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穆东明的人

    皇宫，西华门。
    穆东明一行人十三骑出了皇宫，风驰电掣的朝城门处拍马而去。与此同时，黑暗中无数个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也消失在了皇城的角角落落。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只有空气中微微浮动的铁锈气，让人清楚的知道，一切并不是最初的模样。
    武玄英行走在幽深狭长的宫道内，偶尔抬头看一眼头顶漆黑如墨的夜后，目光会有意无意的睃一眼走在前面弓腰弯背的小太监。这个小内侍脸生的很，不是孟小侬，也不是他熟悉的那几个常在父皇跟前侍候的。
    出什么事了吗？
    武玄英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叫什么？在哪里当差？本王从前怎么没见过你？”
    “回王爷，小的寇祯，在永僖宫当差。
    寇祯？永僖宫！
    那不是僖嫔的宫殿吗？怎么自己进进出出那么多回，却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武玄英将这个名字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后，默然片刻，问道：“怎么本王之前没见过你？”
    “回王爷，小的是才调到僖嫔娘娘跟前侍候的。”寇祯答道。
    武玄英的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才到永僖宫当差，就被指了来迎他。是说他机灵得了僖嫔的青眼，还是说永僖宫出了什么事，连个跑腿的都没有了，才会拎了这么个新人出来！
    “宫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武玄英问道。
    寇祯低垂了脑袋，没有回答。
    武玄英少不得便心生怒火，要知道从前只要他进宫，个个都是上赶着巴结的。像这样问话不答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可恰也是这样，才让他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想到之前，探子回报，有人深夜在街头跑马且直奔皇宫……武玄英深吸了口气，却陡然惊觉，空气中似乎多了一股异样的气息，他不由自主的顿下了脚步。
    “王爷？”寇祯回头朝武玄英看来。
    武玄英看着夜色笼罩下如沉睡巨兽一般的皇宫，稍倾，抬头朝寇祯看了过来，“你有没有闻到……”
    “嗯？”寇祯看向武玄英。
    武玄英摇了摇头，对寇祯说道：“走吧。”
    两人继续朝前走去。
    眼见得前方的路并不是通往永僖宫的路，武玄英再次步子一顿，看向寇祯，“公公，我们这是去哪里？”
    “王爷，皇上这会子在皇极殿批阅奏折。”寇祯答道。
    走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以黄绿琉璃砖围砌透风灯笼矮墙，面阔七间，进深三间，单檐歇山式顶的皇极殿豁然入目。
    只是，不同于往日的威严肃穆，今日的皇极殿让武玄英有种说不出来的逼仄威压感，这种感觉让他原本就极度不安的心越发的不安。
    “王爷请稍候，奴婢进去禀报一声。”寇祯说道。
    武玄英微微颌首。
    寇祯佝偻着背朝大殿走去。
    武玄英站在那，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庑廊下肃手而立侍卫，看着，看着就看出了跷蹊。这些侍卫怎么看着不像是御林军，倒像是……却在这时，寇祯突然走了出来，“王爷，皇上让您进去。”
    武玄英收了思绪，拔脚朝大殿内走去。
    排放在墙角小孩手臂粗的蜡烛将大殿照得亮如白昼，金色绣幡龙纹的帐幔在烛火的映照下，张牙舞爪的龙好似要活过来一样。
    武帝高坐在金色龙椅下，并没有武玄英想像中的伏案挥笔，而是肃沉了神色，目光冰冷的看着自大殿外进来的他！
    让武玄英更没有想到的是，大殿内，除了武帝外，还有久不露面的魏后。不只是魏后，楚王武玄风也在。
    武玄英深吸了口气，对着上首的武帝魏后揖手行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孽子，你可知罪？”
    头顶突然响起武帝暴怒的声音。
    武玄风一怔之后，“咚”一声跪在了地上，“父皇息怒，儿臣蠢笨，还请父皇明示。”
    “蠢笨？”武帝冷叱一声，幽幽的说道：“怕是再没有比你更聪明的人了吧？”
    武玄英额头下瞬间生起一大片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一头重重捣在地上，闷声道：“儿臣实不知，父皇为何行雷霆之怒，还请父皇……”
    “僖嫔既是古蜀国人，你为何欺骗朕，说她是南越人？”武帝打断武玄英的话，冷声问道。
    武玄英呼吸一窒，下意识的便抬头朝武帝看去，不想却在抬头的瞬间，对上了魏后朝他看来的目光。魏后目光间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恶毒，让武玄英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僖嫔出事了？为什么会这样？电光火石间，武玄英突然就想到了顾文茵，他目光一转，便朝站在武帝下首的武玄风看了过去。
    是他吧？
    因为自己坏了他的好事，他便借机把僖嫔真正的身份说了出来！武玄英的唇角噙起抹几不可见的冷笑，以为这样，就能把他打倒吗？
    “父皇明见，儿臣并不知僖嫔是古蜀国人，当时于街市间遇见她，她自称是南越国人，儿臣……”
    “一派胡言。”魏后尖声打断武玄英的话，猛的站了起来，指着武玄英怒声问道：“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你也敢把她送进宫，送给皇上，你安的什么心？还有，这个女人一直偷偷服食青叶碧玉，盅惑皇上沉迷闺中之乐，你敢说你不知情？”
    “母后，儿臣冤枉。”武玄英以头捣地，“儿臣实不知情，若是知晓，又岂敢……”
    “哈！”魏后冷笑着打断武玄英的话，“好，好一个不知情。你不知道僖嫔是古蜀国人，也不知道她服食青叶碧玉祸害皇上龙体，那顾文茵是穆东明看上的女人，你肯定也不知道的吧？”
    顾文茵是……武玄英猛的抬头朝魏后看去，因为太过震惊，连话都说不流利，“母，母后，你刚才说什么？”
    魏后脸上绽直抹大大的讽刺的笑，没有回答武玄英，而是朝身侧的武帝看去，“皇上，您看到了吧？这就是您寄以厚望的儿子！这就是以英勇机智各闻天下的临安王！”
    “当儿子的给老子送女人，送的还是敌国的女人，这事，有几个人做得出来？明知，武、穆两家是不死不休的世仇，偏偏还把穆东明的女人送进了宫。”
    “穆东明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吗？”
    “若不是老天垂怜，祖宗积德，皇上您真龙压身，我们是不是就要如了他的愿？全都成了穆东明剑下的一缕亡魂？而他呢？他将不费吹灰之力坐上那个九五至尊的宝座，从此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魏后每说一句，武帝脸上的冷意便多了一分。
    武玄英则是冷汗尽湿夹衣，因为太过惊骇，他甚至忘记反驳魏后的话，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魏后那句“偏偏还把穆东明的女人送进了宫”“全都成了穆东明剑下的一缕亡魂”。
    顾文茵是穆东明的人？！
    穆东明他闯宫了！还差点杀死了在场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