婆婆哄得直乐,连公公李峻熙也不闭着眼装睡,满车厢里是欢声笑语。
雯嘉忽而把话题搁在三帅身上,望着前面的法拉利说:
“三帅在跟他爸妈说谎,丽丽,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啊,”邹丽扭过头对婆婆说:
“公司没什么事,也没听说他惹什么麻烦。”
“他是在撒谎,”峻熙说:
“那点小聪明瞒不过我。”
“他为什么要撒谎?”邹丽又扭过头问:
“爸,你怎么知道他在撒谎?”
“他撒谎时有个特点。”邹丽扭头看着婆婆,雯嘉说:
“他撒谎时左脚会不停地抖。”
“我估计可能与八婶要他订亲有关,”邹丽扭过头听着公公说:
“这小子可能不想与那小姑娘订亲。”
“小姑娘年纪是小点,但成熟的很。”邹丽又望着婆婆,雯嘉说:
“要是不喜欢怎么会带她们出来?”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邹丽扭头望着公公,峻熙说:
“咱们先假设一个前提,三帅是因为八婶要他订亲,他才躲着八婶。”
“但他没带张三,没带李四。”邹丽望着婆婆,雯嘉说:
“如果他有心上人肯定会带心上人出来,像这种家庭聚会,带外人不好。”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他认为是家里人,”邹丽又扭过头,峻熙说:
“三帅可不是随便跟女孩子在一起的人,打小就这样。”
“换句话说,”丽丽又瞧着婆婆,雯嘉道:
“这两个人是他能接受且喜欢的人。”
“既然不愿意跟小的订亲,”邹丽又扭头望着公公,峻熙笑道:
“那就只剩下一种结果。”
雯嘉和峻熙异口同声地说:
“这小子喜欢小姑娘的妈。”
邹丽扭来扭去,喀嚓,把脖子扭歪,痛得她直叫:“爸、妈,拜托你们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我脖子扭不过来啦。”
雯嘉呵呵直笑,侧身摸摸邹丽颈椎,抓着她的脑袋轻轻一扭,将脖子掰正。邹丽将头前后左右绕几个圈,喜道:
“妈,你还会正骨啊。”
李峻熙闷闷地说:
“她岂止会正骨,还会骗人打人。结婚前她什么都不说,结婚后黑山舅舅跟我说:‘好男不跟女斗,有点磕磕碰碰你让着点她。’我赶紧说:‘大舅哥你放心,再怎么吵架,我也绝不会碰她一根手指头。’你们知道黑山舅舅怎么说的吗?他笑嘻嘻地道:‘我倒不是怕她挨打,我是怕你给她打的惨不忍睹。’后来我才知道,她是陈氏太极的正宗传人。”
邹丽吃吃直笑,问婆婆:
“妈,你打过爸没有?”
“别听你爸瞎扯。”
刘明霞吃吃直笑,转过身问:
“伯父、伯母,丁小平怎么认识你们?”
李峻熙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笑着说:
“看来你和小丁的关系很好,大清早的他还特意送你过来。”
“也就是一般般的朋友关系。”明霞娇笑道:
“他是我前姐夫,不是亲姐夫,是凤儿姐以前的丈夫。”
黑山补充说:
“凤儿姐是我们董事长,大名叫黄琳凤,就是刚才和那位大肚子荷花姐,一起过来跟你问好的那位。旁边那男的叫邵国华,他是荷花姐丈夫,也是邹丽他们公司的老总。”
雯嘉笑道:
“你们董事长与丽丽公司老总关糸很好嘛,他们是亲戚关系?”
明霞不知黑山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在心里佩服她眼光毒辣,陪着小心说:
“我们几个人关系都很好,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我跟邵国华是同班同学,丽丽和我们同年级,凤儿姐高我们两届。而且我们跟国华在超市、黄沙以及龙豹公司都有合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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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临安邸
林升
山外青山楼外楼,
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