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我家做龙须面,专门从古井里打水和面,所以风味很特别,我爸说先有的井,后有的如意街,说实话,这里真要拆迁,回忆就没了。”
    贺九皋轻声问:“你不想拆迁吗?”
    谭佳人环视一圈,留恋道:“除了住的环境有点差,其他方面都很好啊,地理位置绝佳,交通便利,有生活气息,如果可以选择,我觉得升级改造比较好,但对开发商来说不如拆掉重建获利大,不管怎么说,希望‘阳光透明’吧,赋予我们动迁户表决权,拆不拆,大家说了算,我们也签过调查表,感觉上同意拆的比不同意的多,你问我,我少数服从多数。”
    贺九皋搂住谭佳人,安抚似地轻拍她的后背,“你放心,开发商一定会保障被征收人的核心利益,补偿方案会令大家满意的。”
    谭佳人笑了,“说的你好像是开放商一样。”
    贺九皋凝视谭佳人,脸凑近,与她鼻息相闻。
    “闭上眼睛”,谭佳人听到他低语。
    喉音低沉,很蛊惑,她笑笑,闭上眼睛。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眼皮,贺九皋的嘴唇擦过谭佳人簌簌抖动的睫毛。
    “好痒”,谭佳人忍俊不禁。
    男人灼热的嘴唇贴过来,辗转流连,谭佳人笑,模糊不清地说:“你真的好爱接吻。”
    “你每次都不专心”,贺九皋惩罚似地撬开她的牙关,攻城略地。
    谭佳人呼吸节奏一下子乱了,试图抽离,被贺九皋发觉,更紧地拥抱她,进攻的节奏减缓,还有余力指导,“吸气。”
    调整呼吸,谭佳人反攻,一开始很有欺骗性地吸吮贺九皋的嘴唇,显得很小儿科。
    贺九皋反而很享受她青涩、笨拙的亲吻。
    谭佳人看他如痴如醉,每当她有离开的意图,他的嘴唇立刻追来,不由觉得好笑。
    舌尖试探刷过他的齿龈,不知为何,贺九皋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谭佳人不安,“我是不是咬住你舌头了?”
    贺九皋摇摇头,喘口气,“不,我很喜欢。”
    谭佳人得到鼓励,深深地吻他。
    桃子气息与茉莉茶香纠缠,贺九皋梦呓般小声说:“是桃桃可尔必思的味道吗,有点甜。”
    谭佳人笑了,“不喜欢吗?”
    他的全部心神集中在亲吻上,将答案付诸行动,搂着她腰肢的双臂渐渐收紧,把她揉进怀里,热情似火地回应她,不止身体,连灵魂都在叫嚣着、渴求那无法宣之于口的欲念。
    谭佳人被勒疼了,眉头轻蹙,推了贺九皋一下,他才如梦初醒,松开手,由激烈变得温存。
    吻到终场时,他们分开,互相凝望对方,眼睛湿润明亮。
    贺九皋抚摸谭佳人嘴角,心疼道:“对不起,刚刚太用力,你的嘴唇痛不痛?”
    谭佳人哈哈大笑,“贺九皋,你的嘴唇也肿了,我们俩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特别搞笑?”
    贺九皋偏过头亲吻她的脸颊,“别说破坏气氛的话,我们还不熟练,下次就不会亲肿嘴唇了。”
    谭佳人看着贺九皋,笑着说:“我觉得特别神奇,你怎么会有守身如玉的想法,你是男的,只要做好措施,发生关系,好像没什么损失,况且你还是西方背景成长起来的,国外的风气很开放,成年后,性就和吃饭睡觉一样自然,你怎么就没被同化呢,坦白讲,29岁还是处男,会不会有点夸张?”
    贺九皋垮下脸,“所以你嫌弃我没经验?”
    谭佳人揉揉他的脸,“笑一笑,我不是嫌弃你,我是好奇,你是不是有信仰所以禁欲。”
    贺九皋说:“我没解释过吗?因为见过太多放纵身体的悲剧,你也知道在国外,滥用药物、纵情声色是个人自由,我的同学、认识的人中有用药过量挂掉的,也有染上艾滋死的很痛苦的,欲望的尽头是空虚,没有感情上床只是交*配,和动物有什么区别,拜各种跌破下限的见闻所赐,我变成一个有感情洁癖的人,我的心理医生说我偏执,严重的话,会发展成心理障碍,我并不这么认为,我只对自己有要求,对方的情史最好不要告诉我,和我交往期间,起码要做到一对一,你看,我很讲道理吧。”
    谭佳人摸摸下巴,“喔,原来如此,好吧,我过去的情史就不对你说了。”
    贺九皋紧张兮兮地问:“除了一个未遂的姜明达,一个有好感的温修筠,还有谁?”
    谭佳人故意说:“既然你有洁癖,为了你考虑,还是不说了吧。”
    贺九皋不满,“你想我今晚彻夜不眠吗?”
    谭佳人搂住他的腰,踮起脚尖亲他的嘴唇,“我只和你这样过。”
    贺九皋开心了,“不要怪我自私狭隘,你没亲过别人,我很高兴。”
    谭佳人说:“多亏我没攻下顾笑,不然初吻就没你什么事了。”
    她说完就跑,贺九皋追在后面,“你这女人说什么呢,快把顾笑从你脑子里删除。”
    第105章 约定   我是不是应该请你的闺蜜们吃个饭……
    谭佳人到居委会法律咨询室坐班, 头一件事调节邻里纠纷,甲家的狗吓死了隔壁乙家的宠物鸭,甲指责乙没看好宠物, 乙控诉家遛狗不拴绳。
    甲拍桌子, “你这是污蔑,我遛狗回家刚解开绳子, 你家的鸭子跑到我家门口,事情的先后顺序要搞搞清楚的。”
    乙冷笑,“严格地说,门口的路是公家的, 谁都能走,是你家的狗蹿出来扑倒我家鸭子,这才是事实真相。”
    甲反驳,“扑一下就会死啊, 你这是讹诈, 谁不知道你家的鸭子养了五六年,也差不多到寿终正寝的时候了, 不管扑不扑,都快死了。”
    乙气得当场要撸袖子, 被朱倩和她的社工同事按住。
    谭佳人好言好语地对甲说:“需要强调的是这只宠物鸭叫可达鸭,国内售价5000-15000不等,品相好的相对更贵一点, 通常能活12年, 被你家狗扑死或者说吓死的可达鸭还不到寿终正寝的时候呢。”
    乙脸色好了点,“谭律师,你可要评评理啊,是不是他家责任更多一点。”
    甲不服气, “都是宠物,都没拴绳,发生事故,凭什么让我家多负责任。”
    两人又是一阵你来我往的叫骂,唾沫星子横飞,好不容易安抚好双方,谭佳人建议甲方赔一颗可达鸭受精卵并孵化出来交给乙方,又转向乙,劝道:“你当初买蛋孵化的,现在对方的赔偿方案你接受吗?”
    乙口气松动,“可我养了五年多,感情很深的,现在死掉了,我的精神损失怎么办。”
    甲气得不行,“那我也养五年再给你,不接受,你就走司法程序吧,我不怕。”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乙的要求不算过分,但怕甲急了连鸭蛋钱都不赔,忍气在赔偿和解协议书上签了字。
    送走甲乙,朱倩的同事瘫倒在椅子上,随手拿本文件,使劲扇风。
    朱倩看一眼手机屏,快中午12点了,问她们:“你倆吃什么,我出去买。”
    同事站起来,抹把汗说:“不用了,我和小玲她们约好去如意街吃锡纸花甲粉丝汤”,出门前叮嘱,“谭律师,空调报修吧,不然夏天怎么过,热的跟蒸笼一样。”
    话音刚落,两个穿工装的师傅敲门进来,说要装空调。
    谭佳人问:“你们没搞错吧,我待会儿报修,但没准备换新空调。”
    师傅核对一遍地址,说:“黑池慈善基金会向如意街低收入者或家庭负担过重者免费提供空调,其中也包括为居委会法律咨询室更换老旧空调。”
    一听黑池慈善基金,谭佳人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朱倩和居委会主任联系,问清楚后解释:“主任说黑池慈善基金会参与凉夏行动,向申城的社区法律咨询室以及贫困户捐赠空调,咱们如意街也包括在内。”
    她们说话间,空调已装好,工人师傅调试了下,制冷正常,拎上工具箱走了。
    朱倩催促,“快说,你吃什么,我去买。”
    谭佳人想了想,说:“锡纸花甲粉丝吧,你同事们都去吃,说明味道不错。”
    朱倩点点头,“好,我骑电车去,省点送餐费,快的话15分钟就能回来。”
    “辛苦你了。”
    等朱倩走后,谭佳人拨打贺九皋的手机,“吃了吗?”
    听筒中传来甜甜的声音,贺九皋精神一振,“待会儿开闭门会议,随便吃了点,你呢?”
    谭佳人说:“还没,朋友去买了。”
    贺九皋问:“男的朋友?”
    谭佳人笑,“女的朋友,我闺蜜朱倩。”
    贺九皋说:“我是不是应该请你的闺蜜们吃个饭?”
    谭佳人说:“那我们的关系就曝光了。”
    贺九皋说:“那我们正好从地下转到地上,光明正大谈恋爱。”
    谭佳人哈哈笑了会儿,“说正经的,昨晚我带你逛如意街,逛到我的法律咨询室外,抱怨空调坏了,在里面工作挥汗如雨,今天突然送来一台新空调,工人说是黑池慈善基金会在做善事,请问你是在假公济私吗?”
    贺九皋大言不惭,“黑池慈善基金会每年都参加凉夏活动,不限于申城,只不过昨晚听你说起,我发现黑池慈善基金会的工作不到位,怎么能不关注本市的困难街区呢,所以稍微提醒了一下黑池慈善基金会的负责人,交代他重点更换法律咨询室的老旧空调,为法律顾问和居民提供一个舒适的咨询环境。”
    谭佳人打趣,“贺九皋,谢谢你,我要送一面锦旗给你们慈善基金会。”
    贺九皋笑着说:“免了,为感谢你的好意,我就‘假公济私’一把,你下班后,我可以邀请你骑行吗?”
    谭佳人说:“好啊,哪里见?”
    贺九皋说:“就昨晚古井边的凉亭吧,我带电单车过去。”
    谭佳人无语,“既然骑行,不骑人力自行车,骑电动车吗?”
    贺九皋纠正,“确切地说是摩托车,只不过带了锂电池,ebike,super73,续航32公里,我们可以来个环东江行,纯靠人力踩自行车,我担心你累。”
    谭佳人装作不满,“浪漫的男士不应该骑一辆二八自行车载女孩子吗?”
    贺九皋当真了,问:“你真想我骑车载你?那我马上去买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谭佳人笑,“等秋天吧,现在桑拿天,我们汗流浃背也浪漫不起来。”
    贺九皋说:“好的,我会记住和你的秋日约定,那么今晚6点见。”
    放下电话,谭佳人仍沉浸在贺九皋带给她的甜蜜感动中。
    朱倩提着打包好的锡纸花甲进门,看到谭佳人一脸莫名其妙的笑容,调侃,“你笑什么呢,中彩票了?”
    谭佳人眨眨眼,“差不多吧。”
    朱倩把花甲粉丝放到办公桌上,笑着说:“那敢情好,苟富贵勿相忘。”
    两人对坐着吃花甲粉丝,吹着冷风,享受极了。
    朱倩忽然说:“我从家里搬出来了。”
    谭佳人放下筷子,“你终于下决心了,其实你早该这样做。”
    朱倩叹气,“我们家重男轻女,我妈头胎生下我是个女儿,被婆家瞧不起,老把气撒我身上,我爸也骂我赔钱货,还说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搞得我很自卑,为了少挨几句骂,天天讨好他们,我五岁就开始做家务煮饭,我爸妈特心安理得,好像我是个女孩子,天生就应该做这些事,后来我弟弟出生,他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然后把主意打我身上,盼着我嫁个有钱人,能帮衬弟弟,为家里做贡献,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我嫁给比我们家强的人,爸妈会高看我,我就混出头了,而刘卓阳是我能碰见条件最好的男人,我捧着他,哄着他,顺着他,不知不觉变成讨好型人格,结果呢,事与愿违,指望一个看不起你的男人对你好做梦呢,我最近想了又想觉得不能再这样稀里糊涂地活着,所以不管我爸妈骂的多难听,我都要搬出去,只有精神上独立,才能摆脱家庭阴影。”
    谭佳人鼓掌,“做得好,真的,你总是不自觉地讨好别人,有的人值得,而多数人根本不配,你以后要多为自己着想”,稍后关心地问,“你搬到哪里了,租的房子怎么样,实在不行,先跟我挤一挤。”
    朱倩说:“不用,我已经租好了,你知道捡垃圾的张婆婆吗?我和她合租一个民居,就在如意澡堂子后面,还算干净,租金也便宜。”
    谭佳人说:“你也认识张婆婆?”
    朱倩说:“我们做社区工作的,哪个人不认识啊,张婆婆也是可怜,白养了一个儿子,给他买房子,亲妈却不能住,简直没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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