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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里秋千墙外道

    红色的轿车跟在黑色的大奔后面,在川流不息的车海中缓慢行驶。五颜十色的霓虹灯透过车窗,在黄世豪的脸上留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他微闭双眼,低沉而无力地问:
    “凤儿,邵国华和传贵媳妇真的是兄妹吗?”
    黄琳凤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父亲一眼说:
    “他们是堂兄妹。”
    “不像!”黄世豪睁开眼说:
    “传贵媳妇虽说的是普通话,但有修河人那种酥软的口音。凭我做警察的直觉,他们不是兄妹,倒更像是夫妻。”
    “你不做警察有好多年,直觉早褪化了。我听说传贵媳妇自小就抱给在修河的亲戚养,所以能做修河的风味小吃,带点口音也很正常。爸,你怎么关心这事。”
    “啊,没什么,也许是我想多了。”黄世豪又闭上眼说:
    “小邵这个人不错,温文尔雅又没有书呆子那种病态的倦气。听你哥和你嫂子说,你还跟他相过亲,为什么会不喜欢他?”
    黄琳凤心里暗怪哥和嫂子多嘴,嘴上却漫不经心地说:
    “也不是不喜欢他,只是没有那种感觉。这次请他吃饭,也是还他一个人情,他帮了我们双宝很多忙,就是怕他拒绝,才让你出面。”
    “没感觉就好,”黄世豪轻叹一声说:
    “长的太好看也是一种罪。他人虽然不错,但跟这种人过日子会整天提心吊胆,说不定哪天就让别的女人给拐走。”
    凤儿吃吃直笑:
    “这大概就是我没看上他的原因吧,一个男人的脸怎么能长的跟刀刻似的。不过细看,他身上还是有些土气,上不了台面。”
    岁数不饶人,年愈六十多的黄世豪与传贵多喝了几杯,说了几句话后就觉得全身乏力,一回到家便早早上床睡了。凤儿怕父亲晚上醒来嘴渴,倒了一杯清水放在他的床头柜上,又把房间空调温度略往上调了调。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到洗衣间,把换下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她的眼睛虽然盯着洗衣机看,可脑子里却想着自己这一天出格的行为,心里竟然有一种小孩偷糖吃的甜蜜。
    收拾好洗干净的衣物,她习惯性地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抹了抹睡前的护肤品。望着镜中那张精致的脸,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指在性感的红唇上拖动,回味着那亲吻带来的悸动和兴奋。白璧无瑕的脸上,忽而飞起那种少女情窦初开时才有的青涩和纯真的嫣红。
    她现在是身不由己地,像飞蛾扑火般投身到一场畸形的恋爱中。男人那深邃含情的眼神让她心儿颤抖;男人那温暖润泽的薄唇让她绮思绵绵。伤痕累累的灵魂,在红尘陌上,种下了爱的种子。为了那份能让人飘飘欲仙的缠绵,和那份能让人销魂蚀骨的温柔,她无怨无悔地倾尽自己的深情,鼓起所有的勇气,用生命呵护爱的种子,让他在心田里萌芽。
    羞涩的凤儿犹豫再三,还是拿起手机给国华发了一条短信:“在吗?”
    在忐忑不安中她度过了半分钟,而这半分钟却是那样的漫长。以至于她在收到一条“在”的回信时,差点因幸福而欢呼。
    欣喜的凤儿抿着嘴角,像一个俏皮的小丫头,细长的玉指快速地点着字母,羞涩地打出一行字:“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我想你啦!”
    短信发出去后,她眼巴巴地盯着手机,像是望着自己的情人。提示音刚一响,她就迫不及待地翻开来看:“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你吓到我啦。”
    接着又连续地冒出几句:“你的心我明白,但让我羞愧难当。我身不由己地爱上了你,就像鱼儿爱着水,蜜蜂爱着花。可我的爱是那样的自私,我无法给予你我的一切,却想着要拥有你的全部。因为你的天籁之音让我灵魂升华,你的美丽容颜让我灵魂焚烧,你的如珠妙语让我灵魂颤抖。在这纷杂的尘世中,能遇上你这样美丽的红粉知己,是慈悲的神佛,听到了我在三生石前的愿言。”
    黄琳凤心儿发颤,身儿发烧,咬着嘴唇,酥软地写下: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我用了千年在三生石上,刻下与你相约的誓言。又用了千年的等待,终于等来你的爱恋。我要做你的小周后,生生世世与你缠绵。”
    这回,凤儿等了很久,就在她抓心欲狂的时候,短信响了:“大周后来了,我们以后再聊。”
    回到家里,荷花总有做不完的事,也总是最后一个回房睡觉。把孩子和传贵安顿好后,她抱着一摞从阳台上收回来的衣服走到卧室,却看见国华竟然还没有去洗澡,仍就仰躺在床上玩着手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凤目圆睁地嗔怪:
    “你怎么回事?衣服都不脱就赖在床上,跟没骨头的蛇一样,怎么越来越懒,以前的你不是这样啊,还不快去洗澡!”
    从传贵房间里传来几声重重的咳嗽声,荷花惊的一吐舌头,将手上衣服扔在床上,转身轻轻地将卧室的门锁上。
    邵国华嘿嘿笑了几声,将手机拿在手上就往卧室的卫生间里去,荷花叫道:
    “洗澡还要带什么手机,你想浸水啊!”
    国华掩饰道:
    “我怕公司突然来电话,还不是给那帮打罗仔闹的。”
    荷花一边叠着床上的衣服,一边对在洗澡的国华说:
    “黄家父女怎么这般好心请我们吃饭?她是不是对你还没死心?哥叫我注意点,说那女人眼里藏着一团火。”
    邵国华心里一紧,有些内疚又有些害怕,遮掩道:
    “我和她有业务上的来往,华强用的黄沙都是从她的公司里进的,价格比市场上要便宜很多。还有我嫂子经营的超市她们也有股份,而且超市场地也是她们提供的。”接着又心虚地补了一句:
    “她已经知道我们俩关系,是我嫂子告诉她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像她那样有钱有势,又长的漂亮的女人,是不会看上一个有妇之夫的。”
    “鬼才担心呢,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们,也绝不会抛下我们不管。她不会把我俩关糸跟她表哥表嫂说吧?”
    “不会,凤儿又不是多嘴的人,何况我还私下求她保密了。”
    “那就好,”荷花轻声说:
    “只要不给村里人知道,我们还可以回去。等哥出院了,你也请他们来家里坐坐,尝尝我的手艺,绝对不比馆子店差。”
    国华笑道:
    “开刀的事你跟哥说了没有?”
    “说了,哥同意开刀。他说:‘只要不痛,这脚好不好也没关系,反正也习惯了。’看来以前那痛折磨了他很久,都怪我没照顾好他。”
    “以后会好起来的,”国华在哗哗的水声中说:
    “今天我还特意问了医生,问他能不能把哥那儿治好。医生说像哥这样骶椎以下的低位截瘫病人,受到刺激后还是能大起来,但无法过日子。首先要唤醒他心理上的欲望,这样身体也会产生快感。他叫我们问问专业的医生,我想明天送哥去医院的时候,咱俩一起去问问。”
    “诊好了又怎么样,”荷花轻咬了一下嘴唇说:
    “难道给哥再讨一房媳妇?”
    “不是那意思,”国华呵呵笑道:
    “我是说让哥舒服点,他要是讨媳妇岂不是要害别的女人守活寡。这事我们两个都用点心,别让哥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你书念的多,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就怕我做了后,你又使小性子。”荷花将叠好的衣服放进柜里,又将国华的睡衣拿在手上,站在浴室门口说:
    “洗好了没有,洗好了就出来把衣服穿上。”
    浴室的玻璃门被打开,国华满脸坏笑地把荷花拉进了浴室。荷花小声惊叫道:
    “我才洗的澡。”
    国华一边动手,一边猴急地说:
    “那就再洗一个。”
    荷花脱着衣道:
    “我发现你变了,变得越来越贪心,让我都有些吃不消。”
    国华忽而陷入思考中,对自己的脸轻拍了一巴掌说: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这两天有些不一样,老觉得肚子里有一团火在烧,只要闲下来就想着那事。肯定是练绢书上双修大法的原因,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刚开始练就跟金刚一样,这要是练成还不把我折腾死。”
    浴室的温度倏然升高,暗香浮动,悱恻缠绵,恰似那交颈鸳鸯水中游。携云握雨中,邵国华的脑海中闪出凤儿楚楚动人的身姿,这次不是一闪而过,而是久久徘徊。他暗自问着自己:到底是心灵的共鸣,还是功法害人!
    形孤影单的凤儿呆呆地望着手机,那里再也没发出声响,她起身披上睡衣,在客厅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端着杯子站在阳台上往对面看。
    万家灯火在夜色中透出温暖的光,和满天的繁星相映成辉。表面平静的黄琳凤,心里却是在翻江倒海:哪一盏是他家的灯?他又在干什么?难道会一边跟自己调情,一边跟那女人巫山云雨?自己要是有千里眼顺风耳就好啦,就能看见他俊美飘逸的脸,听见他清朗磁性的声音。明天一定要买个望远镜回来,而且要买那个能看见星星的望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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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恋花》【宋】苏轼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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