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毁人不倦
“谁?”
芮公子摇头,“当时在下失魂落魄的从老师家里出来,回到四壁萧条的家中,为明日忧愁之际,都没有注意到家里进了人。那人身披斗篷,带着兜帽,在下乍一见还以为是鬼魂,并未瞧见此人的真容。”
薛瑾仪示意青兰递了一杯酸梅汤给他,“慢慢说,不着急。”
芮公子的手颤颤巍巍的伸过去,结果杯子的时候差点手抖的撒出来。
青兰柔声道:“芮公子慢些喝,管够的。”
芮公子露出极为惨淡的笑意,低头猛喝一大口,酸甜的滋味过喉咙,清爽宜人。
他惶惶的心也更加平静了。
棚子里的几人都分散开坐下,听着芮公子道来阴谋诡计。
“他拿出两张银票,告诉在下,如今薛大小姐是何等的风光,而且心底良善,不会加害在下,若是在下能就一年多前的事纠缠薛大小姐,败坏她的名声,就能够帮助在下在会试上榜上有名,无需再为功名前途担忧……”
芮公子说到此处,在众人灼灼目视中,更是羞愧难当,脑门都要叩到地上了。
“在下鬼迷心窍,便答应了他,便有了今日这一招。”
在遇到薛瑾仪后,发现她与从前有天渊之别,如今这般明艳动人,和善温柔,真叫他有了一丝动心……放下男人的尊严,得到神秘人的钱,又去做薛大小姐的面首,同时求得荣华富贵,岂不也是一桩一箭三雕的美事?
然而现实给他当头棒喝,有楚王殿下在,他的那些小算盘都是痴心妄想、自寻死路。
芮公子没敢将自己的那点小算盘说出来,只管指责教唆自己做这些的人,“此人身高与我一般,听声音大约二十岁的年纪,一身黑漆漆的,看脚下没声音,应该是个练家子吧……还有,他说等在下缠上薛大小姐之后,会陆续送在下一些银钱,供在下讨好薛大小姐。”
薛瑾仪问道:“此人可与你约定过下次何时见面?”
“没有。”芮公子摇头,“在下收了银票,而且已到绝境,只能听凭此人吩咐,但求一条明路,所以没管后续会如何……”
“那此人身上可还有其它标识?”
芮公子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在下没看到脸,他身上也没有任何饰物。”
“好了,起来吧。”薛瑾仪向青兰打了个手势,让她扶起芮公子到旁边落座,然后拿起小几上的荷包,“刚才说的,谁说完了,谁可以拿走这只荷包,若是将来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尽管可以和我提。”
她深深的目光落在芮公子的身上。
“芮公子,这是你的了。”
青鹂十分顺从的退到一边,一开始就知道这荷包不会属于她。
芮公子瞪大眼睛,有些期望,又有些不可置信的接过荷包,“薛大小姐真要将这荷包赐予在下?”
“都拿在你手上了,”薛瑾仪冲他抬了抬下巴,“哪里还有假?”
芮公子低下头,傻傻愣愣的看着荷包上精美的缠枝牡丹纹。
薛瑾仪依然在注视着他,声音不高不低的问道:“芮公子,你可有想好该如何使用这个荷包?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好好珍惜。”
芮公子的肩膀一颤,眼中闪过一丝精亮的光芒。
但是希望的火光在眨眼之后,被他亲手掐灭了。
芮公子道:“在下只想好好念书,凭自己的本事考取功名。”
他尽可以借此求薛大小姐在会试上帮助自己得到功名,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只会让人更看不起自己。
薛瑾仪眼中透出几分笑意,点头道:“一年多前的事,虽说是孙氏刻意安排,但也因我太蠢而着了道,耽误了芮公子读书。”
荆州的名医到底是真的能治芮母的病,还是被孙素慈收买而装腔作势,现在查证起来太浪费人力物力,所以不必再想太多。
她继续说道:“我会为芮公子找寻良师,教你读书。另外,会安排人按时送吃食芮家,让你衣食无忧,也算是对芮公子的一点补偿。还请芮公子自己努力,前途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梅昌忽然插话道:“若是你没有真才实学,就算走上仕途,终究害得是自己与无辜百姓。”
芮公子愣愣的望着薛瑾仪,没想到在和盘托出之后,她还愿意帮助自己。
说到底,一年多前的事是这样的真相,薛大小姐是受害者,并不用如此的。
他顿时感激涕零的作揖道谢,“在下做出如此龌龊之事,薛大小姐还愿意提供帮助,在下真是无颜面对您。”
薛瑾仪道:“你只管好好读书,做个有用之人。”
“是。”芮公子起身,恭敬的对薛瑾仪作揖,交还荷包,“在下定当不辜负薛大小姐的一番好意。薛大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在下愿意为您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就不用了,”薛瑾仪摆摆手,“之后可能会拜托一些事情,麻烦芮公子配合。”
“是。”芮公子赶忙应下。
“你是想继续留在长春湖赏景呢,还是回家去?”薛瑾仪问道。
芮公子擦擦额头,今日这荒唐事让他哪有心思和脸面留在这里,而且薛大小姐说要给他找老师,他还是赶紧回家读书吧。
“在下叨扰薛大小姐多时,不敢再厚颜留在此处,先行回家好好的温习功课。”
“去吧。”薛瑾仪唤来一名护卫,让他护送芮公子回家,同时看看芮家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芮公子又向薛瑾仪拱拱手,抬眼想再看看那名娇艳美丽的女子时,不想眼前人影一晃,楚王挡在他的面前。
看似无意的举动,将他的视线全部挡住了。
芮公子苦笑一声,将心底残留的最后一丁点小心思统统压回深处,跟随护卫离开。
芮公子离开后,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薛瑾仪接过濮阳瑄递来的酸梅汤,“我们是不是该数一数谁采到的樱桃多?”
濮阳瑄扫一眼随手放在小几上的包袱,叹道:“看来,又是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