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我要离开了

    明德的毕业典礼一如往年的盛大，校长在台上发表完冗长的讲话后，乌泱泱的人群逐渐分散开来。
    程安安拉着慕清拍了好几张照后才不舍地停下，她一边划着手机查看刚刚拍的照片，一边询问慕清：“清清，你报的是哪个学校？”
    前几天高考成绩就已经出公布了，这两天大家都在忙着报志愿的事，慕清的成绩对她自己来说不多不少，算是正常发挥，按照她的分数，可以说国内的大学基本上都能任她挑选了。
    慕清望着程安安低头看照片时专注的模样，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了隐瞒，这种事尘埃落定之前知道的人最好还是越少越好。
    “a大。”慕清故作轻松地说道。
    “啊……真羡慕你，想上什么学校随便挑好了，我这样的选来选去都找不到心仪的，喏，我爸妈已经准备把我发配到国外去留学了。”程安安从手机中翻出聊天记录给慕清看，语气中散发着失落，“要是我真的出国念书的话，咱俩以后这得多长时间才能见上一面啊……”
    慕清愧疚地看着程安安低落的神情，安安在这里担心她们以后见不上面，而她却连自己真正的打算都不敢跟她说。
    事实上成绩出来后可以报志愿的第一天，慕清就在慕宸的面前将志愿填好了，第一志愿自然是a大，只不过当天晚上，趁着慕宸不在家她就将志愿改成了远在a市近两千公里之外的q市q大。
    改志愿的时候她紧张得指尖发抖，手心里全是汗，因为担心被人发现，一颗心跳得仿佛已经失去它原本应有的节律。
    一切都结束时她还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不真实，那一夜她直愣愣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失眠到天光大亮，之后的一连几天她也都惴惴不安，直到昨天志愿填报截止，看着慕宸依旧什么都没察觉的模样，慕清才终于将悬在半空的心放了下来。
    “慕清。”一道清朗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程安安回头，看到是江凌川站在她们身后，眼睛一亮，疯狂扯了扯慕清的衣袖。
    江凌川冲着程安安笑了笑，有礼貌地问道：“你好，同学，我能跟慕清单独聊两句吗？”
    程安安嘿嘿一笑，满脸都是“我懂，我懂”的表情，她伸出手比了个ok的手势：“你们聊，你们聊，我还事，先走啦。”
    她边说着还没等慕清反应过来，人就已经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江凌川温柔的目光重新落到慕清的身上：“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我们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吗？”
    “没什么好说的。”慕清摇了摇头。
    江凌川苦笑：“马上就要毕业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难道连说几句话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慕清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狠得下心来拒绝，她跟着江凌川离开了礼堂。
    另一边角落里的顾瑞忍不住又刷新了下手机，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和分数，不敢置信地说道：“不是？钧哥，你们家的权势是已经无法无天到连高考都可以作弊了吗？”
    齐钧白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那这分数是怎么回事？我瞎了？还是我脑子不好，出现幻觉了？”顾瑞喃喃自语道。
    齐钧从他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机抽了回来，没好气地冷笑：“你没瞎，也没出现幻觉，这是老子凭实力考的。”
    可惜他认真学的时间太短了，他知道慕清会报a大，这个分数勉勉强强卡在a大的线上，能报上的几率有点悬，早知道平常上课的时候就再多听点了，齐钧啧了一声，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不过他可以报隔壁的工大。
    想到a大工大就隔了一条街的距离，齐钧原本浮躁的气儿总算顺了些，算了，反正以后也不住宿舍，等到时候在学校附近再买个合适的房子也挺方便的。
    齐钧看着不远处的慕清暗自打算，再让他畅想一会儿他都要将两个人以后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还在怀疑人生的顾瑞隐约窥见了真相，虽然平日里早就知道了齐钧的性格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但他没想到这人的成绩也扮猪吃老虎得这么彻底啊。
    合着他跟人混了这么长时间，直到今天才发现纨绔子弟竟然只有他自己？！
    顾瑞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爹知道齐钧的成绩后冲他扬起的巴掌了。
    顾瑞内心的小人捶地痛哭，妈的，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正当他黯然伤神的时候，齐钧却突然变了脸色：“一会儿你自己先走吧，我有事去处理一下。”
    齐钧的声音仿佛被浸入了冰水一般，带着彻骨的寒意。
    “啊？”顾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神之际只看到了齐钧匆匆离去的背影。
    慕清跟在江凌川身后一直走到远离人群，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江凌川看着慕清，视线一笔一画地刻画着她精致的五官和秀美的轮廓，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一般。酷日被枝繁叶茂的树荫遮挡，只余下细碎的光斑散乱地打在两人身上。
    慕清也静静地看着他，一股沉寂而又温情的氛围流动在两人之间。
    “我要离开了，慕清。”不知过了多久，江凌川才开口打碎了这场缄默。
    慕清掐了掐指尖克制住了自己追问的欲望。
    江凌川看着一言不发的慕清，眸中闪过失望，但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我之前申请了诺曼斯音乐学院，前两天学校给我发邮件，他们已经通过了我的申请……”
    说到这里，江凌川停了下来，似乎希望慕清能说点什么，然而慕清依旧不置一词，良久之后才道了一句：“恭喜。”
    她知道诺曼斯音乐学院是江凌川长久以来的梦想，那是全世界最好的音乐学院，甚至设置了足够多的奖学金来帮助家庭条件可能没那么优越的优秀学子来完成学业。
    慕清深深地明白以江凌川的能力，只要他能安心地去留学去学习，那么他未来一定会走上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那才是属于他的、真正光芒万丈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