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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不是你能是谁?!

    实际上淳嘉现在就在承受出尔反尔的反噬了:得知贤妃清醒且没了性命之危后,袁太后专门将淳嘉召到春慵宫,盯着他看了许久,都一言不发。
    淳嘉诧异:“母后?”
    “……皇儿。”袁太后脸色很复杂,变幻不定片刻,下定决心似的开口,“哀家是你母后,为你舍弃性命都心甘情愿,你……”
    她接下来的话似乎有点难出口,所以停了停。
    于是淳嘉就体贴的接口道:“母后对孩儿恩重如山,犹如再造,在孩儿心目中,您是孩儿唯一的嫡亲长辈!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袁太后听了这番话,却没什么高兴、欣慰的,反倒叹口气,不无埋怨的说道:“那……你对贤妃下手之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哀家?害得哀家这两日疑神疑鬼,还以为你怀疑哀家,跟哀家生分了!”
    淳嘉足足怔忪了两个呼吸,才深深一叹,艰难道:“母后……您为何……会认为……认为贤妃中毒,是孩儿下的手?”
    “不是你?!”袁太后愕然的神情充分展现了她的意外,让淳嘉更为无语的是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那能是谁?!”
    “………………”淳嘉沉默了会儿,小声反问,“难道不是母后您……?”
    这要是之前,他直接这么怀疑自己,袁太后肯定气得不行,简直眼泪都要止不住的淌,但现在……她这刚刚怀疑了淳嘉不是?
    太后脸色就有点僵,骂也不好骂、哭也不好哭,这么僵了片刻,她没好气的一偏头,恨声说道:“原来你将罪名又是推给摄政王、又是推给那四家的,是为了替哀家遮掩啊!哀家可得好好谢谢你这份孝心!”
    最后一句话,她差不多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母后说的哪里话?”淳嘉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道,“孩儿这不是……虽然查出来跟摄政王手底下一个皇城司暗子有些关系,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如今孩儿的后宫以贤妃位份最高,她为人又警觉,等闲之人哪里做得了她手脚?所以……以为是母后想给她一个教训?”
    袁太后冷着脸,哼道:“你既然这么想了,却不来跟哀家说,是不是心里暗暗的恨着哀家?”
    淳嘉连忙否决说没有这样的事情:“孩儿只是觉得愧对母后,母后抚养孩儿不容易,孩儿却因为心悦贤妃,时常叫母后失望。虽然贤妃此番九死一生,孩儿也很心疼,但到底母后更重要,孩儿怎么能为了贤妃,叫母后难过呢?”
    虽然知道他这么讲纯粹为了哄自己,真的觉得母后比宠妃重要,之前至于赶过来拦着不让她动云风篁?
    但袁太后到底缓和了几分神情,说道:“哀家的确不喜那小云氏,但为了你的缘故,哀家也不可能贸然做出让你伤心的举动……才听到这事儿时,哀家怀疑了一圈人,甚至以为是小云氏的苦肉计呢,就跟她之前封妃时一样。”
    太后边说边观察淳嘉的神情,见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似乎不想提起云风篁封妃之事,在心里叹口气,心道云风篁到底给自己儿子灌了什么迷魂药?
    自服绝子药以求妃位那么决绝的举动在前,淳嘉不但不怀疑贤妃中毒之事是云风篁自己弄的,还不喜欢别人哪怕是袁太后提起来?
    ……哀家当年要是有她这手段,也不会在庄太妃手底下过的那么艰难了。
    这年头在袁太后心中一闪而过,立刻被她掐灭,定了定神,她继续说道,“但想着小云氏再精明也瞒不过你,看你让皇城司彻查,应该的确是为人所害。如你所言,哀家也觉得,就小云氏的位份跟精明,能害她的人可不多!”
    “再加上她当时才为了魏昭容生产之事熬了个通宵,早些日子呢绚晴宫又有着大的变动,算是最有破绽的时候,前朝后宫能够抓住这样机会的人可不多。”
    “约莫就是纪氏余孽、摄政王、那四家这些了。”
    “可刚才听说顾氏出面弹劾了那四家,继后的事儿已经差不多解决了……哀家还以为你是为这事儿才假借贤妃名义兜这么大个圈子呢!”
    “其实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了,瞒着哀家做什么?哀家还能怪你?洛氏那四个什么出身,咱们都舍弃了,贤妃牺牲点儿,不应该吗?”
    言外之意,洛氏那四家在前朝卖命这许久,咱们都说食言就食言了,而且还是让对方自承不是的食言,再卖一个贤妃简直理所当然嘛……皇帝你要真的做了就别否认了,母后还不知道你?
    你绝对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的母后相信你!
    淳嘉无奈的说道:“孩儿的确打算用差不多的法子解决继后之事,但没打算选贤妃,您也知道,孩儿甚喜贤妃,再加上如今后宫之中群龙无首,没有贤妃坐镇,就瑞妃哪里撑得住局面?是以,孩儿之前是想用昭容做文章的。”
    不然魏横烟在他心目中虽然不能跟云风篁比,但比其他妃子也算是比较喜欢的了,甚至比洛寒衣她们还有好感点,他怎么可能在不缺皇嗣的情况下,对保大保小这个问题有所迟疑?
    原本想酝酿个委婉点的说辞让太医保下皇嗣,如此魏横烟去后,既方便了五皇子交给顾箴抚养,安定顾氏的心,又能够用她的死做文章,打击那四家,让他们主动上表请罪,再没理由提立他们家女儿做继后的话。
    结果云风篁在侧横插一手,保下了魏横烟——这要是前几天淳嘉还未必肯依她,但不是刚刚换了称呼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他就没忍心拒绝。
    正寻思着回头再物色个人选,比如说他既不宠爱位份家世也够分量的贾蘋叶他觉得就不错……
    谁知道次日贤妃自己就出岔子了?
    一五一十给袁太后讲了经过,“因为贤妃是在宫闱之中中毒的,若是拖着一只找不出凶手,恐怕会人心惶惶。所以孩儿虽然还是心里存疑,总也要先给出个说法来才是。”
    谁知道他这几日心思都在云风篁身上,却不防太皇太后悄然与摄政王勾结,摆了他一道。
    “原来如此。”袁太后皱眉道,“哀家当然知道你偏爱贤妃,但自从贤妃中毒的消息传出来,这不是都没人见过她?哀家以为你跟她一搭一唱料理公襄若寄呢!这么说,她真的不大好?”
    淳嘉苦笑道:“要不然孩儿前两日也不会连朝会都不去上——您知道她喝的茶水里下了多少鹤顶红么?她也是一点没防备,差不多喝了大半盏。当时太医说的委婉,那意思就是基本上救不回来的。”
    想了想袁太后对云风篁的排斥,忙又加了几句,“而且她这么一倒,大皇子跟昭庆那儿没了人做主,孩儿不在浣花殿待着,怕是那两个孩子也要不好。”
    但袁太后这会儿没心思计较儿子对贤妃的维护,皱紧了眉头,说道:“既然太医说她基本上救不回来了,那是怎么好的?莫非这贤妃还有什么来历,竟然逢凶化吉了?”
    说是这么说,怀疑贤妃的意思却很明显。
    “那俩太医之前跟贤妃从无来往。”淳嘉摇头道,“他们擅长的是解毒、外伤,贤妃平素请平安脉哪儿用得上他们?偶尔有些不适,召的也是擅长妇婴的太医……孩儿已经查过了,他们以前压根没见过贤妃或者同贤妃有关系的人。您知道的,贤妃出身寒微,就算如今做到贤妃,能够使唤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瞒不过孩儿的眼目。”
    袁太后对淳嘉的能力还是信任的,既然他笃定俩太医不会为贤妃撒谎,这么说贤妃这次还真的十分危险了?
    但就算如此在太后看来也不代表贤妃一定清白:“兴许她故技重施呢?哀家可是听说,魏昭容生产那日,你再三的催促贤妃多看着点绚晴宫,可是担心她有着不测?”
    太后这话都说出来了显然是开诚布公要弄个清楚了,实际上淳嘉也有这个意思,闻言也没说太后不该将贤妃献计的事儿说出去,只沉吟道:“母后,贤妃才入宫时,因为位份低,又处境艰难,倒是常有剑走偏锋的举动。但封妃之后,就很少这样以身犯险了。您想之前三尸虫的事儿,她合宫都没什么事儿,就是因为她从开始就将狸猫圈禁豢养,不许靠近她合宫上下的人!”
    “而且她封妃时的情况跟现在也不一样,只是不能生的话,做了主位宫里人的孩子还不是记她名下?”
    “可要是命没了,岂不是一切成空?尤其谢氏如今才有点儿起色,就算遂安跟谢无争的婚礼在即,倘若没了贤妃,单靠遂安,能给谢氏带去多少荣耀?”
    最主要的是,“贤妃既然都主动献计让瑶宁夫人为继后了,可见是为自己将来做长远打算,不希望太被中宫压着的。那她又怎么可能以身涉险、拿自己性命去赌?”
    “……”袁太后无法反驳,实际上她也不觉得,云风篁会真的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可是,“如果不是她自己,那你也看到了,不是哀家不是你,不是纪氏,说明惠干的那更是胡扯……总不能真是摄政王?摄政王至于为她一个妃子的几句口角,如此赶尽杀绝?”
    这当然不是袁太后真正的想法,但母子俩都心照不宣:摄政王就算真的很恨云风篁,恨不得弄死她吧,那也得考虑考虑戚九麓是否已经完全放下这曾经的未婚妻不是?!
    摄政王父子为什么对戚九麓十分优容,外人不知道,他们娘儿俩还不清楚?
    可不只是因为戚九麓十分有才华……六首韦长空都就在摄政王府做西席,戚九麓再有才干也才多大?值得堂堂摄政王父子对他这样百般笼络吗?
    归根到底,是他性情为人合昭武伯顾芳树的眼缘!
    顾芳树子孙资质不足以接手定北军,一早就希望另觅传人,托付定北军。
    当年洛氏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把嫡出的洛铁衣送过去。
    但顾芳树对洛铁衣的才干天赋以及努力都认可,唯独对他的出身颇为忌惮,是以一直举棋不定。
    之前公襄霄向摄政王提出想去定北军中磨砺,实际上,就是想跟洛铁衣一样,尝试接任顾芳树。
    然而他被拒绝了——后来戚九麓出现,从出身家世到为人性情到资质天赋,都非常适合推荐给顾芳树。
    所以才有摄政王父子先后的亲自款待、优容有加,甚至淳嘉心里清楚,公襄霄会亲自带他私会妃嫔,也不仅仅是为了笼络他,更是为了将来戚九麓手握定北军大权了,摄政王府仍旧有着足够的把柄拿捏他。
    ……所以,摄政王再恼怒云风篁,也不可能在戚九麓彻底斩断对云风篁的心思前,对云风篁真的下毒手。
    这等于把已经付出很多代价笼络的戚九麓推向对立。
    他们手里可没有第二个人选去谋取顾芳树的衣钵。
    母子俩相对沉默片刻,袁太后迟疑着提出猜测:“有没有可能……这事儿是摄政王府做的,但,并非摄政王与世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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