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节

    陈实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常娟抚摸着自己的脖子,“当时我非常害怕,因为现场没人能够保护我,我只有一个意识,满足那个人他就不会再伤害我和我丈夫。突然一根绳子从后面套住了我的脖子,他使劲地向后拽,使我不得不扬起脑袋,我感觉整个脑袋像要爆开一般,我的意识越来越微弱,最后……我死了!”常娟抬起眼睛,盯着陈实的眼睛。
    听着这种平静的描述,林冬雪感到有点不寒而栗,陈实说:“你说自己是春琴,为什么你说起这些的时候,就如同在说别人的事情,春琴不可能如此平静吧?”
    “你不明白,我现在没有身体,也就不存在感情,仇恨、愤怒、痛苦都不存在。”
    “既然如此,你何必要报案,你连仇恨都没有。”
    “我好不容易能够借这个女孩的身体和你们对话,我希望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抓住那名罪犯,防止再有其它受害者出现。”说着,常娟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第675章 通灵难道是科学
    陈实继续问:“那么,你为什么会在常娟的身体里?你们俩有什么联系吗?”
    常娟平静地回答:“我们没有任何联系,这只是随机发生的事件,我也可能会进入一个男人身体里,或者一个小孩,我喜欢呆在这里,常娟没有对我的存在感到大惊小怪,或者试图用迷信的法子驱赶我。”
    陈实心中吐槽,你管那些驱鬼的法子叫“迷信”,难道通灵这件事就科学了?
    这时林冬雪的手机响了,林秋浦质问她是不是跑去见那个“疯女孩”了,林冬雪仓促敷衍几句,挂了,小声对陈实说:“该走了。”
    “这案子你们会查吗?”常娟站起来问,“我希望能够去现场,因为那里是我的家。”
    “关于这件事,下次拜访的时候我们会给你答案,你最近不要乱跑。”陈实说。
    就此告辞,下楼的时候林冬雪看了下手表,他俩已经在外面呆了两个小时了,难道林秋浦会发现,她苦笑:“回去该怎么跟我哥解释?”
    “直说呗,这件事不觉得很奇妙吗?”
    “以我的哥的性格是不可能相信的,难道你相信?”
    “嗯,我当然不相信,我认为她只是个‘代言人’,真正想报案的是另一个人,但是那个人为什么不直接见我们?”陈实暗忖,那个人是害怕被报复吗?还是说ta认识凶手。
    “‘代言人’?”林冬雪沉吟着。
    回到局里,林冬雪叙述了一遍拜访常娟的经过,并提出想去一趟石桥镇,林秋浦的反应和预料的一样,他摇头道:“这种荒唐的事情你们也相信?不管那个女孩伪装得多逼真,我认为也是恶作剧,这种行为我非但不会纵容,还要追究法律责任!”
    陈实说:“我认为这件事不能简简单单拿一句‘荒唐’来概括,那女孩确实知道许多案件中未公开的细节,她可能知道更多,或许真能协助咱们把案子破了。”
    老张也说:“林队,石桥镇那边刚刚又打电话来,想请求一些技术的协助,看来是想指望咱们帮忙破案。”
    林秋浦似有些松动,埋怨道:“我最讨厌这种不老实的人,报案就报案,为什么要搞这些虚玄!查查常娟什么来头。”
    通过户籍资料查询,发现常娟的父母在几年前逝世,两人是同时去世的,感觉是一场意外。
    常娟在龙安没有亲人,现在学校放假,也找不到人去了解她的情况,只能去翻她的个人主页,网上能够找到的情报显示她只是一名普通研究生,喜欢手工、纸模、绘画,经常在自己的主页晒一些小作品,这些微博、空间更新得很勤,几乎每天都有更新,而春琴案发生前后,她的生活似乎没有任何波动。
    她的身份证使用信息也显示,近半年来常娟没有离开过龙安市,一言以蔽之,她和春琴完全没有交集。
    看着这些信息,林秋浦感到一头雾水,但还是和石桥镇公安联络了一下,称三天之后将会派人去他们那里协助侦破工作。
    2月9日,陈实一早来到局里,彭斯珏、林冬雪、徐晓东等人正准备出发,因为石桥镇那边没有健全的法医试验室,所以这次协助破案的主力是彭斯珏和他的技术中队,车上装了许多设备。
    等待的时候,技术中队的成员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新年在家放松了几天,大家气色都不错,没想到一到单位就遇上这等奇事,一通自称被死者附身的报警电话,竟催成了这次任务。
    陈实找到林冬雪,跟她说:“咱们去接常娟,她不是说要一起吗?”
    上车后,林冬雪发现座位下面有个袋子,打开一看,发现是一个手机信号干扰仪,就是考场上用的那种,她好奇地说:“这是干嘛的?”
    “暂时保密,待会你就知道了。”
    提到“保密”,林冬雪想到一件事,上次一起查吕歧案的时候,陈实差一点对她说出自己以前的秘密,当时被意外事件打断了,后来接二连三的事情,林冬雪没机会再问,但心中一直都惦记着。
    林冬雪说:“还记得那天咱们在成星公司遭到袭击时,你准备对我说的话吗?”
    陈实心想,终于还提到了这件事,他说:“我……”
    “还是不打算说?”林冬雪的语气很平静,她不希望陈实觉得她在“审问”他。
    “你知道当时我觉得自己可能会死,所以就打算告诉你,那种情境过去了,现在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陈实无奈一笑。
    “没有气氛了?”林冬雪也笑了,眼神里却有几分埋怨,这个秘密他到底要隐瞒多久。
    陈实轻拍她的手背,“冬雪,我向你保证,等我准备说出来的时候,你一定会是第一个知道的!”
    “好吧,我期待那一天。”林冬雪看向窗外,掩饰脸上的失望。
    两人来到常娟所在的学校,一个电话把她叫了下来,她今天衣服、发型全换了,唯一没变的是脖子上的脖环,以及头发上的蝴蝶结。
    林冬雪夸奖道:“我觉得你穿衣服挺讲究的,总是搭配得很舒服。”
    “谢谢。”常娟甜甜一笑。
    “咱们现在出发去石桥镇,你东西都带齐了吧?”陈实问。
    “带齐了。”常娟拍拍自己的包。
    “以前去过那里吗?”陈实从后视镜观察她的眼睛。
    “没有。”看起来不像在撒谎。
    林冬雪猝不及防地问:“你不是春琴吗?你为什么会没去过那里?”
    常娟又陷入了那种谜之沉默,十几秒后才开口,“我觉得你们刚刚在和常娟说话,所以由常娟的人格来回答,常娟和春琴一直都在这里,就像住在一间屋子里的两个人,你们现在打算和谁说话?”
    “行了行了,你还是以生者的身份坐在我后面吧!”林冬雪说。
    陈实眼角的余光瞥见常娟脖环上有个发亮的小东西,那是摄相头吗,他很想现在揭开常娟的秘密,转念一想还是等到了地方再说吧!
    第676章 中断联络
    正月期间,路上基本上没什么车,行驶起来十分畅快,林冬雪和常娟闲聊着,一谈到自己的爱好,常娟就很开心,说话也会两眼放光。
    “你学什么专业的?”林冬雪问。
    之前一直很兴奋的常娟突然冷淡下来,道:“环境科学,主要是研究污染和环保的。”
    “看来你好像不太喜欢自己的专业。”陈实说。
    “不,我很喜欢,不然当初为什么要选它?”说这话时,常娟的表情很不自然。
    “冒昧地问一句,你父母是怎么去世的?”
    常娟惊讶了一瞬,再次陷入沉默,寂静的车里,陈实好像听见耳机里的细微动静,没错,有人在暗中“指点”常娟。
    常娟回答道:“车祸。”
    “当时你还在念高中吧?”林冬雪道。
    “是的。”常娟的眼神黯淡了下来,“父母的去世对我打击更大,各方面的打击,我的生活变得非常贫困,甚至无法顺利完成学业。”
    “那你是怎么上大学的?”林冬雪问。
    常娟呆呆地看着她,沉寂几秒,答道:“为什么你们一直在问我问题,我可以问你们吗?你俩总是在一起,是男女朋友吗?”
    这话的口吻,完全不像常娟本人,陈实暗想,怕不是那名“幕后军师”在教她怎么应对警察。
    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放眼望去只有大片空旷的野地,枯草上零星地覆盖着几堆积雪,行驶了大约半小时后,他们抵达了石桥镇,这镇不大,就两条交叉的长街,周围撒落着一些民居以及农田,但外围却是大片的林场,小镇就如同深藏在一大片林海中间似的。
    听说这里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一片林地,大部分镇民都过得很安逸,这里生活节奏缓慢,现在都十点了,街上还有人在悠闲地吃早餐。
    陈实闻到铁炉烧饼的味道,他记得这里卖的烧饼是肉馅的,烤得又焦又脆,涂上浓郁的酱料,特别好吃。
    于是馋虫大动,叫林冬雪去买了三个,一人一个,但常娟却态度坚决地不肯吃,明明盯着烧饼直咽口水,却拼命摇头。
    他们在公安局和彭斯珏他们会师,一个姓张的局长格外热情地招呼他们,准备先摆一桌给大家接风,彭斯珏说:“不必了,先了解下案子吧!”
    局长依旧坚持,彭斯珏还是这句话,局长只好讪讪地收回成命,他那股客气劲让人几乎忘了,他才是局长,而彭斯珏只是市局来的一名队长。
    一路走,局长一路介绍,称此地民风淳朴,别说这种十年难遇的特大恶性案件,平时连小偷小摸都没有,镇上居民彼此认识,沾亲带故的,谁要是偷啊抢啊被逮到了,一家子都抬不起头做人的,所以治安特别清明,刑警基本上在干民警的活,登记车辆、调解纠纷什么的。
    “所以这次的案件,整个小镇轰动了,我们查了三个月,一点头绪都没有,有人跟着瞎凑热闹,说我们都掌握了凶手的那什么,对,dna,把整个小镇的人都验一遍不就知道了吗?这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这里压根没有验验dna的设备,得拿着样本去医院,验个血都花两天时间,实在是没有效率。”局长唉声叹气地抱怨。
    “解剖要怎么做?你们有法医试验室吗?”彭斯珏问。
    “让您见笑了,我们队里连法医都没有,都是送到城里的医院,让外科医生帮忙解剖。”
    一名助手问:“送到医院去解剖,医生写的尸检报告有法律效力吗?”
    彭斯珏回答:“有法律效力,不过严格来说,外包试验室是需要专业法医的认证的。”
    陈实插了一句,“局长,镇上多少人啊?”
    局长没注意到一路跟来的陈实,笑着说:“您怎么称呼?”
    “姓陈。”
    “哦,陈警官。”
    “我不是警察,就是个司机。”
    “这位同志在开玩笑吧?”局长笑着看彭斯珏,彭斯珏回答:“他不是警察,是我们队里的顾问,本职确实是个司机。”
    一听说只是一名司机,局长就没搭理陈实,继续和彭斯珏闲聊,陈实心想,这位局长倒是现实啊!
    彭斯珏要求去看看尸体以及解剖记录,陈实则想去趟现场,他立即见识到了差别待遇,局长非常殷勤地找来车,要带彭斯珏一行人去医院,却对陈实不理不睬。
    这根本就是被当成空气对待嘛,要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陈实说:“老彭,先去现场吧,一会再看尸体。”
    “这位师傅,你这不是闹别扭嘛,我车都备好了,现场啥时候不能去呀,医院下午五点可就下班了。”局长劝说道,频频看向彭斯珏,目光暧昧。
    彭斯珏却说:“那就先去现场吧。”
    局长震惊,去现场的路上小声问警员,那位“师傅”是不是警官装的,怎么彭队长也听他的,得到的回答一律是:“他就是一名顾问。”、“他真的不是警察。”、“不过比警察还厉害。”
    局长一头雾水,但又很怀疑,一个顾问能厉害到哪里去。
    和陌生人同行,一路上常娟都显得很仓促,林冬雪陪着她,来到那间案发的平房,林冬雪问:“这是你家?”
    “是。”常娟回答。
    时隔三个月,现场已经收拾干净了,家具基本上被搬空,墙上能见到一些污渍、血渍,窗户上的纱窗有轻微破损,这些都是案件中留下的痕迹,在冷清气氛的映衬下,透着一股莫名诡异。
    局长又开始喋喋不休,陈实说:“他好烦,请出去!”
    彭斯珏说:“张局,我们想在这里讨论一下案情,你和你的人可不可以去外面等待一会,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局长赔着笑脸,带上手下离开了,众人聚在院子里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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