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壑春藏洞里天
邵国华做梦也没想到,在他身陷山洞的时候,双宝公司的黄琳凤准备派人监视他和他的华强公司。此时的他,正在心里默念着佛,千万别又碰到什么机关,他这个摸金校尉是浪得虚名的,可别让他再在荷花面前丢脸。
两人爬到反光处,荷花伸手轻轻一摸,那挡光的地方竟如布帘一样飘动起来。她伸出头用手电照了照,惊喜道:
“是一处大房子,里面有桌子有凳子,还有好多字画。”
国华在她身后问:
“洞口离地面有多高,能下的去吗?”
“可以下的去,下面有张桌子,离洞口大概只有半米多高。”
国华兴奋地说:
“我抓住你的脚,你小心往下爬,当心那桌子会腐烂。”
荷花依言爬了下去,手撑在桌面上说:
“桌子是石头做的,结实的很。”
国华忙道:
“你站在那儿别动,等我下来。”
他快速爬出洞,用手电照了照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四四方方形如会客厅的山洞,大小足足有两百多平方米。自己所处的位置正在会客厅的上首,脚下是一溜长长的供桌,供桌上还摆着香炉和碗碟。供桌前是两把石制的太师椅,太师椅边搁着喝茶的石茶几,茶几上竟还有茶碗,就像是主人刚离开一样。
邵国华先从供桌上跳下来,在方圆十几平的地方走上一遭,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抱下荷花说:
“你站着别动,说不定这石室里有古怪,要是触发机关可就不好啦。”
荷花不屑一顾道:
“哪有那么多机关,这里跟我们家堂屋一样,要是设个机关防小偷也应该搁在外头去防,放在屋子里,自己还得小心翼翼,这样过日子岂不要累的慌。”
说着就往太师椅处走,坐在那上头揉着膝盖说:
“腿都跪麻了。”
国华则四处查看,只见石室两边各放着十几张石椅石几,墙壁上相对称地挂着十几幅国画,有山水的,也有人物的,由于裱装精美,色彩依然润泽。墙壁隔一段距离放着一个烛台,上面插着一根小儿手臂粗的蜡烛,每个烛台底下还放着数十根蜡烛。
石室正中有个石瓮,足有半人多高。下面还架着黑黝黝的木柴,估计是先人用来煮茶熬汤所用。对面山壁脚下有一块巨石,就势雕凿成一个水瓮,足可以储存一个多立方的水。一股细流无声无息地沿着石壁流入瓮中,溢出的水又顺着石槽没入地缝中。
邵国华点燃一根小蜡烛,又用手上的小蜡烛引燃一处烛台上的大蜡烛,顿时室内烛光跳动,爆燃中还伴着淡淡的迷人香气。几处烛台全部点燃后,石室内是纤毫可鉴。两人互望一眼,全都笑将起来,只因那身上灰蒙蒙的一遍,像是刚从水泥堆中爬出来似的。素来爱干净的荷花,拍了拍太师椅扶手叹着气说:
“唉……这衣服白洗了。”
却没想到身后突然传来“吱哑”一声怪响,吓得她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从椅子上蹦下来直扑入国华怀中。
国华抱着荷花定眼细看,只见上首右侧露出一个小门,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分明,他笑着安慰道:
“别怕,这里可能是萧家祖先在战乱时议事的地方,那道小门也许就是出去的路。”
荷花心中稍安,但兀自不信地问:
“你怎么知道是萧家议事的地方?”
国华指着正中的画说:
“上面供的是萧家老祖宗,从那小字上就能知道。”
荷花这才安下心来,因为她潜意识中还认为自己是萧家的媳妇,既然是老祖宗在此,他定然不会害了自己后代。朝那画细看,只见画的正中坐着一位慈眉善目却又放荡不羁的中年男子,身边围着三位美娇娘。一个在他身侧打着扇,一个在他前面喂着葡萄,还有一个在他身后捏着肩。
荷花觉得那男子的眼神有股火,直勾勾的让人浑身不自在,她满脸绯红地骂了句:
“这个老祖宗也是个老不正经的人,别人供的是半身画像,他却摆出个龌龊的东西来。”
国华呵呵笑道:
“这是他和三位妻子的自画像,用的是写实手法,再现了日常生活场景。笔功非常细腻,人物面部表情勾画的栩栩如生。最有意思的是那几行题跋,说世上只有正妻能享受香火供奉,而他要雨露均沾,正妻和两位侧室不分大小。指明自己百年后,后人要把这幅画挂在宗祠里。”
“他倒是多情的种子,可这又不是宗祠。”
国华妄自推断道:
“可能是后人没他那胸襟,觉得画风不雅有辱萧家体面,才变通搁在这供奉。”
他心里有句话没说出,怕吓着荷花。因为从种种迹象来推断,国华断定后室里有老祖宗的寝宫。
荷花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画,轻声问:
“你说咱们该不该上前跟他磕几个响头?”
“咱们这幅模样,可别把老祖宗给吓到。”
“嗯,你说的有道理。”荷花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画上移开,对国华催促道:
“快去洗洗,这衣服也要重洗。唉……只怕还是要穿湿衣服回去。”
国华笑道:
“那里有柴,烤干也就一会儿功夫。”
他把鱼篓丢在水瓮里,匆匆洗了个澡,便在石室中到处溜达。墙壁上挂的字画大多数是那位老祖宗的作品,从画的意境上看,这是位风流倜傥,不拘泥于世俗的人。画风虽没有名家大气,但细腻的笔触有着一种让人与之心灵共鸣的魔力。
邵国华无法对这些画作估价,碰到喜欢它的人,也许百万千万不止。但就凭它的历史沧桑,估计十几万还是能买的出去。他审视完画作后,又端起石几上的茶盏,又薄又轻,盏身上描绘着山川和人物故事,盏底打着官窑的印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在古董商那,能卖出天价来。
他小心翼翼把碗盏放回石几上,又在供桌前仔细欣赏。桌上摆着一对唐三彩的奔马和一对唐三彩的花瓶,正中是紫铜香炉,左右两边四碗四碟,碗碟色泽暗黄,入手沉重,竟是纯金打造。
荷花洗完澡后便在石瓮边烘烤衣物,眼睛时不时瞄向那画,心里怪怪的,总觉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把衣服围在瓮上,走到国华身边说:
“你觉没觉得这画有些古怪,那男人好像是你,那个跪着喂葡萄的又好像是我,我总感觉像是在哪发生过这事,难道人真有前世今生?”
邵国华望着那幅画,觉得画中的男人还真和自己有几分神似,但那位喂葡萄的美娇娘却不像荷花,身后捏着肩的女人倒与荷花眉眼颇似。一种怪怪的感觉油然而生,嘴上却嬉嬉哈哈道:
“怎么会像我,我又没三个老婆。像传贵哥倒是真的,毕竟是他们家的老祖宗。”
荷花摇着头说:
“一点都不像传贵哥,哥是老实本份的人,没有你那种荡荡的神彩,这种模样也只有你才有。以前我还看不出来,跟你结婚后就愈发觉得你这人坏的很。”
国华故意怪笑:
“合着哥是老实本份的人,我就是花花公子!”
“不是这意思,”荷花分辩道: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就好像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似曾相识,你难道没有这种感觉?”
“我当然有,不是似曾相识,而是认定你早就是跟我睡在一块的妻子。”国华嬉皮笑脸说:
“因为你长的跟秀儿娘一模一样,还把堂嫂给吓的够呛。”
荷花掐了一下国华,娇嗔道:
“我跟你说正经事呢。”她又望着画,像入了魔障一样,摇头晃脑地连声说:
“怪……怪……真是怪……难道我的前世真是画中人?这场景好熟悉……”
邵国华给她说的心里发毛,脑中顿时想起那些老人嘴中的摸金故事。尽管他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但仍觉得背心凉飕飕的。不由地搂住荷花,怔怔地望着画,无意识地随口说:
“有的人说有前世,有的人说没有。有的人会梦到前世,有的人说那是胡扯。我相信科学,但科学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荷花秋波溢彩,把国华的手捂在自己胸脯上,含妖带艳地说:
“到庙里敬香,出家人都说有转世投胎。”她深吸一口气,又说:
“这里的香味比庙里的檀香还好闻。”
国华也深吸一口,搓粉团朱道:
“也许灵魂是永存的,它以粒子的形态存在,碰到合适的载体就会附着上去,所以有的人会带上前世记忆。但也有人说前世是不存在的,我们之所以会有前世记忆,其实是基因在做怪。他们说基因具有记忆力,通过精*子和卵*子遗传到下一代,我们那种前世记忆,实际上是他们祖辈曾经做过的事。要是照这个说法推断,你可能是这个男人和三个女人中某一个的后代,我也有可能是他们的后代,传贵哥就更不要说了,他本就姓萧。这么说来,我们其实在很早以前就是一家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画中的人物在烛芯的噼啪声中仿佛活了过来,
荷花醉眼朦胧,痴痴地说:
“他们活啦,他们活啦……”
国华望着画,舔着嘴唇,扫去供桌上的碗碟,粗鲁地把荷花按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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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鹿洞归途感赋
李鸿章
鹿去台空屋数椽,置身就在阆风巅。
孤筇螟踏烟中路,万壑春藏洞里天。
乱后诸生虚讲席,门前流水隔尘缘。
低徊朱陆论心地,思使薪穷火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