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节

    宋如只能配合王玄之的表演:“我本来也没说要看你的脸,只是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老戴面具,就只是怕你戴久了憋得慌。”
    王玄之:“或许面具戴久了,连自己都拿不下来了呢?”
    宋如:“?”
    少年你突然这么文艺忧伤可还行?
    完全跟不上你的节奏好吗?
    王玄之轻声一笑:“我本来也没打算给你看我的脸啊,在下家中已有婚配。我也不是有意在这里守护你,不过是你用的是我的天灵丹,我收了你的星意芝,怕你疗伤时出了什么岔子,用黑暗王国首席执政官阁下的话来说,这叫售后服务。”
    宋如适时地捧哏:“我游历大陆时,也曾经过仙凡魔三界,素来听闻天庭太子和女娲宫圣女……”她说到这里便不说了。
    王玄之追问道:“怎样?”
    还能怎样,这不是一句很普通的人情交际的话吗?就是随口恭维一下你。依王玄之那么高的智商和情商,不可能连这种言下之意都听不出来吧?花花轿子人抬人罢了。
    王玄之却执着地问了第二遍:“怎样呢?”
    宋如随口敷衍:“是天作之合。”
    王玄之开心地笑了,“我也这么觉得。”又说道,“我也听说过你和楚渊的事,你早在五年前就和他退婚了,是他放不下,整天对你死缠烂打。这一点也不够男人,大男人嘛,就得拿得起、放得下,你说呢?”
    宋如:“……”
    不,明明是我对楚渊死缠烂打。
    我现在非常怀疑,我卡的那一点任务就是感情线。
    楚渊既没有拒绝我,也没有和云婉月组成cp,剧情杀我!
    宋如:“不是这样的,五年前我和楚渊退婚,是因为他被妖皇种子夺取修炼天赋,我怕他从此以后一蹶不振,故意用退婚刺激他,羞辱他是一个废人,只是为了激发他变强,希望他有一天能战胜我,一雪前耻。”
    她只能拿着云婉月这个说法,强行往上面编,总不可能同王玄之讲,因为我就是爱慕虚荣,我就是拜金女,我就是在他一无所有时将他一脚踹开,就是在他王者归来时抱大腿。
    即便原主再是无脑,也不会向全世界公开宣扬这种话啊。
    王玄之的笑意,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你倒是喜欢他,你故意把楚渊带进神墓的对吗?你知道镇前辈就在神墓里,你知道楚渊身上的种子气息,能够让他看到镇前辈,你知道镇前辈会传给他即便灵脉被废,都能修炼的肉身成圣法。你怎么不干脆为他杀了妖皇呢?哦,你是想要为他杀的,你退婚的时候就说一定会杀妖皇为他报仇。”
    宋如:“???”
    系统:【讲道理,王玄之这话醋劲实在有些大,醋的也极其没有道理,他有什么立场吃这种醋啊?】
    宋如很理智地同他分辨:“你倒把我说的,像全知全能一样,神墓变故,我也没有料到。”
    王玄之又立刻和她道歉:“对不起,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我最近修炼上出了岔子,有些控制不了自己。”
    他这幅口吻实在是太委屈了,宋如甚至有一种错觉,假如她现在摘下王玄之的面具,他或许已经哭出来了。
    她也没有计较他刚才无端发火,反而十分关心地问:“你修炼出了什么问题?”
    王玄之却怎么也不肯说了,只是反复向她道歉。
    宋如听的可难受了,她不想听到王玄之这么卑微地道歉,他合该光芒万丈。
    宋如一把攥住王玄之的手腕,强势地打断他道歉的话,“王玄之!”
    大抵是真的哭了,王玄之的声音里犹带着一丝哭腔,尾音很软:“嗯……”
    “你不需要为了这种事向我道歉,只是几句口头争执,你不需要为了这种事向任何人道歉。”
    “我怕你讨厌我。”
    “我要是因此就讨厌你,说明我根本不配做你的朋友,你大可以去找别人做你的朋友。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别人也都极好,并不是非我不可。你最近的修炼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感觉你的心态和情绪都不是很稳定。你这副模样,楚渊知道吗?你有让镇前辈帮你查看一下吗?是不是因为你道基里的魔气?”
    宋如早就想对王玄之说出这句话,别人也都极好,不是非我不可的。
    但当她是圣女时,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口,如今借用朋友的身份,反而能说。
    正常状态下的王玄之,绝不该因为几句口角就掉眼泪。
    修仙世界,怕是没有抑郁症的说法。
    但总之,王玄之不对劲。
    王玄之摇摇头不说话。
    宋如拉着他坐在冰树下的冰桌旁,为他查看身体。
    楚渊兴冲冲地从黑暗王国回来,满脑子都是绣坊里的人夸他这一身装扮一定讨小姑娘喜欢,又有些忐忑,不知道宋如会不会真的喜欢,如果不喜欢,他可以马上换回黑衣。
    却骤然撞上了这样一幕。
    红衣少女和银发青年一同坐在冰树下,树上的冰花如同梨花般盛放,她的手放在他的眉心,向来冷傲的眉目间,此时却是化不开的温柔。
    那是对王玄之的温柔。
    这幅画面太美也太甜。
    楚渊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句:“阿如!”
    宋如回眸。
    只见楚渊身着一袭苍青色的宽袍,斜襟的领子上绣着绿竹猗猗,莹白玉冠束起墨色长发,他面相俊朗,笔挺的腰间配着一把长剑,走动间那广袖宽袍越发显得身形瘦削。
    本该是过于凌厉的五官,但他的气质却清风朗月般,他是真正光风霁月的君子,往日穿黑衣,难免让人一眼看去,只觉犹如十殿阎罗般煞气满盈,今日骤然换了另一种风格的衣裳,极为衬他。
    宋如的视线落在楚渊身上着实有些久了。
    王玄之没法忽视她眼眸里的惊艳。
    费尽心机地谋算,结果还反而帮了楚渊。
    好像怎么做都是错,他这样汲汲于算计,但人家两情相悦,就显得他所有的工于心计,都像跳梁小丑一样可笑。
    原来她的意中人是黑衣剑客楚渊,在这句话里,重要的并不是黑衣,或是剑客,而单单就是楚渊那两个字。
    只要是楚渊,穿什么她都觉得好看么?
    王玄之的指尖疼痛了一瞬,“我手指疼。”
    “怎么会手指疼呢?”宋如低头帮他检查,又喊来楚渊,“你快帮王玄之看看,他修炼出了岔子。”
    原来是王玄之修炼出了问题啊。
    楚渊松了一口气,把刚才那个宋如和王玄之并肩而坐的画面赶出脑海,快步走了过来。
    王玄之看见楚渊插进他和宋如中间,更气了,“心口疼,十指连心,可能就是因为心口太疼,手指才会疼。”
    他这儿也疼,那儿也疼,像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宋如和楚渊全都帮他检查,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反复确认,“是这里疼吗?”
    这才是最气人的。
    他们明明待他这样好。
    宋如是他最爱的女子,楚渊是他最好的兄弟。
    他能拿宋如怎么办?他又能拿楚渊怎么办?
    便是王玄之自己,即便他再恨楚渊,可倘若遇到楚渊被妖皇围攻的事,王玄之还是会为他奋不顾身。
    因为楚渊为了王玄之,曾经无数次将生死置之度外。
    王玄之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旁人只道他是端方君子,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伪善。
    为了获得旁人的拥护,他可以拿出一幅济世的做派,可他到底没有楚渊那一份真正的风范——侠之大者,天下为公。
    对他这样的自私鬼来说,比他生命更重的人和事很少很少,偏偏宋如是,偏偏楚渊也是。
    王玄之:“不查了,反正也查不出来,可能是新进阶,还没有掌握好大乘期的力量吧。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不饿吗?”
    楚渊:“你进阶大乘了?!”
    王玄之:“是顿悟,一步大乘,想来应当比你厉害。”
    楚渊:“你小子藏的够深的啊,难怪你之前能撕开山河图卷,难怪你能破开黑暗女皇的压制,好想跟你打一架试试啊。”
    王玄之没有应声。
    要是以往,王玄之肯定会立刻和楚渊约架。
    可就像他不敢在现实里摘下脸上的面具一样,就连摘面具也只能在梦境阵法当中,他也不可能用魔道对战楚渊。
    楚渊:“你进阶大乘,可曾斩杀魔尊,救回父母和岳母?”
    王玄之:“杀了,救了。”
    楚渊:“原本我还说,等找到镇前辈,就带他一起去和魔尊碰一碰,看看能不能帮你救回长辈。”
    宋如才不像楚渊精力这么旺盛,整天满脑子只想着打架,她只关心:“午饭吃什么?”当然,完全不关心王玄之的事也不合适,毕竟这是她的红发马甲号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恭喜你救回家中长辈。”
    系统嘿嘿一笑:【楚渊和王玄之爱谁强谁强,反正都没我家宿主强。】
    宋如打算先吃饱饭,再琢磨楚渊的任务世界该怎么推吧。
    为了追求宋如,楚渊早已做足功课,日常衣食住行样样都准备充分,“不如试试天香楼的烤鸭?今日又有玄之贤弟救回长辈的天大喜事,当浮一大白!”虽则他不爱饮酒,但这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喜事。
    这一年来,楚渊在宋如心里,有这样一个等式:楚渊 = 探店小王子
    他整天给她发的那些传讯,简直像是在看小破站的美食探店节目。
    其中就有天香楼的烤鸭,宋如对此慕名已久,感觉自己已经在分泌口水了。
    王玄之拿着折扇敲了敲楚渊的头:“俗,俗不可耐!”
    他转向宋如:“你若是想吃鸭子,不如试试我亲手做的烤醉鸭,保证是一绝,而且同时兼备烤鸭和酒。”
    想到王玄之不管做什么,都是全天下一等一的厉害,就连化妆都那么强,他邀请宋如一试的手艺,那就一定是神仙厨艺。
    宋如的眼泪都快要不争气地从嘴巴里流出来了,“其实像我们这些修炼者,胃口很大的,像我的话,一餐可以既吃天香楼的烤鸭,也吃王道友的烤醉鸭啊,这又不是非此即彼的问题,我们就不能全都要吗?”
    第一次听到她说五个名字全都好听,为什么非要只选择一个?王玄之气到想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现在他已经很习惯了,无奈地笑了一声,“早就料到你会这样说。”
    王玄之安排楚渊去买烤鸭,他带宋如去烤醉鸭。
    楚渊:tat
    如果不是我知道,我家好兄弟有多爱他的未婚妻,简直都要以为他是在跟我抢老婆。
    这都第几次了?他把我打发走,单独陪我家阿如呜呜呜。
    这就是他说的,要先了解阿如,才能针对她做出更适合她的求婚布置吗?
    天香楼的烤鸭极为紧俏,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任谁来了都得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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