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风雨不动安如山”,任凭朝廷的二流官吏、三流官吏接踵跪拜,齐王宇文宪仅仅是以感激之言将他们请退,摈弃这种熙熙攘攘,并没有欣然接纳。其实,这是在保护自己。纵然齐王宇文宪确实也有君临天下的野心,但他的欲望暂时却并没有战胜理性,在时机到来之前,他选择了闷骚。
    新皇登基,社稷大定。然而,杀机四伏、明争暗斗的宫廷纷扰却并没有停止。在这个掺杂着鲜血与刀光的权力角逐的时代,令人作呕的事情发生了。新任皇帝北周宣帝宇文赟是个沉湎酒色、极尽奢华的麻木之君。除了懂得宠信宫女或妃嫔,剩下的,就只有铺张浪费、大兴土木、装饰宫殿……
    自从前几日,众臣宣布登基大典开始的那一刻起,宣帝宇文赟根本就没去上过早朝,完全不问政事。以致于,军权由王轨掌控,朝纲由杨坚辅佐。
    “完了完了,杨坚这个奸贼已经总揽朝政了!若是再让他这样嚣张跋扈下去,我北周江山不保矣!”王轨坐在自己的家中嘶吼道。
    “报——!启禀老爷,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已经加封国丈杨坚为柱国大将军,统领京城十万护卫军。老爷啊,以后,就算您从边关调来了您的全部人马,也无法同杨坚的中央部队相抗衡呀!这可怎么办啊?”那名王轨的心腹杀手、老牌刺客神情疲惫地闯进来说。
    “为今之计,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加盟到齐王的阵营里头去,怂恿齐王出面干政,以皇叔的身份压制杨坚,以保我北周天下万载永存!”王轨像在做梦似的,重一句、轻一句地说。
    “诚然,老爷的想法很好。可是,您有多大把握能把齐王推出来呢?他有那么容易就听您的么?曾经,您还责令小的前去刺杀过他。”杀手胆大包天地全盘托出、抖了出来。
    “原本我不打算杀你,觉得留着你或许还有用。哪晓得,你的嘴巴居然是漏风的,我不得不杀你灭口,以防东窗事发。你的家眷,我养之。黄泉路上,一路走好。”说罢,王轨手筋一股,大臂一挥,传说中的“通臂拳”骤然爆发,拳心直撞那名门客的颅骨。
    门客杀手正欲鸣奏反驳、困惑的言语,谁知,那种令王轨厌烦的嗓音在发出之前便已经戛然而止,现场恢复了彻底的沉寂。
    原来,这位自命不凡的“忠臣良将”也不乏奸恶狠毒的计量和手段,并且,强功在手,深藏不露。
    此时,御花园后宫一带,宣帝宇文赟正在和一群飘带女子寻欢作乐。幽静的假山小池边,飘带女子们的飘带陆续被扯落,皇帝的龙体和她们的胴体在石树掩映的草坪间坐趟不一、玩法各异。
    御花园内枝遮目,一男数女腰臀连;潺潺流水呈曲线,荷花碧叶显淫图。
    正在这时,杨坚恭恭敬敬地走到了御花园旁。只见他略微地向远处观望,不巧发现皇帝残影,树叶屏风后面隐隐约约地出现了黄黄的肌肤和彩色的衣裙。
    于是,杨坚只好不去靠近,仅仅是高声叫道:“启奏陛下,南方边关传来急报,陈国大将吴明彻率领陈国大军凶猛袭来,长江防线危在旦夕。我朝已多年未设丞相一职,以致不能临机应变、灵活调兵,臣欲暂代丞相,调集京城守备出征应敌。”宇文赟立即撕牙咧嘴地招呼道:“你这厮,叫什么叫,吵死啊!别以为你是朕的岳父朕就要给你面子,天大地大,朕最大!以后,你那些个屁事朕一律准奏,你自己爱怎么搞怎么搞,别来烦朕,听到了不?”
    齐王的四合院内,宇文宪不知哪根筋又错了,居然莫名其妙、没头没脑地将女儿闺房中的孟匀浩给捉了出来,破口大骂道:“你潜伏在我家里这么长的日子,到底意欲何为?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用我家里的井,花我家里的钱,这些都不算什么,蛊惑我那蠢女儿也没啥关系。你跟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杨坚派来的细作,你是不是有所预谋的卧底,你……”孟匀浩用异样的目光直瞪宇文宪,顶嘴道:“我来到你们家,完全就是一个意外!我根本就没有任何企图,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不是什么‘细作’!还有,你刚才用那样的言辞责骂我,其它的我都可以认,可是,你说我蛊惑你女儿,你凭什么这么说,你知道什么?你也太过分了!”
    孟匀浩愤怒的词汇说得也是合情合理、合乎常情,但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忘记了自己所处的朝代已经不再是二十一世纪,而且,他此刻面对着的,是一个封建帝国的藩王。
    只见,宇文宪立即把脸转了过去,背对着孟匀浩,吼了一句:“来人呐,传本王口谕,将此狂徒押解至长安城的邢狱衙门,责令长安太守于明日午时,将此人临池处死,不得有误。”管家李纲当下就喊来了几个打手,将孟匀浩被几双强大的臂膀搅手捆缚,毫无挣扎之力。
    李纲闷声闷气地问了一声:“呃,王爷,小姐似乎对此人……若是杀掉,只怕……”宇文宪斜视着问:“你怎么吞吞吐吐的,火速按我说的去办,多的甭管。”李纲随即答复道:“是,王爷。”
    原来,宇文苛先前已被宇文宪给支走,宇文宪让她去民间寻觅一位武术高手回来,准备聘请那人当自己的贴身保镖。万一哪天,宫廷之上发生“大事”,宇文宪也可以一举定鼎、稳操胜券。
    在这个尤其关键的节骨眼儿上,孟匀浩眼看就要被宇文宪交付给衙门缉拿了,可宇文苛却迟迟未归。要是宇文苛再不回来,这该如何得了!
    古话真是一点都没说错,“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只见,大将军王轨带着一帮家奴卫士,抬着各式各样的珠宝箱子、车马轿子,举家上下前来投奔,拥挤地堵在齐王四合院的正门口。紧接着,就是王轨的一通哀嚎啼哭:“齐王啊,齐王噢!呜呜呜,齐王!你可要救救王某啊,官场黑暗,王某随时都有可能身首异处啊!呜呜呜……”齐王万分惊讶地迎出大门,喘着气问:“啊,慢点慢点。出什么事了王大人呐,快先站起来,有话慢慢说。”王轨哭声更大,一把鼻涕一把泪,喊道:“就刚刚,柱国大将军杨坚自封为丞相,掌控我万里河山全部政权,统领我北周王朝一切兵马。我这个大将军的职务,现在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虚位’了呀!呜呜呜呜……”
    宇文宪郑重地低头望地,说:“又是杨坚!该死的杨坚,我得替北周‘清君侧’!”随即下令全府上下赶紧打扫出几间空屋,接纳王轨王大人。与此同时,宇文苛正好这会儿从民间归来,只见她一脸的失落和沮丧。幸亏王轨和宇文宪周旋出了时间余地,不然的话,孟匀浩已经被王府的家丁们送去了“能进不能出”的刑狱大牢。
    “父王,你这是何故?”一双锐利的眼神望见了被牢牢捆绑的孟匀浩,而后紧盯着宇文宪的脑门。
    “他是杨坚的人!”齐王宇文宪一口咬定道。
    “胡说!父王,你根本就不清楚他是什么身份,怎么就说他是杨坚的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决断了呢?”宇文苛有库说不出,憋得心里一团糟、泪花眼中留。
    “我当然决断,不决断难道要武断?难道让他继续窝在我家里打探情报透露给杨坚?”宇文宪自认为正确地说。
    只见此刻,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宇文苛那娇小柔软的身躯拉动着两条蹬踏的小腿,一扭一扭地冲到了孟匀浩的身边,“不孝”地松开绑在孟匀浩身上的绳子,拉起孟匀浩的手,转身离开。同时,口中叨念道:“哥哥,我们走!”
    宇文宪目睹到这番场景,不妥协也不阻拦,仅仅只是严厉地吼了一句:“苛儿!有本事,你走出扇门就永远不要再回来!”宇文苛立马愣住了,呆呆的停了下来,随后,漠漠地回了一声:“放心,父王,我绝对不会再回来,我肯定‘一去不复返’。我要永远陪伴着匀浩哥哥,陪着他游戏民间、宦游四海,陪着他穿梭武林、武林穿梭。”她的目光滞留在孟匀浩的眉宇间,定格且紧锁。
    过程中,站立在宇文苛身旁的孟匀浩,似乎此刻才第一次感触到,这位甘愿离家出走都要救自己的古代女孩不仅仅只是妹妹,她已经深深的芡入了自己的灵魂、嵌进了自己的心脏。不由得,孟匀浩的眼眶湿润了。
    此刻正值傍晚,日月交替,星辰恍惚。一男一女的年轻背影消失在了“满挤政治”的人堆中。
    搀腰扶背,径走民间;互相倚靠,前路何颜?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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