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决战！永暗剑荡！

    王最终被这个曾经拥戴他的世界抛弃。
    正文
    赵啻贤，在你的眼中，影是什么？
    影并不是被阴暗操纵的元素。影，为物之最质朴的本象。在光的照射下，影不会虚伪。他将会将最真实的你展现在大地之上，不会添油加醋，不会让你有任何的华丽装束。心灵强则影强，心灵无敌则影无敌。
    赵啻贤，你是否也有一颗无敌的心灵呢？醒来吧。
    你所爱的一切，还是需要你自己去守护啊。
    握紧你的刀，你的后盾是整个世界。
    一切的光在那一刻全部消失，一点都不剩。以赵啻贤为中心，一种无法被照亮的黑色蔓延开来，遍布它所扫过的每一处地方。似流水，又像在阳光下不断被伸长的影子，把一切揽进它其中。刑古索斯格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这是生命惧怕黑暗的本能。但对他来说不一样。这脚下黑暗犹如无底的深渊一眼望不到边，却并不死寂，仿佛是活着一般。这黑暗是那样纯净，那样地让人向往，丝毫没有一丝的恐怖。
    但就是因为这样，刑古索斯格才充满了迷惘与畏惧。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黑暗，这样柔和的黑暗。在他的印象中，黑暗就应该如同铁骑军的铁蹄一般，踏碎一切经过的地方。可现在，为什么这种暗却是如此的未知？
    阴影无声地扫过。
    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黑暗笼罩了。眼前是暗，身后是暗。头顶是暗，脚下也是暗。没有一丝的光，天上滚涌的不知是云还是影子。太阳呢？王鲲殿呢？湖呢？刑古索斯格惊恐地环顾四周，能一眼看到的只是黑漆漆一片。
    “刑古索斯格，咱们就在这了结吧。这里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决战之地。”就在他于黑暗之中不知所措时，一个沙哑、低沉却极其有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扭头看去，居然是赵啻贤正踩着浓厚的一团影子缓缓向自己走来。不知道为何，在这一切都漆黑的空间里，赵啻贤本人看上去却仿佛发着光一般，眼睛，手臂以及刀刃都格外地清晰。
    不知怎的，也许是受到了沐尔凡灀的力量的影响，赵啻贤的一只眼睛的瞳孔变成了红色，和一滩血似的，暗暗的凝聚在一起。另一只眼睛却湛蓝得出奇，好像是星星在绽放着光辉，在这暗无光辉的地方格外地显眼。白色的能核平静地发着光，与那双眼睛相比反而是显得暗淡。但有一点却格外地出奇：啻之龙刃的刀身上裹挟了一整层黑流，稠密得看不到那湛蓝的刀刃，这是密度与纯度极高的能量。那层能量虽然是黑压压得一片，却在刑古索斯格第一眼看到赵啻贤时便深深地烙印在心中。
    那是黑暗吗？为什么与自己的诛天影神的黑暗能量截然不同？
    但当目光落到赵啻贤的一整个躯体上时，刑古索斯格心中泛起的恐惧却消失了。
    因为他看到，除了安置着能核的胸甲，躯干的其他部分与四肢皆没有任何的铠甲了。它们都化为几乎与一整个黑暗空间融为一体的黑色，仅有几条白色的能量纹路分布在上面，闪烁着。锁链消失了，残旧的披风消失了，龙角消失了，他的铠甲，全部都消失了！一点都不剩！这根本不是什么极致的黑暗，这只不过是眼前的毛头小子用自己的命制造的小把戏！一点都没有暗影应该具有的凌厉，一点都没有让人闻风丧胆的气势！
    “沐尔凡灀呢？”
    “他在湖上休息。”
    “是舍弃了全身的力量强化了刀刃吗？不得不说，勇气可嘉。可你以为，只要是孤注一掷地采取一切措施，就能赢过我了吗？”刑古索斯格轻蔑地嘲弄道，字里行间尽是不屑。在他看来，这种刚刚还让自己胆寒的震撼只不过是赵啻贤死前的最后一次挣扎了。话音刚落，影子无声地覆盖在他的脸上。视觉神经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凶猛的一击已经先一步到达。他只觉得鼻梁受了一击重击，重心不稳飞了出去……
    居然仅凭单一的机体力量就能做到这个程度！
    刑古索斯格竭力地保持平衡，一双翅膀却由于强大的气压始终都张不开。不知道滑行出多远，才勉强地保持住平衡。他难以理解，一个毛头小子驾驭的龙影啻尊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劲的力量？
    “你这家伙也学会啰嗦了。比起耍嘴皮子，你有没有真正的本事呢？”赵啻贤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刑古索斯格的尊严。一种难以平复的屈辱在脑中翻腾，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向自己寻衅！
    好啊！我就让你瞧瞧，神如何碾压一只自大的黑蚁！
    刑古索斯格振动巨翼，旋风般地扑了过去。刚刚的一击完全就是自己一时的疏忽让赵啻贤钻了空子，接下来的战斗，赵啻贤再也不会获得一点优势！那是迅雷般的速度。他冲刺到了赵啻贤的跟前。右手握为劲拳猛击在赵啻贤的腹上，强大的力道让他自己都感觉到了回震。可是，为什么赵啻贤略显消瘦的身躯此刻居然似铜墙铁壁般难以撼动？
    绝对不可能！
    刑古索斯格的两只翅膀顿时如同疯狂的铁幕，暴风骤雨般地击打在赵啻贤的胳膊，躯干，脑袋上。攻击所产生的暗蓝色能量波在无光的空间中虽然耀眼，却在片刻后便被漆黑所吞噬，一点都不剩。两只翅膀舞出无数模糊的幻影，把赵啻贤淹没在其中。突然，一只手从模糊的紫色中伸出，不紧不慢地将那对翅膀扯住。湛蓝的眼与猩红的眼似两团火焰，直锁刑古索斯格的灵魂。赵啻贤没有说什么，只是这样盯着他。然后，他抬起了啻之龙刃，对准那翅膀斩去。
    连声音都没有，静得简直可怕。翅膀如同弱不禁风的纸张，无声地掉落，然后一瞬间在暗影的包围下吞噬得影子都不剩。赵啻贤的脸上淡然得没有丝毫波澜，手中啻之龙刃在重重黑流的包裹下非但没有笨重感反而显得更加犀利逼人。他一个踏步回身贴到刑古索斯格的跟前，一拳轰到刑古索斯格的左臂上。
    “嘭！”
    左臂被贯通，绽开一个大洞。血肉与铠甲飞溅，被周边的混沌的暗影蚕食干净。断肢掉落在地，瞬间像树枝掉进泥潭一般沉入脚下的暗影，一点一点地下陷，最后消失。刑古索斯格惊讶地发现，他的左臂断裂处居然再也无法再生！那覆盖上的一层漆黑的东西像是影子，源源不断地蚕食着新生的部分。
    “刑古索斯格，你就只有这种程度吗？”慌乱之中，赵啻贤的质问声在耳边回响。这次，他的声音中居然还多了一丝悲悯！“我都看到了。从与你交锋的那一刻开始，你的一切我便完全知晓。我的刀刃，可以窥察你企图掩藏的内心。你的这一生，无比悲哀。”
    目光在这一刻对撞，摩擦出异样的火花。
    紧接着，刑古索斯格的拳头握紧了。他站起身来，一双淡黄色的瞳孔中是无尽的恼怒。不甘与痛苦在他的脸上交织，他咬牙切齿，暗紫色的眼白中布满了细密的橙黄色血丝。
    “知道了我的往昔又能怎么样？悲哀？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冠冕堂皇地教训我？我鄙视你！龙影啻尊！你有如此强的力量，却甘愿听一个毛头小子的话！赵啻贤！我也鄙视你！你只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摆弄一副圣人的嘴脸！我征战杀伐怎么了？我屠尽宇宙的生灵又能如何？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这个宇宙不从来都是这样的吗？它一直都是黑暗的！”
    “哦？它一直都是黑暗的？”
    那幽冷的声音将他打断。他再也张不开口，只是愣在原地，口足无措。
    “幼稚。你以为你比我更懂‘黑暗’吗？假借理想颠倒黑白，你连个失败者都算不上。你只是个弱者，一个只知道把一切不公都倾泻给世界却从来没有勇气面对的弱者。一个弱者，又有什么权利批判一切呢？低头看看吧！你的影子如你本身一样充满漏洞！”
    “你才是弱者！”
    刑古索斯格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他将整条残缺不全的左臂掐断，踩碎。下一秒，新生的肢体便从被掐断的地方冒出，增殖完整。他将五指握得咔吧作响，眼中尽是癫狂与暴戾：“成王败寇，我要撕裂你的嘴！”
    话音刚落，巨翼解体化为无数把能量利刃。只见它们像听到什么号令一般齐刷刷地飞向赵啻贤，铺天盖地如同天降的神罚。然而，蓝色的能量长剑飞至赵啻贤的跟前时，却被一种奇异的力量所锈蚀。剑刃变钝了，变毛了，整把剑随之如同泡沫般飞速消融。那上千把剑亦是如此。说时迟那时快，赵啻贤顶着剑雨冲至刑古索斯格的跟前，斩出啻之龙刃。
    刑古索斯格抽剑便去挡，蓝色的能量剑锋刚一碰到啻之龙刃上那漆黑的能量流却立刻被硬生生地削下一截。啻之龙刃余力未消，狠狠地劈砍在魔神天装的胸甲上。宝石蓝的胸甲添上了一条新伤，从右肩膀起到左腰遍布一整个正面。刑古索斯格感觉不到剑刃的锋利和能量流侵入体内的痛苦。
    他只感觉到一丝冰凉，清爽透彻的冰凉。在魔神天装的力量如滚烫的火一般在体内肆虐的时候，这丝冰凉居然似水一般，让自己感觉到一种空前的舒适。这是什么？这难道就是自己所熟悉的影？刑古索斯格的眼中有一瞬的动摇。
    仅仅是一瞬。
    赵啻贤持刀的身影让他清醒，杀戮的意念再次填满他的心。
    我要杀了你！
    他全然如同理智被彻底吞噬干净的魔鬼，不顾一切地踩着黑暗疯狂前行。无光的空间里只听得见那渗人的咆哮声不停地回荡。混沌滚涌，刑古索斯格张开巨翼，凝聚出一大团耀紫色的能量。无数细密的能量流体在表面高速运动，掀起强劲的气浪。迸发出的强光是那样的刺眼，几乎就要把整个空间都照亮了。可是光一打到那些暗影上就立刻消失无踪，一点亮色都不剩。
    赵啻贤迎着强流屹立着，尽管一头碎发几乎要被激烈的狂风连根拔起。他紧握着的是啻之龙刃，以及在他手中继续绵延的未来。
    “轰！”
    刑古索斯格掷出了光团，强光扫过却没有搅乱脚下的一丝暗影。赵啻贤伸出握刀的手，将它截在空中。随即，赵啻贤竟微颤刀身，将这力量恐怖的一击瓦解。
    刑古索斯格难以置信，他不知道赵啻贤用什么抵御了自己的杀招。
    仿佛醍醐灌顶。再回过神来，刑古索斯格发现眼前已然是肆虐的黑光纵横交错。它穿越这空间，折射出黎明，折射出人海的祈祷。那是无比庞大的力量，如同从深渊中苏醒的神，将他的咽喉死死扼住。刑古索斯格第一次感觉到，自称为神的他是如此的无力。那种暗影的窒息感似重重缠绕的藤蔓，将他绞住，将他包围。
    恍惚之中，赵啻贤的身影显得如此高大。那把缠裹了黑流的啻之龙刃居然在此刻闪烁着无形的光，神圣而黑暗。
    “真正的暗影，从不会成为行使邪恶目的的工具。暗影是光明的一部分，它守望世界的正义。刑古索斯格，我现在就以暗影之名，将你在此诛杀。”
    亿万光芒，尽消退散。
    “瞬斩·影终。”
    刀锋斩下，将胸前的次元王念一分为二。那些黑色的涌动着的能量随即将它吞噬，掩埋无迹。刑古索斯格感受不到痛，感受不到心脏停止跳动。
    那一刻，混沌的无光之界裂开了，湖面，王鲲殿，熟悉的一切化作一道光映入眼帘。
    那一刻，浩瀚而伟大的力量化为冥冥之中的一声龙吼，响彻云霄。它承载着希望，突破寰宇的封锁，在世间永久地回荡，传向远方。工厂中疲惫的工人们听到这声音，重新振作精神，加紧生产武器；高原边境巡查的哨兵们听到这声音，提起身边的步枪，继续执行巡逻任务；浴血奋战的战士们听到这声音，握紧了兵刃枪炮，向潮水似的仙兵发起反击……
    那一刻，刑古索斯格看到，沐尔凡灀的脸庞如同一道救世的光，将自己浑浑噩噩的前半生照耀干净……
    光消失了，影消失了。魔神天装崩解无遗，碎成无数的裂片，散入空气。次元王念在一阵猛烈的振动中化作一道亮光射向天际，向远在万里外的战甲天宫飞去。赵啻贤缓缓降落，站立在湖面上。啻之龙刃逐渐恢复刀刃的湛蓝，能核也由一团白光重新变为原本浅蓝的晶体。铠甲从头到脚，一点一点地消失，进入自己的影子。
    胜利了。
    他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