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千年的差距

    飞机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银线，飞过东海，江安省，很快，落到了岱山机场。再从机场转车，几个小时候，秦夜一行人又站在了熟悉的第一修大旁。
    第一修大仍是那个第一修大，安静而祥和。如果只看外表，谁都不知道这里就是整个华国修炼核心。现在已经进入暑假，整个学校不时有周围的民众提着鸟笼或者踏着滑板进进出出，和其他大学毫无二致。
    人类都是健忘的。
    半年前曹有道掀起如此庞大的波澜，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秦夜理解，第一修大选择暑假开放大学，是让宝安民众近距离接触修炼者。让修炼习以为常，不被神话，也不被妖魔化。
    不过和其他大学不同的是，他们分明看到不少学子，仍然骑着共享单车进进出出，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徽记。
    “哎，等等。”苏锋一招手，一位同学就看到了三人，眼睛一亮跑过来：“导师好！”
    “你们没回家？”苏锋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放假前学校通知，第一修大放假不让回家。但是，可以参加各修炼单位实习，这半年内入驻宝安的修行单位高达四百多家，您看城西的修行新区，全都是修炼者单位。”
    原来如此。三人回到学校之后，先给李桃，周先龙，陶然去了一通电话，随后，各自回到寝室修炼起来。
    秦夜靠在床上，长时间的飞机汽车坐下来还是有些累的。他打开斩浏览了一圈，修行界最近没什么大事，对宝安市的议论也少了许多。不过最明显的，居然是他们的标题。
    “第一修大导师秦夜、苏锋、林瀚一行，就阴灵的进化及发展问题，受邀进入东海学术交流论坛。以下为论坛视频，禁止一切商务运作。”“十大研究机构拟在宝安新设立研究基地。”“关于阴灵进化及发展问题，src总部实验结果如下……”
    必定是李桃的手笔。
    很快，就到了晚上六点。就在秦夜觉得肚子有些叫的时候。忽然，他的目光微微动了动。
    七月中旬还不算热，初夏的微风凉爽宜人，然而，随着这些微风，窗户忽然哒哒哒齐齐关上。紧接着，屋里的电灯啪嗞啪嗞闪了好几下立刻熄灭。就在突如其来的昏暗中，周围无数鬼火悄然闪耀。
    就像漆黑的坟墓，被无数厉鬼凝望一样。
    虚空中，开始凭空冒出一些黑烟，一种焦臭的味道，无端在屋内飘起。秦夜沉默着关上手机，还不等他坐直身体。一片雪亮的刀光，正对他头颅砍来！
    他没有动。
    阿尔萨斯正在旁边玩着游戏，也没有抬头，哪怕这些刀光瞬间掠过她的长发。扬起三千青丝。
    噌！刀光如雪，刹那之间，三把日本武士刀正对秦夜胸膛。床周围，三道朦胧的身影缓缓显露出来。
    村井贞胜，森兰丸，以及最正面的……织田信长。
    他们已经不是当日看到的厉鬼模样，每一个人都恢复了生前的相貌，除了眼眶中燃烧的碧绿鬼火，几乎看不出这是一只厉鬼。
    “信长公，这是什么意思？”秦夜暗叹了一口气，该来的始终会来。
    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就算再迟钝的人也感觉不对了。
    什么时候包天子的信使，回到华国需要坐飞机？坐汽车？
    不走阴灵的路，反而走阳间的路？
    而且，一路上没有任何阴差相迎，没有任何地府势力出面，一切的一切都在昭告着反常。能忍到现在才开口，已经相当不错了。
    沙……织田信长的武士刀带着寒芒，在秦夜胸口上虚空划过，声音沙哑：“给我一个不杀你的解释。”
    秦夜笑了笑，一根指头缓缓推开武士刀：“你并没有想杀我，不是吗？”
    “哦？”
    “如果真的想，那你就不会当着判官的面做。这样太蠢。别看她蠢萌蠢萌的，杀光你们一千多人还不成问题。但是……你的立场，我接受。”秦夜视若无物地站了起来，随着他的站起，旁边森兰丸和村井贞胜的刀齐齐退开。他旁若无人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咱们之间始终需要一个解释。本来说今夜十二点再告诉你，不过……现在也不错。”
    织田信长缓缓收回刀，手指轻轻抹过寒光熠熠的刀锋，森然笑道：“你笃定我不会杀你？”
    秦夜嗤笑了一声，懒得回答。
    无处可去的织田信长，既然被他骗到了华国，那就是到了如来佛手中的孙悟空。哪怕新地府再烂，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只要让对方看到他的诚意，看到新地府的蒸蒸日上，他不仅不会抱怨，更会全力以赴帮助他建设地府。
    “阿落刹娑。”秦夜朝阿尔萨斯抬了抬下巴：“你不是说，咱们要去一趟老地府么？今天如何？”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阿尔萨斯关上电脑，深深看了织田信长一眼：“你很明智。”
    “如果你刚才刀再下去一毫米，现在你已经魂飞魄散了。”
    森兰丸和村井贞胜目光一闪，身子一动，但织田信长的刀横在了他们面前。他们眼中鬼火爆闪了几下，沉默地站在原地。
    “我这个人，最恨欺骗。”织田信长丝毫不退让地看着阿尔萨斯，舔了舔嘴唇笑道：“猿夜叉欺骗过我，所以他死了。如果我发现你们再欺骗我，我不惜魂飞魄散。”
    他的目光森然看向窗外广袤的校园：“这就是四百年后的私塾吗……你们现在委身于此吧？你说……如果我一声令下，还剩下的一千母衣众冲进这里，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呢……”
    阿尔萨斯身子不动，头颅诡异地转了九十度，微笑着看向织田信长。黑发乱舞。织田信长同样微笑以对。
    人才……秦夜感慨了一声，或许真正的成大事者，都有这样一份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本事吧……面对一位天朝上国的判官，身为无常居然没有半分退缩，这份胆量，就足以夸耀了。
    对于人才，他不介意麻烦一些。
    “阿落刹娑。”他沉声说道：“都是日后的同事，没必要。口说无益，让信长公看看就明白了。”
    阿尔萨斯这才冷笑一声转过头，双手飞快结印。随着她的印诀，一种浩瀚的威压陡然弥漫整个房间。虚空之中，一道漆黑的裂缝缓缓生成。一股孤寂，荒凉，破败的风从里面缓缓吹出，阴森刺骨。秦夜带头就走了进去。
    些微的眩晕感，等清醒过来之后，入目之处，一片漆黑。
    死寂的黑，孤独的黑，就像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浓雾，带着死亡环伺左右，那种压抑的寂静，足以让任何普通人心脏停跳。
    似行走在苍茫大海，飘摇无际。
    如徘徊死亡墓园，无数厉鬼隔雾相望。
    “黄泉路……”看着周围散不去的阴气黑雾，秦夜感慨地叹了一声。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快一年前了，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来到这里。
    刷刷刷……身后响起轻微的波澜声，织田信长三人和阿尔萨斯，已经跨越阴阳间隔，来到了这里。
    “好可怕的阴气……”织田信长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但是……这股阴气没有任何波动，就像……死水一潭？”
    他豁然睁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苍茫阴气之雾，倒抽了一口凉气：“莫非……华国地府出现了意外？！”
    “滋……”“这……这不可能吧……”森兰丸和村井贞胜同时惊呼出声。在他们印象中，华国地府就如同华国一样强大，他们的年代，大明的旗帜所到之处，万邦俯首，那是真正的日出之国！这样强大的地府，居然会出意外？
    秦夜复杂地看着周围阴气，很奇怪，上一次来的时候，他只有忐忑。而这一次，他居然多出了一种哀伤。
    煌煌几千年地府，因为地藏的一个大宏愿破灭，神佛本是自私的？还是……劫数已到？
    无论如何……都有些不甘心啊……
    就在此刻，他胸口中忽然绽放出一片光华，生死簿如同暗夜明灯，刷一声飞到众人头顶，黑白光华所致，方圆五十米所有浓雾齐齐清空！
    “呵……”“这是……”
    “滋！！”带着一声尖锐的叫声，随着黑雾退散的，还有两三个庞大如小山的身影，好像是昆虫，尖锐的肢节在地面上敲击出磕磕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应声虫。”阿尔萨斯淡淡道：“看着很大，实际上只有拘魂级别。算是老地府的一种阴兽吧……万魂凝聚而成。对阴灵有极大的偏执，一旦发现落单阴灵，必定被吞噬。也是老地府最外围的防御手段。”
    话音刚落，她的头发刷一声没入黑雾，下一秒，一只数十米高大的应声虫被她拉出雾海。
    仿佛蜘蛛一般的形体，然而，上半身是一个人形。无数阴灵扭曲其身，身上黑漆漆的孔洞中拉出道道细丝，结成一个个茧一样的东西。
    “任何走过黄泉路的阴灵，应声虫都会呼唤他的名字，一旦答应，就会被它拉过去，形成身上的茧，再被慢慢消化，最终和应声虫融为一体。老地府记载中，曾有高达五十二米的应声虫，甚至诞生了灵智。”阿尔萨斯的声音有些低沉：“这些东西，要么彻底毁掉，要么弄到新地府去，这里已经距离阴阳界限不过百米，一旦逃出去一只，都是人间大患……”
    就在此刻，秦夜摆了摆手。带着惊讶的目光走了上去，死死盯着应声虫，沉声道：“应声虫……会互相吞噬吗？”
    “不会……怎么了？”阿尔萨斯疑惑道。
    秦夜倒抽一口凉气，深深看着四周：“那你告诉我……它……后半边身子，去哪里了？”
    “这里……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