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命苦就会变强……？

    “陛下，消消气，消消气儿。”云风篁忍着笑，亲自给皇帝端茶倒水，捶背捏肩，伺候的非常周到，一脸贤良淑德的宽慰，“皇嗣们还小呢……”
    “小什么小！！！”淳嘉怒，“朕像他们这么点大的时候，每日里天不亮起身，课业都是翻倍完成，偶尔去园子里玩耍一趟，还不忘记给母妃捎带些花花草草的解闷……哪一样用人督促？都是自己自觉完成！这群混账东西如今的日子比朕那会儿不知道好过了多少，却连朕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云风篁心下嘿嘿一笑，暗道你亲爹不疼亲娘管不着，只能在嫡母手里讨生活的小可怜，能跟你如今这些子嗣比么？
    就算你这当亲爹的不是那么上心，当娘的大抵还是花着心思抚养的，谁还不是娇生惯养出来？
    能跟你那会儿一样这么点大就寻思着给自己挣个前途才怪了。
    再说了，身为皇嗣，就算不学无术一事无成，长大后是皇子总要封王的，是皇女总要封公主的，顶多封地待遇上有所区别，保底那也是超品的爵位在身，若是心气儿不那么高的，凭什么不咸鱼啊？
    她假惺惺的劝：“要不怎么说陛下龙章凤姿乃是上天注定的明君？若是随便一个皇嗣都能够比得上您幼年时候，又怎么显得出您的天命所归呢是不是？”
    淳嘉冷笑道：“朕是不指望他们能够有朕当年的刻苦，可作为朕的亲生骨肉，多少有点儿朕那会儿的影子，这要求总不过分罢？！结果呢？一个个的不学好，打架拌嘴倒是利索！尤其是秦王跟昭庆！作为朕膝下的长子长女，不思为底下弟弟妹妹们做榜样，反而带头掐架，成什么样子！”
    他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再这么下去他这些孩子们还能看？
    就让云风篁，“朕这两日忙着，无暇去崇昌殿，你明儿个且代朕同皇后透透口风，都寻思下如何将这些不孝子女，教的像点样子？”
    就秦王他们的混账程度，淳嘉感到不是自己一个人过问就能够解决的。
    为了不提早驾崩，将辛辛苦苦争取到的江山交给不争气的后代给败掉，他认为有必要让整个后宫都参与进来，一起分担！
    顾箴听到之后很有当场摘下凤冠砸到门外去的冲动：“诸皇嗣如今才多大？陛下布置的课业，本宫看过，正想着是不是同陛下说一说这也太沉重了，怎么陛下还不满意么？这还能怎么着，总不能人人都似陛下一样罢。”
    “妾身何尝没有这样劝说陛下？”云风篁嘴角扯了扯，“您知道的，秦王跟昭庆还是长子长女呢，陛下亲口说的，嫡子尚在襁褓，如今诸皇嗣以秦王为首，他却让陛下十分的失望。妾身忝为养母，哪里愿意看到陛下这样说秦王？只是陛下到底不满意，说就算不能跟他幼时一模一样，至少也该有几分风范。”
    顾箴皱眉道：“本宫听说陛下天资聪慧，从幼年起就勤奋刻苦，非常人所能及！至于具体如何，却不甚清楚了……这？”
    云风篁恭恭敬敬道：“陛下说，兹事体大，还请皇后娘娘费心！”
    后妃对望片刻，顾箴十万分不情愿的轻轻点了下头：“本宫等会儿去给慈母皇太后请安。”
    自从被迫收下八皇子后，再加上顾苏那一胎的小产，顾箴对袁太后的憎恨达到了一种欲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也实在是袁太后本身不是省油的灯，而且皇帝又精明，她连干掉袁太后的把握都不大，遑论干掉袁太后之后还瞒住淳嘉。
    不然顾箴简直恨不得亲自手刃了这老虔婆！
    以至于这段时间，皇后连到春慵宫做做样子都懒得敷衍，权当宫里没有这么一位皇太后。
    结果这会儿还得亲自去春慵宫请教……她倒是有心喊上云风篁一起，但想想贵妃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
    别到时候又跟慈母皇太后当场掐起来事小，反正敏贵妃兜得住，关键是这么一闹正事儿也问不成了。
    却是麻烦。
    思来想去只能委屈点儿自己了，她膝下如今才要预备入学的三皇子也还罢了，反正注定跟那个位子没什么关系，就算在皇帝跟前落下个“一无是处”的评价，反倒是件好事。
    关键是十皇子跟十二皇子，这两个嫡子可不能叫淳嘉厌烦嫌弃了。
    可不得现在就将该做的功课做好了？
    “皇儿幼年时候？皇儿那会儿可听话了。”索性袁太后对于顾箴如今的态度也是心里有数，婆媳照面之后，她也没继续端慈爱可亲的姿态嘘寒问暖，只缓声问了皇后来意，略作沉吟，就缓缓说道，“当时先王卧病，老太妃脾气有些古怪，哀家从前也没养过孩子，带着他的时候，试探着教导了几回，见他都乖乖儿的学着，而且学的很快，越发的心绪不宁，总担心将这么一个好资质的孩子给教废了。”
    “只是当时王府事情多，哀家也腾不出手来盯着他，就那么，自己教点儿，让身边识字断文的管事教一点儿，陆陆续续的……皇儿竟然也学了好些字，还会一些算数跟文章了。”
    “后来先王没了，没多久，老太妃也没了。哀家哀痛之余，越发想着不能耽搁了皇儿。”
    “于是专门给他请了西席跟骑射的师傅，起初哀家还亲自督促着，后来发现皇儿十分聪慧好学，甚至许多时候，西席还得劝他劳逸结合，莫要太过刻苦……哀家后来也就不那么操心，而是听着西席们的话，也是帮着劝他放松些，别那么勤奋，毕竟宗亲子弟，哪里用得着在课业上那般拼命？”
    顾箴默默听着，很有当场挽袖子打破她脑袋的冲动。
    她是过来请教怎么教孩子的，不是来听袁太后炫耀碰见个自觉还聪慧的好孩子有多轻松的！
    “其实皇儿那般聪慧，皇嗣们定然也是极为机灵的。”袁太后滔滔不绝的怀念了半晌幼年时候的淳嘉，总算注意到皇后难看的脸色，嘴角扯了扯，言归正传道，“之所以不肯用功，恐怕也是以前贪玩惯了，所以一时间难以收心。这说起来就是你们这些当母后母妃的不是，打从会走会跑起，就给他们纵容出了这样的性-子。这会儿让孩子立刻改，怎么可能就改的掉？你们啊，到底还是心思不纯，没有见天将孩子放在心上，大抵都是宫人们养着的！”
    “宫人哪里敢约束小主子们啊，甚至有些居心叵测的，还故意带着小主子们到处玩耍。”
    “这么着，孩子就算还小，又哪里能够静下心来待在课堂里呢？”
    “像哀家那会儿，那是将皇儿看成了眼珠子似的，但凡能够带着他，什么时候离开片刻过？”
    “后来皇儿课业多了，年纪也大些了，搬出后宅，住去了前头，哀家也是每日早晚都要喊他一起用膳，亲自询问一日经过的。”
    “但凡你们对膝下子嗣用过这样的心思，还怕他们不听话不懂事？”
    顾箴一肚子气的回到崇昌殿，同在这儿等着的贵妃、德妃、清舒夫人、宣昭仪竹筒倒豆子的诉说了袁太后的数落，末了就是冷笑：“这还能怎么着呢？慈母皇太后已经给咱们指了明路，要咱们从今儿个起，将其他事情都放一放，见天的亲自抚养膝下子嗣，这才是正儿八经做慈母的样子呢！”
    “这算什么做慈母？”其他妃子不敢说什么，云风篁却没这顾忌，淡淡说道，“堂堂皇嗣，终日里长于妇人之手，像话么？如今陛下都亲自过问皇嗣们功课了，咱们这些当娘的，无非是给陛下敲边鼓，毕竟陛下龙章凤姿英明神武，论到教养皇嗣，还有谁能越过陛下去？就咱们这些人，别说天天守着皇嗣了，就算一壁儿自己拜了名师进学，一壁儿去教养皇嗣，在陛下跟前，还不是班门弄斧？”
    这还是当着其他几个妃子的面，比较收敛了。
    等片刻后，德妃等人被皇后打发走，就后妃二人时，云风篁说的还要刻薄：“慈母皇太后自己命不好，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咱们的陛下可是年富力强身强力壮，咱们见天的守着皇嗣，宫务可以委托底下人，彼此之间的争斗也可以放下，可难道连陛下都不管了？妾身看慈母皇太后根本就是老糊涂了，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如果诸皇嗣是咱们这些后妃能够教养的好的，那还请什么西席上什么学堂，都让咱们来好了！”
    皇后沉着脸：“方才本宫再三请教，慈母皇太后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么一番话。不外乎是她对陛下的用心，以及陛下天赋异禀自己又肯下苦功！依本宫来看，慈母皇太后纯粹就是命好罢了，她要是当真会教孩子，你想安妃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觉得早上的时候，后妃都想跟袁太后请教一二，简直就是傻了。
    云风篁宽慰道：“权当做给陛下看的，毕竟那几个小祖宗，什么性-子，咱们做娘的还不清楚？聪明是极聪明的，可就是不想用在正道上！真真是叫人头疼！”
    皇后心说本宫的三皇子其实挺乖的，不过是考虑到你这敏贵妃善妒，别到时候三皇子一枝独秀招了你的眼，你养出来的孩子斗不过，就对本宫膝下的孩子不利。
    这也是三皇子身世特殊，皇后不敢让他出风头。
    换了其他皇子的话，皇后才不会这么弹压着。
    这些她不欲跟云风篁讲，只道：“可不是么？尤其陛下如今为此十分烦恼，咱们得尽快将孩子们教出点儿样子才好，不然的话……”
    她抿了抿嘴，低声道，“陛下政务繁忙，可未必肯一直亲自过问皇嗣们的功课。到底皇嗣们才多大？”
    这么点大的孩子的课业，就是群臣也还没有很关注呢。
    皇后很担心淳嘉兴头上扯了一嘴，一旦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意思，甚至还是见天的给他置气，那……
    说不得就会选择放弃了。
    作为一个勤政的皇帝，他不想干了理由都是现成的。
    尚且年幼的皇嗣的课业还不值得他拨冗指导。
    到时候云风篁膝下的秦王跟昭庆，因为养母的盛宠，哪怕给皇帝留下一个不爱进学的印象，往后也不会少了在皇帝跟前露脸的机会。
    但皇后跟前的三皇子、德妃跟前的三皇女、清舒夫人的二皇子以及宣昭仪的二皇女，就未必有这机会了。
    尤其是二皇子三皇子这对双生子，淳嘉对他们一向有些漠然，不趁现在的机会，让他们在皇帝跟前尽可能的刷脸，往后到了封王就藩的时候，不定被打发到什么角落里去。
    甚至等再过几年，皇后都不敢。
    因为这六个皇嗣往下，四皇子薨逝了，楚王一辈子长不大了，可六皇子七皇子等等皇嗣，长起来也是很快的。
    本来淳嘉就对双生子有心结，等能够围着他叽叽喳喳的皇嗣多起来了，他还能看得到这兄弟俩？
    可以说这是双生子唯一能够得到淳嘉目光停驻的机会。
    故此皇后丝毫不敢怠慢，“无论如何，咱们得想出点儿法子来才是。”
    “几个小兔崽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吓唬过了。”云风篁叹口气，“还能怎么样呢？”
    总不能告诉秦王：你其实不是本宫亲生的，你亲娘就是那个经常给你做衣裳鞋袜的赵氏，你甚至都不是本宫名下的皇子，你嗣母贞熙淑妃一早凉了不说，甚至还跟本宫有着极大的关系，本宫养你也不是因为你可爱或者可怜，纯粹冲着你与翼国公府的关系，以及你皇帝庶长子的身份。
    你将来要是没用了，本宫抛弃你都不带犹豫的！
    然后再告诉昭庆：你虽然是本宫名下的皇女，可因为不是亲生的，本宫疼你也是希望你争气，不然的话，本宫养你还不如养只鹦鹉，好歹御兽苑进的鹦鹉可会说话了，见天的甜言蜜语，不比养你个小祖宗天天气本宫好？
    嗯，从淳嘉当年感觉亲长没有一个可以放心依靠所以战战兢兢继而发奋刻苦来看，没准她这么做了，秦王跟昭庆还真会一改前态，发愤图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