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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傍晚时，村里的大锅饭已经煮好，大家按照以往惯例都到学校的篮球场吃饭，待村里人来得差不多后，婶婶伯母们端着菜上了桌。
    过节时在外地打工的人也都回了村，球场上人声鼎沸，吵吵嚷嚷地说着外面世界的不容易，多么辛苦，还是村里好。
    黎溪安静地坐在周丽旁边吃饭，周丽时不时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点。
    杨正德是村里的书记，坐的是村里最有辈分的叔叔们那一桌。
    “凝凝，你看你病了后一直没见过你堂哥，快，你坐凝凝旁边，饭后你带凝凝去家里拿书。”杨梅在后面喊道。
    黎溪转过头朝旁边看去，是个比她高一个头，身穿黑色T恤，长相清秀，丹凤眼的男孩子。
    印象中也有个人长了对邪气的狭长丹凤眼，连笑也是邪气。
    杨楚朝她笑了笑，她便也朝他笑了笑。
    吃饭后，周丽和杨梅去大树脚下乘凉，顺道和村里的婶婶们话家常，两人便让她和杨楚去拿书。
    她话很少，杨楚话也少。
    到杨楚家时，她站在门口等他把书拿出来。
    “没关系，你可以进来。”
    黎溪犹豫了一下，跟着进去了。
    他的房间里放满了书，他打开了一个箱子，翻找出了一些书和他做的一些笔记交给了她。
    黎溪抱着书，“谢谢。”
    “安市是下个月月底高考报名，你要不要去我们学校借读？让杨叔叔去说一声。”
    “不用，我在家也能看书。”黎溪拒绝道。村里到晚上后很安静，而且呆在自己房间，想看书就看书，想睡觉就睡觉，没人打扰。
    “那你有不会的就发信息问我。”
    “嗯，谢谢。”
    十月中旬的时候，她起床出屋时，周丽和杨正德破天荒的都在家。
    “爸，妈，你们吃早饭没有？”黎溪眼半睡半醒，走路摇摇晃晃，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干呕。
    “该不是吃错东西了？”周丽问道。她想着昨天的饭菜，好像黎溪也没吃别的，和他们吃的都一样。
    黎溪摇了摇头，很快冲跑到厕所呕了一阵。
    周丽在身后拍着她的背，“要不叫医生来看看？”
    “可能昨晚上着凉了，吐了一下，好多了。”
    周丽关心道：“不要总是看那么晚的书，时间不够我们就不去学校教书，让你爸都教了，以前也是他一个人教。”
    黎溪笑道：“没事，不教书我难受”
    周丽慈爱笑道：“好，你快去刷牙洗脸，今天跟爸妈去镇上把身份证给办了，小楚说快要到高考报名了，没有身份证报不了名。”
    真正的杨凝没办过身份证，公安系统里也没有她的照片，且黎溪和杨凝长得也像，故而杨正德夫妻并不怕别人发现黎溪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坐上皮卡车时，黎溪才发现通往上门村的路真的很绕，偶尔要上一个长长的坡，偶尔会绕山路走，沿途大多是甘蔗地。
    秋风吹来时，甘蔗叶沙沙作响，一层灰黄一层淡绿，波浪起伏不定。
    镇上街市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一眼过去是人挤人。
    周丽和杨正德去买鸡鸭，黎溪去办理身份证。
    派出所在街市入口，进派出所时，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排队办理业务，她取了号，坐到座位上玩手机。
    杨楚却突然发了条信息过来给她：高考报名时间，十月叁十号到十一月十一号。”
    她回道：谢谢。
    工作人员在帮黎溪办理业务时，觉得她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看户口本地址，看她的名字，又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待黎溪走后，他说道：“你们觉得刚刚那位姑娘眼熟吗？”
    旁边人调侃道：“李哥，只要长得漂亮的姑娘，你都觉得眼熟。”
    “去，我是认真的，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等我想起来了，再来啪啪打你们的脸。”
    从派出所出来后，周丽和杨正德已经买好了鸡和鸭放在后面，他们还买了书桌椅。
    “那张书桌木头有些烂了，换张新的，看书也没那么累。”杨正德说道。
    “谢谢爸。”
    “身份证办得顺利吧？”杨正德问道。
    黎溪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回家。”周丽笑着说，“看书费脑，爸妈买了几只下蛋鸡给你，每天补补身体。”
    秋去春来，第二年夏天很快到来，高考成绩出来后，她意外的考了个不错的成绩，杨楚考了安市理科状元。
    高考志愿是杨楚帮她填报的，因为她身体不方便出门，其实她也不太想读书，家里忙得不成样子，她再去读书的话，怕周丽和杨正德更是忙不过来，所以便让杨楚帮她看着填。
    等杨楚把录取通知书拿回家时，她看着上面'中南大学'四字有些恍惚。
    “我在商学院，你在法学院，在同一所学校我也能帮婶婶照顾你。”杨楚说道。
    八月底要开学的时候，黎溪又犹豫着要不要去，她实在是不放心家里，还是怕杨正德和周丽忙不过来。
    周丽笑着说：“去吧，你才刚满十八岁，多读点书爸妈也高兴，家里有我们呢。”
    离别前总是让人心酸，黎溪抱住她，头埋在她脖颈，吸着鼻子哭咽，这里是妈妈和家人的味道，“我会两个月回来一次，太久了我放心不下家里，我也会想你们。”
    周丽拍了拍她的背，她眼眶也红，相处一年多，真的是把她当亲生女儿了，她走后，家里又少了一个人。
    杨正德不由得心也一紧，背过身不再看，去厨房里弄饭菜了。
    早上七点从上门村到安市，再从安市火车站到南市火车站，再到中南大学时已是晚上十一点，黎溪和杨楚只能先到学校附近的宾馆住上一晚。
    两个人赶路已是精疲力尽，随意吃了碗粉就各自回房洗漱睡了。
    开学典礼上，校长发言，法学院院长发言，商学院教授发言，学生会主席代表全体学生发言，商学院某位新生代表新生发言。
    这些人发完言后，便是新生佩戴南大徽章仪式，校歌结束时，开学典礼也跟着结束。
    学生们井然有序地排队出综合体育馆，黎溪想去看看有没有家教可以做，杨楚却拉住她，“凝凝，家教可以明天再找，今天先熟悉熟悉学校环境。”
    黎溪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她和杨楚坐校车逛了一圈后，打算去把校园一卡通办了。
    大概是新生入学，办卡的地方排了长长的队伍，她和杨楚排在最末尾。
    南市的九月份太阳还是有些大，站得久了也会微微出汗，黎溪额前的碎发紧紧地贴在了皮肤上，后面的马尾也贴在了脖子上。
    “你先排队，我去去就来。”杨楚飞奔跑了。
    几分钟后，他手里拿着一瓶水递给她。
    黎溪看着他被吹乱的额前碎发，额角也出了汗，又见他只买了一瓶，“你喝，我不渴。”
    他打开了瓶盖，没有碰嘴地喝了两口，再把水递给她，示意她也喝。
    黎溪“嗯”了一声，也没碰嘴的喝了几口，再把水递给他时，示意他把剩下的喝完，他脸竟有些红了起来。
    办完校园一卡通后，他们商量着去哪里吃饭，两个人都没什么钱，首要的便是哪里便宜去哪里。
    进到最近的饭堂时，黎溪才发现南大的饭菜和上门村附近的消费水平一样，饭和粉都是叁四块左右，素粉最便宜的有一块二。
    她选了最便宜的素粉，杨楚也要了素粉，却买了个鸡腿放到她碗里。
    “你身体还在恢复期，吃点肉，别那么节约。”
    黎溪把鸡腿夹回他碗里，“没关系，你还在长身体，应该多吃肉。”
    俩人你来我往好几回，最后杨楚分成两半，一人一半，这鸡腿才进了双方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