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龙珠归来6
岳文斌微仰着头,象是在瞻仰什么神圣的东西,过了一会才笑了一下:里面不能骑马了,要步行进去。”石苓人目测一下那山路,其实真要观察起来也并没有陡峭得那么离谱,马应该还是可以走的:马应该还可以走呢?这种陡峭的感觉,其实更多的来自视觉上的误差。
岳文斌摇摇头:马是不会进去的,不信你试试。”石苓人倒没再说什么。
反而老司机有点不太相信。
他是不想步行进去的,进去还不知道要走多远,他是个溜冰的,虽然还不像有些溜冰者到后期那么骨瘦如柴一半像人一半像鬼,但体力上到底是比别人更差一点。
但是他驱马向前的时候,马却开始来回地踱步,头不停地左右晃动,就是不往前走。
他大声喝斥,马反而倒退了几步,打着响鼻,甚至试图挣脱笼头,差点老司机颠下来。
岳文斌笑着说:看见了?洞天是不许人间世的生物进入的,大概是某种咒禁、气禁术,吧。这是古代修持者护身用的,是巫术的一种,后来流传到民间,成为普通人民求晴、祈雨、驱鬼、破邪、除虫、寻物、招魂,甚至使不孕妇女生子,使没有感情男女相爱的巫术。其中卜筮巫术是商周时最常用于诊疗活动的巫术。从主观上是想在神秘的环境中预占到未来的情况,或采取有效的方式治愈病魔,给人以健康。除此之外,还有祭祀,通常以赞美神明和向神明祈福为主。寻求祖先或善良的力量帮助别人,不需要付出任何太多代价。例如,使用特殊材料为他人祈福时,只需要向神明告知目的并献上贡品祭祀即可。在祈福结束时,向神明答谢就可以完成祈福。
而崂山道士的咒禁道将此发扬光大,在施行一些巫术前,要配合以语言,如咒枣咒禁治疟之术,其方式与敬重鬼神恰恰相反,而是以语言配以模仿巫术活动进行,在特定的法理环境中,对鼓舞人的勇气,增长信心有一定作用。还有咒禁毒蛇、气禁虎狼等等,动物对天地之间神秘力量有特别的直觉,只有人才能克服内心的本能反应的恐惧走进去。”他咽下了没说完的话,脸上微微露出一点讽刺的表情。
我注意到了岳文斌的神情,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琢磨,既然洞天不许人间世的生物进入,那大家进去会不会被洞天排斥?还是所谓的洞天只不过是个传说,马之所以害怕只是因为里面可能有某种毒蛇虫子或猛兽?或者还有一个原因……我把同行的几人一个个看过去,石苓人身上有天赋异禀,阴阳对他而言大概是没区别的,岳文斌,从他祖先对当年取到龙神的龙眼的叙述中来看,他们岳家一族其实是个临界于龙人之间的人,说他是让也行,说他变异了也行,他自己哪,是个狂热的人了,想必身上的使命感少不了,老司机是个溜冰的,现在看起来可能还好,但说不定,跟他一样离疯狂都不远了哪……我自嘲地笑笑,眼睛又看向岳振德……这个人为什么又能进洞天呢?他明明是个大活人呢?总不会因为他心如死灰了,他也就死了呢?
不过我记得为了对付卸岭门,我曾经在网上狂查有关方士的资料,结果正经东西没查到多少,一百度铺天盖地的全是一个叫网络作家写的一部小说,那家伙笔名就是《方士》,那人的一部404里边就说:唯有偏执狂才能成功,说不定人的自我意识,真就重要到这种地步?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首先站在自己的角度想问题,也是人的一种生存本能。譬如,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你不得不承认:在你选择进某个企业工作时,你肯定首先会想,在这里我将会得到什么,是否有好的待遇,是否有好的发展空间;你绝对不会想,这个企业没有我将会如何,我将为它的发展提供什么。你选择一个爱人的时候,你首先也会想,“他是否合适我?”而你绝对不会想,“我是否适合他?”
换句话来说,在处世方面,人们会对与自己利益关系紧密,能给自己提供帮助的人主动接近。人们最在乎的东西,往往是他们最感兴趣的东西。与不太熟悉的人相处,最好谈论一些对方在乎的事情,以引起他人的兴趣。当然,光谈论还不行,还要让对方有获得的可能。要打破一切为自己的想法,不要总是想着自己如何从他人那里获得利益,这样的话,人们肯定会远离你。要做到这点就需要你能够洞察对方需要什么,你是否可以提供他所需要的,或是帮助他获得他所需要的东西。很久以来,“投其所好”作为一个贬义词为人所鄙夷,这主要是因为“投其所好”的人的目的往往是自私的、不可告人的。假如你的目的是光明磊落、合乎情、顺乎理的,“投其所好”就可以正名了。
其实,只要你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当你给予别人的时候,实际上也是你得到的时候,而这个过程常常不易被人发觉。好比你与一个不太熟悉的客户一起闲聊,起初你们彼此并不了解,而且关系一般。你从他的言谈中了解到他喜欢看大片,这时你也表现出跟他相同的兴趣,那么你们之间可谈的内容就增多了,他会顿时对你大感兴趣。这还不够。假如他期待已久《复仇者联盟3》,但是买不到票,如果你及时地告诉他,你正好有两张多余的票,可以分给他一张。你会发现,他同你讲话的态度会与之前来个很大的转变。这并不是对方势利,这只是人们的一种本能反应——对自己在乎的东西感兴趣。这个过程结束,你可以这样分析:你给予了他人你的票,但是得到了他人的亲近。当然,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比喻。
显然关于给与得还有更加微妙的过程,我这边胡思乱想,那边岳文斌等人已经开始从马背上卸下装备,纷纷往身上背,石苓人把大部分东西都往自己背上背,我赶紧过去抢下了一部分:背东西我也不怕,开枪我不行,你少背一点,腾出手来保护我就行。”岳文斌笑了一声:好了好了,这里面也没有那么可怕,走哪。”他是甩手掌柜,倒是比别人更占便宜,少背了食物,就更轻松,一手抓着手枪,一手握着猎刀,当先往洞天走去。石苓人落后一步,口中念念有词,岳文斌警惕的看过来,石苓人笑道:“这是守望禅师教我的大白伞盖佛母咒。持诵此咒的人,能退避一切人鬼怨敌,摧毁一切邪巫咀咒,避免一切灾难横祸,降伏一切阴魔鬼魅,消除一切奇难杂症恶疾,心身得安泰。一切所求,无论求财、求寿、求子、求婚姻、求智慧、求事业成就、求受人敬爱、求医治恶疾、求化解冤仇怨恨、求化解官非、求避免意外横祸,等等,无不如愿,无不成就。
持诵此咒的人,常得日月星斗欢喜拥护,大降吉祥,逢凶化吉。功德无量无边。如发愿往生西方者,命终不堕六道,直生净土天魔外道。悉皆降服。并摧毁一切巫蛊咒禁。行者苟非寿限已满,则决无短命或夭寿等危险,又可避免一切地水火风空刀兵星变饥馑牢狱等灾。又可免疯魔服毒善忘等病。以及一千八十四种灾难。如夜梦不祥。及耳目见闻魑魅魍魉显形等事。均可潜消。一切所求,无不如愿成就。”
我们在石苓人的密咒声中走到一处树丛近前,更清楚地发现,正因为洞天所在的山势更加陡峭,所以山峦投下了更多的阴影,把这一片树林完全笼困在阴影之中,而现在正是中午十二点。
可想而知,在其余的时间里,这里更不太可能透进阳光去。
岳文斌领头,大家踏进了树林。
仅仅是那么一步,不知道是自己的真实感觉,还是心理作用,总之当洞天的山影完全笼罩住我的时候,我觉得四周的温度好像下降了三四度,脖子后面像有冷风吹过,裹在登山服里的胳臂一下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活动了一下。
石苓人立刻回头:怎么了?有东西掉进衣领里去了?把帽子拉起来扣上。”
“不是,就是忽然觉得一阵冷。”岳文斌在前面回头:洞天附近自然会冷,晚上会更冷。
把安全帽戴好,登山服的帽子也拉起来扣上,尽量不要让皮肤接触洞天附近的东西。”树林并不茂密,可是空气似乎毫不流动,这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之后,走了一会就觉得闷得难受了。
我侧耳细听,洞天的树林没有人间世树林里的豸鸣鸟叫,只是偶尔脚边的草丛里会传来轻微的唰唰声,好像有蛇什么的游过,让我不禁想起曾经走过的那条暗道,总是会下意识地去四处寻找那些向着一个方向前进的尸蹩。
所幸这里并没有什么变异的尸蹩,走了几个小时之后,我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一点。
这时候天已经在转黑了。
我看看手机没信号,时间才不过四点半钟,但看天色却特别的暗。”不会要下雨了呢?岳文斌抬头看看天色:没错,就是要下雨了。
天气预报这几天都会有雨,但愿没有出错。”我疑惑:你希望下雨?下了雨路会更难走呢?岳文斌笑笑:对。
不下雨,大家都通不过那一关。”我正想问那一关是哪一关,岳文斌已经停下了脚步:不要再往前走了,就在这里休息,但愿天黑之前快点下雨,否则大家只有退出去。
身上的装备不要卸下来,各人看好四周有什么适合攀爬的高树,还要能藏住人的。”我忍不住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如果下雨,那东西就不出来了?或者出来也不咬人?岳文斌忙着找树,随口说:禹王碑。”
“什么?”
他刚说了那个字,细密的雨点就掉了下来。
岳文斌脸上露出喜色,好了,大家吃点东西,不要睡觉。”这雨地里根本也没法睡觉,众人拿出肉脯和火烧吃了几口,岳文斌就让全部人上树,并且告诫所有人……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许出声。
天色漆黑,雨点转成黄豆大小,打在安全帽上即使隔了一层登山服也噼哩啪啦作响。
我和石苓人挤在一棵大树的分杈处,头顶上正好有几根枝条遮盖着,勉强也挡了一点雨。
手里的肉脯和火烧都被雨水打湿了,吃起来真是味同嚼蜡,嚼了几口就觉得没了食欲,正在发愁,脸被石苓人扳过去,温暖的触觉凑上来,喂了我一块巧克力。
我嚼着巧克力,轻轻打了石苓人一拳:什么地方哪,还闹!电光一闪,照亮石苓人带着点诡异的笑容:忍一下,等出去了大家去龙潭镇吃生猛海鲜……”
“行了行了。”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你越说我越饿了。”对面树上的岳文斌大概听见了动静,狠狠地瞪过来,向大家比了个闭嘴的手势,又往树下一指。
我低头看去,一片漆黑中看不见什么,但仔细听听,从哗哗的雨声中听出了另一种声音,一种唰唰的,像赶路的时候在草丛中听到的声音,但比那时候要响亮得多。
又一道电光闪过,借着这耀眼的白光,看见树下的草丛里是一片灰黑色的脊背,因为昏暗之中看不清楚,数量又太多,竟然象是波浪一样,仿佛整片草地都动起来了。
我愣了一下才想明白,那是无数条蛇!蛇道!我一时之间只能想到这个。
说实在的,自从走过暗道,我对蛇虫鼠蚁简直有点神经质的恐惧了。
尤其是刚从暗道出来的那几天,一只蚊子都能让我打个冷战。
后来这种恐惧渐渐的淡化了,但一看见这一片片的蛇,我忍不住的头晕恶心,简直有种冲动想立刻跳下树逃跑。
当然我没这么做。
这些蛇从树下游过,至少现在好像还没有意思要爬到树上来,他要是真的自己跳下去,恐怕反而是自投蛇口。
石苓人发觉了我的紧张感,伸手搂住他,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别怕,我记起来了,这可能是禹王碑出来了。
这些蛇都是逃命的,不会咬人。”我胆战心惊地正想问他禹王碑是怎么回事,远处忽然有亮光闪动。
这次不是闪电的电光,却是火焰的光亮。
我眺望火光来处,远远的只见一大团火光闪动,要不是头上还下着雨,他差点以为是山火。
火光略微靠近了一点,才看见那是一大截石碑,足有两三人高,上下围绕着火焰,火光中隐约能看见石碑顶上雕刻着缠绕的云头状花纹,中间似乎还有盘龙。一时间,关于禹王碑的传说快速在我心中闪过,禹王碑,因最先发现于衡山岣嵝峰,又称岣嵝碑,位于岳麓山顶禹碑峰东,与黄帝陵、炎帝陵被文物保护界誉为中华族裔的三大瑰宝。禹王碑镌石崖壁,宽140厘米,高184厘米,碑文9行,每行9字,凡77字,末有寸楷书“右帝禹制”。字体苍古难辨,在南岳岣嵝峰山顶的石壁上,镌立着一块高1。84米、宽1。40米的大石碑。碑上镌刻禹王碑禹王碑着77个宇。字体奇古,有如龙蛇行走,恰似蝌蚪拳身。传说这是为纪念大禹在南岳岣嵝峰治水的禹王碑。相传,大禹来南方治水,以南岳岣嵝峰为营地,带领长沙先民,斩恶龙、斗洪水,终于将洪水治好。长沙先民欢欣鼓舞,感激万分,纷纷要求在南岳岣嵝峰顶上,立碑为大禹治水记功。大禹十分谦虚,不肯答应,但南岳先民执意要立,否则就不放他回北方。大禹只得答应,却提出了条件:碑文要刻得奇古,如天文一般,百姓不能相识。于是,南岳先民派来最好的石匠,将大禹提供的77个字样,全部镌刻在南岳岣嵝峰山顶的石壁上。过了几百年之后,有天早晨,一位云游四海的老道士路经南岳岣嵝峰头,他在石壁下好奇地停下脚步,面对着碑文,一个字一个字地考证辨认起来。从早晨一直到傍晚,认出了76个字。老道士兴奋不已,正要考证辨认最后一个字,忽然他感到脚下冰凉,好像被水浸了一般。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正站在水中;他再回身一望,洪水就要齐天了。他吓得面无人色,一下把所有考证辨认的碑文全忘记了。此时,就见那洪水也随着他的忘记,一下子全退了。老道士望着退去的洪水,想着那刚才的景象,心凉胆颤。他想,这一定是天书,百姓不得相认。于是,下山通告全城:禹王碑文是天书,百姓不得相认,否则洪水淹天!传说是美好而又离奇的,然而传说毕竟是传说,它并没有动摇文人学士考释碑文的信心,多少人为其花费了毕生的心血。
相传大禹父亲鲧被尧选中治水,采用造堤绳坝的办法治水,长达九年,不但没有把水患治住,水患反而变大。舜继位后,亲自到治水的地方察看,他发现鲧治水不力就把鲧杀于羽山,今山东郑城东北。舜又根据四方部落推举,用鲧的儿子禹治水,禹继承父业,开始头七年治水也没有取得成效。但他顽强不屈,一方面与老百姓一起凿山挑土,一方面找治水良法。一天,他治水来到衡山,舜说黄帝把一部以金简为页、青玉为字的治水宝书藏在衡山上,但具体在什么地方却无人知道。大禹治水心切,就杀了一匹白马,祷告天地,接着他便睡在山峰上几天不起。直到第七天晚上,他梦见一位长胡子仙人,自称苍水使者,授与他金简玉书藏地密图。醒来后他按照密图寻找,果然找到了这部书。他抱着宝书日夜细心研读,求得开渠排水、疏通河道的办法。大禹按照书上指点,率领众百姓凿山开石,疏通壅塞,把危害百姓的洪水引进江河,归顺大海。大功告成后,大禹把金简玉书送回原来的地方,仍用盘石压盖起来,并在岣嵝峰上刻了一块碑。后来,人们就把大禹杀白马以祭祀的山峰叫做“白马峰”,把掘出宝书的山峰叫做“金简峰”,把那块石碑叫做“禹王碑”。
东汉赵哗《吴越春秋》就记载了这一传说:“禹登衡山,梦苍水使者,投金简玉字之书,得治水之要,刻石山之高处。”禹碑附近有禹迹蹊、拖船埠等。禹迹蹊在岳麓山顶,禹碑左方山口,相传禹王开山疏河,道经这里,故名禹迹蹊。上面山坳叫拖船坳,也叫拖船埠。此坳杂草丛生,都顺山坡方向偃披,形如拖船压倒之状,冬枯春荣,年年如是,谓大禹拖船过岳麓山所留痕迹。有关禹碑的记载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早在唐代,韩愈、刘禹锡就有诗咏禹碑。韩诗云:岣嵝山前神禹碑,字青石赤形朴奇。蝌蚪拳身薤叶披,鸾飘凤泊拿蛟螭。事严迹秘鬼莫窥,道人独上偶见之。我来咨嗟涕涟湎,千搜万索何处有?刘禹锡诗云:常闻祝融峰,上有神禹碑。古石琅玩姿,秘文璃虎形。其实,两人均未见实物,但唐代即有禹碑的传说是无疑的了。明末岳麓书院山长,人称嵝山先生的吴道行着《禹碑辨》曰:考《吴越春秋》,载禹登衡山,梦苍水使者,授金简玉字之书,得治水之要,刻石山之高处。此禹碑之所从来久矣,历千百年无传者,道士偶见之,韩文公、刘禹锡索之不得,致形之诗词。宋嘉定壬申,1212,何致游南岳,遇樵者导引至碑所,始摹其文。过长沙,转刻之岳麓山顶,隐藏三百馀年,至明嘉靖癸巳年,1533,潘太守,镒搜得之,剔土塌传,朝野始复睹虞夏之书。亲见亲摹其碑文的,是南宋时的何致。南宋嘉定五年所谓1212,何致游南岳,遇樵夫导引至藏碑处,始摹碑文。何致过长沙时,刻碑于岳麓山峰。明嘉靖十二年所谓1533,潘镒剔土得碑,遂摹拓流行于世。明代学者杨慎、沈镒等都有释文。
按照他们的说法,碑文主要记述大禹治水之功绩。西安碑林、绍兴禹陵、云南法华山、武昌黄鹤楼等处,均以此碑为蓝本翻刻。2007年7月上旬,南岳衡山上发现的重约十禹王碑禹王碑余吨的巨石被称为失踪千年的禹王碑母本。但是湘南省文物局负责人认为:南岳疑似禹王碑母本不能确认。其一,根据长沙岳麓山上的禹王碑拓本,宋代尚可拓刻的碑文虽经一千多年,应当还有保留下来的可以辨识的字样,而南岳发现的这个疑似碑刻,已经看不出任何人工刻印的痕迹。其二,按照中国文人的传统习惯,在这么重要的碑刻旁边,应该还有其他题刻,但是,这块“石碑”是独立存在的一块天然岩石。
不论如何,眼前的禹王碑总不是假的吧?果然是,斗绝三千丈,人间第一碑。淋漓难染笔,泛滥昔乘欙。水涸山无巫蛊,天荒石自支。文应摹史颉,名或署工倕。禹王碑禹王碑淮雨模糊否,湘云缭绕之。字奇非没字,辞妙禁题辞。虞夏书多缺,周秦篆已卑。横空盘硬语,对此忆韩诗。石苓人在我耳边念诵,我都不知道他还懂古文字学,“明代学者杨慎曾释碑文,看来其释文是没错了:承帝曰咨:“翼辅佐卿,洲诸与登,鸟兽之门。参身洪流,而明发尔兴。”久旅忘家,宿岳麓庭,智营形折,心罔弗辰,往求平定,华岳泰衡,宗疏事裒,劳余神禋,郁塞昏徙,南渎衍亨。衣制食备,万国其宁。窜舞永奔!衡山的那一块应该是摹本,这才是真迹,只不过禹王碑恐怕镇压的不是洪水,而是从汉代传承至今的某些东西!”
说话间,火光照亮了石碑四周数十米的草地,只见草地已经变成了灰黑色的一片,无数的蛇蟠曲其上,简直数都数不清有多少条。
我觉得风雨声中似乎还有另外一种声音,飕飕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气似的。
石碑渐渐移近,火焰所触之处,树木都冒起烟来。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岳文斌盼着下雨,这要不是有浪潮灭火,大家不是掉到蛇群里就是被火烧死。
石碑移得更近。
我发现地上的蛇似乎不动了,只有那石碑从蛇群中穿过,发出飕飕的声音。
我很想看清楚那石碑是怎么移动的,但是烟火缭绕,地上又是草和蛇,还真看不出石碑有没有长脚。
只是石碑移得越近,热气和烟雾就越是扑面而来。
石苓人把打湿的登山服下摆捂在自己和我脸上,只盼那石碑快点过去。
偏偏石碑到了树下就不走了,好像人侧耳倾听的样子,紧张得大家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岳文斌在对面树上轻轻弹了弹手指头,一颗石子从他手里飞出去,落到远处。
轻微的响动惊动了石碑,向着远处慢慢移去。
我在火光中看到,石碑背后有几个大字,笔划如同蝌蚪扭在一起,加上风雨剥蚀。
连石苓人他也看不清楚是什么样子。
直到石碑去远,躲在树上的几个人才不约而同地都松了口气。
雨仍旧下得很大,但天色反而稍微亮了一点。
岳文斌打开手电,吁了口气:行了,可以下来了,大家赶紧往前走走。”岳振德没见过这种场面,抱着树干吓得脚软,低头看看树下:蛇,蛇都还在哪!他在这里当采药人为生好几年,蛇是见得多了,可是如此大量的蛇群却是第一次见,无论如何也不敢下来。
岳文斌跳到地上,笑着说:没事,这些都是死蛇了。
不,应该说只是一层蛇皮,肉都被禹王碑吸干了。”我用脚踢了踢最近的一条蛇,果然半点分量都没有,只是一层空空的皮膜,骨头倒还是完整的一条,肉却没有了。
岳振德这才敢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水,也不知是雨是汗:这,这是什么怪东西?幸亏下雨……这东西还会回来吗?岳文斌摇头:这可说不准,所以大家得快点离开,往碑来的方向走总没错。
要是我没记的方向正确,明天正午就能到地方。
不用那么害怕,这里的蛇也并不伤人,只是祂们身上带着洞天的毒,要是被划破了皮就要中毒。
不过中了毒在洞天里也不会就死,只是不能见到人间世的日光罢了。
走哪。”岳振德真是被吓到了,一边走一边嘀咕这是什么毒,为什么见了日光就会发作。
我却有种很不对劲的感觉……岳文斌说得这么轻松,并且也没有说如果中了毒应该用什么来解,难道是他忘记说?还是,他心里已经认定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出洞天了?
禹王碑来的方向上绵延数百米都是蛇皮地毯“走在上面即使穿着靴子都觉得脚下嘎吱作响,听得多了简直让人心里发毛。
尤其深夜之中,又夹着雨水淅沥,那种感觉说不出的诡异。
幸而后半夜雨终于停了,蛇也不再出现,众人分在几棵树下,勉强打了个盹。
虽然没有人睡好,但太阳升起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了几分振奋。
阳光永远能给人以温暖和激励,这样一来,昨夜的蛇群似乎也就没那么恶心了。
岳文斌催促着众人起身,看出他有些激动,大概是离谪仙所在近了哪。
别人都没什么异议,只有老司机精神有些萎靡,一边打着哪欠一边转到树后去了。
我悄悄瞟了一眼,发现他弯着个腰好像在脸前面摆弄什么东西,岳文斌催了两次他才出来,精神明显地好了。
石苓人低声说:他在溜冰,你离他远点。”我还真是头一次看见一个活生生的溜冰者,不用石苓人说他也想离远一点。
岳振德虽然面无表情,脚下也故意走得慢了些。
只有岳文斌也跟打鸡血似的亢奋,在前头走得飞快。
十一点钟左右,树木明显地稀疏,前方出现了更多的枯草。
岳文斌双眼发亮:到了,就在前面,就在那半山的山谷里有缝隙进去,要是这一次成功,就无需大动干戈了!石苓人不动声色地把手枪握在手里,往我身边靠了靠。
再走几步,山壁陡立,两峰相夹,在头顶几乎要并合起来,只留一线天光。
那山路也就半米来宽,左边是峭壁,右边就是深崖。
走在山路上,都不敢往悬崖下面看,感觉好像只要走错了一步,就会跌落下去。
忽然想起当年大学二年级课外实践去爬黄山,那导游说过的话退一步无影无踪“不由得后背上起了一层冷汗……万一这个时候蹿出条什么蛇来……幸而这个担忧没有成真。
走过一线天,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小小的山谷,绿草萋萋,被昨天的雨水冲刷过后有清新的气息。虽然离树丛不远,里面的空间十分巨大,最显眼的是一望无际的红色花丛,我对花没什么研究,看不出这是什么花,但显然这花有点诡异,红的发黑不说,还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力。
突然人影闪动,把我们围起来。
石苓人叹了口气,把枪扔下,被岳文斌一脚踩住。
“忘了介绍,这些也是我的本家兄弟!从美国过来去办一件事情,花了点时间,不过不算晚!”
山谷正中有一块巨石歪倒着,岳文斌指着那巨石,声音都微微有些发颤:就在那后面!到了!
现在我为鱼肉,我走得很辛苦。
雨已经变得很小,但是地上又泥又滑,石苓人他的鞋有两次都被泥粘住,要费劲才能拽出来。
也幸亏他身体素质并不差,否则背着这么个大包,早就累倒了。
为了节电,大家走到平路上就关掉应急灯摸黑,走到崎岖的地方再开灯。那几个岳家人也很狼狈,尤其是带头的叫做岳雷,块头大,脚底下又不怎么稳当,走了三个小时就已经摔了四五次,摔得他一边走一边用英语国骂,到后来干脆坐地上不起来了:老司机,你这带大家走的是什么路?
“都是自家人,消消气!”岳文斌是唯一没有摔过跤的,虽然也有些气喘,比起这些人来却是好得多。
你要是不怕被追来的警察抓住,大可以去走大路,那个平坦。”现在老司机已经脱离了低迷状态,很嗨的祂说话也就硬气了很多。
岳文斌一笑,不知可否,其实他的眼睛一直紧盯着……穆彤彤。
是的,这些混帮派的岳家人偷渡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穆家人的后代,穆彤彤不知道怎么落入了他们手里。看他们如临大敌,显然知道穆彤彤不是一般弱女子。那么岳文斌大张旗鼓的开发,原来是漫天过海吗?
岳雷防着穆彤彤逃跑,一路上轮番地跟另一个岳家人岳电换着用枪顶着祂后背,这时候冷冷地说:都别再说了!你也别以为你把柄不在大家手上,你就硬气了,惹急了,不进洞也先崩了你,大不了最后在这山里跟警察捉捉迷藏。”穆彤彤没跟对方对嘴。
岳振德察言观色,只是说:要是累了可以休息一下,这雨马上就停。
不过这几天会一直有雨,别想有大晴天。”岳雷是真被摔得不轻,皮肉伤也就罢了,主要是之前摔那一下脚扭到了,而且另一边小腿上大概是被石头划开了一条日子,又深又长,血流了不少。
这些混帮派的流血是家常便饭,倒也不怎么在乎,坐下来从衣服上扯了条布用力缠住,止住血也就算了,一边活动着脚踝一边问岳振德:几天能走进洞?
穆彤彤也坐了下来,向我一伸手:给我点水喝。”岳雷一听就要跳起来,却被岳文斌一个眼色压下去了,嘴里嘀咕:臭娘们,好大的架子!我打开背包,心情复杂的拿了一瓶水送过去。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总是曾相识。
穆彤彤接了,随手拧了一下就递给我轻轻说,帮忙拧开。”我在祂旁边坐下,帮祂拧开瓶盖,穆彤彤伸手接水的时候,压低声音飞快地说:等会有蛇咬你,立刻装晕。”我一愣。
我猜想得到穆彤彤这是要想办法摆脱这些岳家人。
别说从这里到洞天要走几天,就算是老司机把这些岳家人带进洞,这些人还能让大家活着吗?估计身为穆家人的穆彤彤还有点用处,不进洞不会有生命危险,我和石苓人可是被拽来背包的,这包里放的都是食物和饮水,等这些东西消耗掉了,岳家人还留着我干吗?我其实也一直在想怎么逃跑,只是岳文斌盯得太紧,这些岳家人把大家夹在中间,即使现在坐下来休息都把大家围在中间,实在没有机会。
可是穆彤彤说蛇,这是什么意思?祂怎么知道会有蛇咬我呢?穆彤彤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的工夫,岳文斌已经起了疑心:沈同学,把背包拿过来。”我不得不起身。
站起来的时候,我感觉到穆彤彤的手在我小腿上按了一下,好像用根小针轻轻扎了一下,并不太疼。
我一边往岳文斌那边走一边琢磨穆彤彤这是什么意思,眼看要走到岳文斌面前,忽然觉得脚边有什么东西一动,一个冰冰凉的东西钻进裤筒,小腿上一疼,扑通就摔倒了。
草丛在风中微动,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一个叫岳风云的三寸丁那边迅速把应急灯打开照过来,光柱一晃,几人都看见一条长着花斑的细长条儿从我裤腿里钻出来,消失在草丛里。
岳风云惊呼:蛇!岳雷一听有蛇,跟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跳起来:有蛇?老司机你存心的是不是!岳振德冷冷地说:这是山里,有蛇有什么奇怪的,没有才奇怪。”他之所以能从这交错纵横,崎岖百折的甬道中,判断出道路,却是因为熟能生巧,估计回程还有用,所以有底气。
此时草丛乱动,人们发出惊呼,我愣怔地看着脚边不断聚集的蛇类,心中忍不住诧异。
一条、两条、三条、四条,于是隔着一条树丛,数目庞大的蛇类军团在聚集。
密密麻麻的蛇群,有的粗如树干,有的细若游丝,它们挤在一起,嘶嘶吐着蛇信。铺天盖地的蛇群已经在四面八方出现,我眼睁睁的看着无数五色斑斓的毒蛇将最后一个可以逃命的缺口都堵上了。
仿佛整个森林里的蛇都在这里了。
岳雷怒喝:“慌什么,把蛇药拿出来!”虽然有了防护服,蛇群的威胁虽被降至最低,但成群的绿色小蛇或赤色小蛇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尤其是有着数量优势,还有腐蚀性极强的毒液喷射,仅靠一个混帮派的,理论上同时面对三条赤色小蛇,就是极限了。
但雄黄粉末、蛇药以及自动步枪的存在却改变,甚至是颠覆了人蛇双方的实力对比。岳家人右手连连摆动,一个个纸包碎裂,一股红色粉末爆散开来。微风荡漾。带着淡淡甜香的粉末像是有了意识的雾气,缓缓下落,一丝不差的把蛇群笼罩其中。蛇群陡然一静,紧接着立刻狂化。一个个眼睛赤红,身体表现布满红色丝线,张着嘴巴不停吐信,一副择人欲噬的的样子!甚至有的已经开始自相残杀!
突然,蛇悉数全部后退开去,只留下了一地的蛇尸。当然不是蛇群已经放弃了自己的责任,而是雄黄别名鸡冠石,就如雄鸡克蛇一样,它对蛇类也拥有着恐怖甚至致命的效果,配合上石灰、硫磺更是如虎添翼。
“妈的!又是蛇!老子讨厌蛇!”岳雷的男人手挥猎刀,一边将拦路的毒蛇一条一条斩首,一边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显然对这种动物十分不喜欢,同时也显现出实力只施展了十之一二。可惜这里的蛇太多了,多到像蛀虫一般恶心。无奈之下,他们也顾不得心疼子弹了,抽出自动步枪甚至机枪,瞄准了前面的蛇群。
一轮火舌过后,整整上千发子弹就在这短短的一分钟内就被发射完毕。不过看到满地的狼籍,他们的心这才舒缓下来,感叹这自动步枪真不愧是强大的苏联的得意之作,适应全天候,威力果然是惊人。
收拾好枪弹后,几个混帮派的又再解决了几条残存的毒蛇。
可是,禹王碑不在,哪来的蛇?
岳文斌想了想,微微点头,道:“大家小心,能有如此能力之人,当是方士中人无疑。”随即又是一副不解的神情,低头沉吟道:“不过我从师长那里听说,虽然一些方士豢养毒蛇、毒蛊成风,但能得其精要者不过百中一二,而像这般能驱使如此庞大蛇群之人,更是少之又少,有如此道行之人,恐怕必是方士中极为重要的角sè,须臾不可便离。此地是我们岳家秘境,那人又怎会来此?即便是踩过线,又怎么能安排下如此众多的毒蛇看守此地?莫非?”
“嗯,的确有很多无足爬行类生物游走过的痕迹,不仅数量不少,而且体积还十分的庞大。”四处的勘测了一下,岳文斌立刻得到了答案。
他一挥手,四个岳家人缓缓地向山谷深处探索。众人居高临下,俯视这片草丛,只见许多边角之处,微微露出数寸宽的洞口,显然,刚才那些毒蛇就是从这些洞里钻出来的。这些洞口都被旁边茂密的杂草掩盖,若是在平地之上,是极难看见的。而如果被人驱使,群蛇一传十、十传百,立时便会钻出伤人。可见来者为了布置这些毒蛇,着实花了不少功夫,然而也可以想象,若是不经意进入这里的人没有现代武器,纵然方术高强、修持精深,也势必不敌这如潮水般涌来的蛇群,结果必然难逃一死,更不用说那些手无寸铁的行人了。
怪不得岳文斌要调这些自家人来,小小的一个山谷,却聚集了数量庞大的蛇群,从蝰蛇到眼镜蛇,各种毒蛇种类五花八门,数量繁多,看的人头皮发麻,无数的毒蛇垂死交缠在一起,不断的蠕动,就像解不开的一团乱麻,不断的发出嘶嘶声,十分恶心。
可是正当一个人要屈身采集毒蛇样本检查之时,岳雷登时一警,当即命令他往后飞跃开去。
嘶!那家伙原本站立的地方,被一团恶心的绿色液体覆盖着,正发着“嘶嘶”的腐蚀声,一股淡淡的烟气就地飞升了起来。
这时,一条头部约有大碗那么巨大的蟒蛇头从阴暗中升了出来。这条会喷腐蚀性毒液的大蟒蛇,并没有影视剧“狂蟒之灾”里那些大蟒蛇的个头,但其威胁绝对不比那些超级的蟒蛇来得小。一名岳家人怒喝一声,背后一个圆筒放平,只见一个锥形火焰冲出,将周围的蛇群大面积的烧成灰,rpg!
即便是那条大蛇,火焰也让他一直躲避狼狈不堪。一刹那间,大地在颤抖,地面就好似被撕裂开来了一般,直接被劈开了一个大口。
那是被火焰所惊醒,掩藏在地下的蛇群纷纷现身,而岳家人也毫不客气的,直接将这些蛇群击杀当场,反正留着也是个祸害。从蛇群中不断传出的凄惨嘶叫中便可得知,这些相比国内,在国外价值极低的现代武器发挥了多大的作用。
果然是末法时代。不过是一支烟的功夫,袭击的蛇群已经被全数歼灭。只余下几条明显不同寻常的巨蟒还在一旁虎视眈眈。
最后似乎是是不可为,巨蟒退却,然后看似凶猛狂暴的庞大蛇群,数量上不但的减弱着,然双方的均势却始终没有变化,最后一条条游走。
我们这一边也松了口气,穆彤彤突然叫我,“你怎么样了!”说着走过来撩起我的裤腿。
岳风云把灯照过来,倒吸了口凉气:有毒!就这一分钟半分钟的时间,我的小腿已经肿了起来,很明显的两个紫黑色小孔,还在往外渗着黑色的体液。
穆彤彤仔细看了看,问:你们带蛇毒血清了没有?岳文斌哼了一声:没有!大家是从龙潭村那边仓皇逃过来的,除了枪是随身带的,连食物和水都是在车上抢的游客的,那里会有什么蛇毒血清?穆彤彤脸色凝重,用手挤了挤我的伤口,嘴里说:这是毒蛇,不知是五步倒还是火赤炼,要是没有蛇毒血清,我看恐怕顶不住,水月一会就要晕倒,等毒走到心脏就完了。”我本来看见流黑血,也有些胆战心惊,现在听见晕倒两个字,猛然想到穆彤彤刚才说的话,心里这才定了一点,连忙抬手捂住额头,呻吟着说:救命,你们想想办法,救救我哪,我不想死,你们别把我扔下……
穆彤彤抬头看着岳文斌:我知道再往西边走有人,本地的采药人都会有解毒的草药,我看解这毒得快,否则就来不及了。”岳文斌眉头一皱:不行!
老司机把枪往腰里一插,站起身来,拎起背包,走吧,这沈同学扔在这就行,我命大就活着,死了也只怪运气不好。”我觉得伤口处丝丝的疼,并没有麻木的感觉,我虽然没被蛇咬过,也觉得并不像一般所说被毒蛇咬了的样子,加上穆彤彤刚才说的话,我一边装晕一边有点明白了:这可能就是穆彤彤想出来让我逃跑的办法。
可是石苓人还有祂自己怎么办呢?如果说等我跑出去了叫人来救祂,那根本来不及哪。
穆彤彤轻轻在我腿上捏了一下,嘴上却说:你们怎么能这样?这孩子还年轻,只要往西走一走,扔给那些采药人,还可以救人一命。反正你们有了我这个备胎,带你们进洞。”岳振德不耐烦了,走过来一把揪起穆彤彤:赶紧走,哪来那么多废话!穆彤彤被我推着往前走,岳雷和岳电等人自然跟了上去,只有岳文斌站在原地不动,忽然说:等等,觉得不对!
不对劲呢?岳文斌脸上阴阴的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绕着我走了一圈,眼睛却看着穆彤彤,你这么想救沈水月的命?穆彤彤不动声色地看着我:虽然是恩断义绝,但这女孩子还这么年轻,被你们拖出来已经很倒霉了。”岳文斌笑了。
漆黑的夜色里,应急灯惨白的光照在我脸上,衬得那个阴冷的笑容说不出的让人讨厌和心寒。
我看见岳文斌笑眯眯地蹲下来,伸手在我的腿上按了按,慢条斯理地说:我也曾经被蛇咬过。
蛇咬之后,第一是要割开伤口放血,第二是要扎紧伤口上方以免毒素上行,这两条,你怎么都没做,毒性也没发作呢?我心里咯噔一声。
岳文斌脸上已经露出狰狞的表情:怎么回事呢?你这么想救这女孩子,为什么这几条应急措施都不做呢?穆彤彤脸上的表情也有点变化,回答说:我没被蛇咬过,不知道怎么做。”岳文斌哈哈笑了一声,笑得人心里发冷:没被蛇咬过,你却知道这里有什么采药人。
穆彤彤你也算是本地人即使没被蛇咬过,也知道怎么对付呢?
突然拔出一把折刀,一手按着我的腿,一手迅速地用折刀一划,猝不及防地叫了一声,腿上已经被划开,流出来的血虽然被雨水冲淡,也能看得出来是红色的,并不是中毒的样子。
岳文斌把刀尖又恶意地往肉里一插,冷笑着说,中毒?这是中毒吗?我疼得脸都白了,强忍着不吭声。
岳文斌拔出刀站起身来,紧盯着穆彤彤:你想干什么?想借这个机会让沈水月跑了,然后报警来抓大家?越说声音越高,突然从腰里拔出手枪,对准了我的头,嗓音神经质地尖厉刺耳,想跑?我现在就崩了你!我脑子里嗡地一声。
我已经看出来岳文斌有点神经质,这样的人发起疯来更可怕,本来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方士,再加上神经质……我觉得自己这次非死在这里不可了。
这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了石苓人,这个时候石苓人在哪儿呢?
居然没人发现他不见了,我有点奇怪。
眼前就是那又黑又小的枪口,可能下一秒,这里头就会射出一颗子弹结束我的生命,可是我却在溜溜地想石苓人……果然是色令智昏到不知死活了?穆彤彤也万万没想到岳文斌会这么精明,一时不知怎么办好。
祂不是会演戏的人,本来以为这群岳家人急着进洞肯定会把我当累赘扔下,也就有点忽略了细节。
想不到祂虽然把握住了这些人的心理,却低估了岳文斌的精细。
岳文斌嘿嘿地笑着,手指在扳机上越扣越紧。
眼看扳机已经要扣到尽头,岳振德伸手把枪口按了下去:留着这沈同学背东西哪,要是再耍花招,直接崩了。”我腿上被岳文斌划了一刀,伤口本来不长,但最后又被用刀尖往里捅了一下,这就深了。
穆彤彤撕下衣服给我紧紧扎了扎,虽然血一时不能完全止住,也只好背起包继续走。
岳文斌这次亲自盯着穆彤彤,让岳振德在我背后跟着,把大家隔得远远的。
走了十几分钟,穆彤彤突然停下了。
岳文斌立刻用枪口顶了祂后背一下:干什么!穆彤彤好像没有感觉到,死死地站在那里。
岳风云把应急灯照到祂脸上,只见祂脸色惨白,眼睛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岳文斌用枪口顶了祂两下,祂都毫无反应。
雨水从祂脸上流下来,居然象是泪水一样。
岳文斌不耐烦地用枪口狠狠在穆彤彤肋下又捅了一下:发什么呆,走哪!穆彤彤被捅得踉跄了一下,用手捂住了肋下,转头看了岳文斌一眼。
那眼神,在惨白的灯光下冰冷而怨毒,岳文斌居然也被祂看得打了个冷战,本能地举起枪对准祂眉心:看什么!穆彤彤定定地盯了一会儿,又转过头看了看我,然后低下头,迈步重新往前走。
我眼力好,看见祂双手都垂在身边,却紧紧地握着拳,灯光偶然照到,好像有红色的体液从指缝里渗出来,很像鲜血。
不过被雨水冲刷着,很快就淡掉了。
这一次一口气走了又有三个小时。
穆彤彤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甚至没有停下过脚步,就那么不停地走。
这次岳振德祂也开始摔跤了,路也更难走,等到天色放亮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滚成了泥团。
岳文斌终于发话:休息一下哪。”我背着个包,腿上又受了伤,最先支持不住,也不管什么地方,直接坐了下来。
雨已经停了,天光微露,看得清四周的景物。
这是一片林子,树木高大,生满藤类植物。
我只认得出红树,其祂的就不认识了。
大家现在就坐在一棵巨大的红树下面,红树的板状树根翻出地面之外,被雨水冲刷得很干净,正好可以坐上去。
穆彤彤站了一会,低头在草丛里拔了几棵草,朝我走过来。
岳文斌立刻举枪:干什么?站住,离我远点!穆彤彤冷冷地说:我看这女孩子腿上被你那一刀捅深了,不赶紧止血,走不了路不说,引来什么东西你们就麻烦。”祂说着,无视岳文斌的枪口,径直蹲口卷起我的裤腿,一边解开绷带,一边把那几棵草塞进嘴里嚼了嚼,敷在我的伤口上。
祂在动作的时候,看见祂手掌心里血淋淋的,指甲里有残存的血迹,不禁惊了一下,压低声音问:你手,怎么了?穆彤彤表情木然,沉默地给我又缠上绷带,站起来的时候低声说:你自己想办法跑哪。”我心想刚才都没骗过岳文斌,现在更没机会了哪!可是穆彤彤的表情跟三个小时以前完全不同,不知怎么的,看着都觉得后背发寒。
我本能地觉得,穆彤彤的话象是一种最后通牒,我必须想办法跑,否则……可能会有估计不到的严重后果。
岳文斌一直在那边盯着大家,这时候厉声说:又在说什么!穆彤彤冷冷地回答:说我看这女孩子的伤一会就能止血。”岳雷夜里也划伤了小腿,到现在血还没有完全止住,这时候拆下布条看了看,吆喝起来:你给我敷了什么?”
“一种野草。消炎止血的还能驱蛇。本地人叫他龙结草又名恨石或恨海石。传说毒蛇渡海化龙不成,以口舌之气喷石泄恨,千年方成。据传,此地本应有赤龙蛇过海即成龙,赤龙蛇当初身作浅黄色,过海时颜色渐深,到桃花岛已成深赤。赤龙蛇至桃花岛后无力前行,又不愿原路返回,化龙不成,便以口中之气喷石泄怨,千余年中,喷石不息,竟将岩石喷吐成蘑菇状,并附以毒汁,使之剧毒无比。人食之被毒侵,生出的野草却可以解毒、止血,且可培养气血。千年的龙结草方可食之,不足千年,食之即丧命。这地方千百年来人迹罕至,世上少有。”
“什么故弄玄虚的!来来,给你大爷也找点消消炎!妈的这雨下的,伤口都泡了,在林子里走上几天,非化脓不可!有伤不可怕,可怕的是伤口发炎。
尤其在这种湿润的气候里,伤口更容易化脓。
大家身上没有药,都贡献给那些蛇群,如今真要是伤口化脓,不用等警察来,就会死在林子里。
穆彤彤沉默地走过去,随手在草丛里又拔了几根草扔给岳雷:嚼烂了敷上。”岳文斌警惕地拿起那几根草反复检查。
但我感觉他并不认识草药,只是觉得跟刚才穆彤彤给我拔的草好像没什么两样,但这个人疑心极重,把草又丢还给穆彤彤:你给嚼!穆彤彤没说话,把草塞进嘴里又嚼了几下。
岳文斌盯了祂一会,见祂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这才让岳雷敷到伤口上。
我在旁边看着,见岳文斌这么警惕,心里又绝望了一点……这怎么能逃出去呢?而且现在我根本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就算逃离了这些人,能走出林子吗?石苓人,现在在哪儿呢?我甩甩头,把这个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去。
这时候去想石苓人毫无意义,从前二十来年我是靠自己,现在,也还是一样。
岳文斌坐在另一条树根上,也累得够呛,一边活动腿一边四处看着:这到什么地方了?岳振德眼睛看着红树,神情略微有些呆滞,过了一会才说:再走一点就进入龙脉了。”
龙脉?
不是要找谪仙吗?
岳文斌显然没有给我解释的义务,只是眯起眼睛往前看,我也看过去,但前面全是树,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在大家这些人眼里看来完全没有两样,更看不出有什么路来:龙脉在那里?”
“就在前面。”
我也在四处观察,脑子里思索着逃跑的方法。听着岳振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什么是龙?一言以蔽之,龙是中华民族的图腾。风水术上所说的龙,本义则是指山脉的动态气势。
神龙见首不见尾,但中国是个多山的国家,许多山脉雄峻非凡,气势磅礴,忽而直插青云,云烟缭绕;时而奔腾起伏,千姿万态,时而舒展缓落,伏首苍田;或而隐踪匿迹,身形不见。因此风水术用交感巫术的方式,将逶迤奔腾,形象万千的山脉称之为龙脉,比喻是非常恰当的。山脉在地质学上的术语叫地表皱折。大面积的冲积平原上虽然见不到山峰,但地底下照样存在着复杂的地表皱折,只是那里的地表皱折在表面上看不到而已,也就是说平原也有龙,只是藏在地表底下不露真身。
山脉是在宇宙星体的引力和地球深处的高温高压相结合而形成的地应力作用下逐渐隆起而形成的,其间还有地表水天长地久冲刷的功劳。所以,凡山势雄伟的地方,都是地球表面的高能场分布地带,同时也是水源较为丰富的地带。地表上的高能场分布,大体上与山脉的坐向是相一致的。这种能量场在风水术上就叫着“龙气”,岳家人是使命,祖于汉武帝授意追杀周穆王后人,寻找西王母不死药,因此几进几出昆仑山脉,自然接触多了风水师。
风水术用拟人化的方法来分别龙的不同级别,认为作为某处的一条具体的龙,它不是孤立存在和凭空出现的,龙气是地应力、地电场、地引力、星体引力等复杂成分组成的综合场。龙气有吉有凶。这种能场的强度与频率与人类生理、心理所要求的域值是否相一致,是划分煞气和生气的主要标准。对人类身心健康有害的龙气叫做“煞气”,对人类身心健康有益的龙气就叫做“生气”。风水术强调“葬乘生气”,那么,生气要怎么样去寻找?通过长期的观察和总结,风水术的先贤把研究的重点放在山脉的形状和走向与风水的关系上,与人一样,龙也有父母祖宗。穴位后面的山峰叫做父母山,依次往后是少祖山,太祖山,......山脉的源头是为龙的老祖宗。查求龙的各级祖宗就叫着“认宗”。古话云:“寻龙不认宗,到头一场空”,可见龙的起源对龙穴的富贵贫贱有非常重要的关系。
风水师苦苦地探素了几千年,终于在晋代形成了一套基本完整的用于寻找生气的理论和方法,郭璞所写的《葬书》,就是关于堪舆寻找龙气问题的一篇总结。唐代的杨筠松,在承继郭璞理论精髓的基础上,结合自己长期的堪舆实践经验,写出了《撼龙经》、《疑龙经》两部寻龙专著。杨公的二龙经,是风水先生寻龙的主要经典和理论根据,成了所有习堪舆者的必读之书。他开宗明义的指出,中国所有的龙脉都起祖于《山海经》的昆仑山,昆仑山在佛门又名须弥山。是世界轴心,杨公所著的《撼龙经》开头就写道:“须猕山是天地骨,中镇天地为巨龙。如人背脊与项梁。生出四肢龙突兀。四肢分出四世界,南北西东为四派。西北崆峒数万程,东入三帏为杳冥。惟有南龙入中国,胎宗孕祖来奇特。黄河九曲为大肠,川江屈曲为膀胱。分枝劈脉纵横去,气血钩连逢水住。大为都邑帝王州,小为郡县居公侯。其次偏方小镇市,亦有富贵居其地。”中国有三大干龙,以长江和黄河为界,长江以南的干龙叫南干龙,长江和黄河夹送的干龙叫中干龙,黄河北面的干龙叫北干龙。三大干龙同是昆仑山南龙的分枝。所以说,昆仑山是中国所有龙脉共同的祖宗。
从昆仑山往东延伸的过程中,或南或北,分出三大主干龙脉是各级枝龙的总纲,想要探寻清楚龙脉的来龙去脉,就要先了解三大干龙的分布区域和基本走向,才能认清龙祖龙宗。北干龙所分布的地域,包括新疆、内蒙、青海、甘肃、山西、河北、辽宁、吉宁、黑龙江等省份。中干龙,包括四川、陕西、河南、湖北、安徽、山东诸省。南干龙所在区域包括云南、广西、贵州、湖南、江西、广东、福建、台湾、浙江、江苏诸省。三大干龙的总体走向大体上都是从西往东到海为止,有的则延伸到到大陆架的岛屿。三大干龙一路分枝劈脉,孕育出各级枝龙,孕结出成千上万的洞天福地和大大小小的垣局,有如群星撒落,星罗棋布在神州大地上。这处洞天也是其中之一,我终于明白了,难怪岳文斌费尽心机把岳振德控制住,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古人诚不我欺。
腿上的伤口略微有些发痒,我低头看了看,忽然发现在接近地面的另一条树根上有细细的一根黑线,仔细看时发现是一队尸蹩,排成一条线正从那树根上爬过去。如果不是才遇到过蛇群,我恐怕要惊声尖叫。
这里不知道死过多少人,尸蹩其实在树林里根本不稀奇,但是我很快发现从这红树无数的板根上爬过去的不止一队尸蹩,有些发黑有些发黄,有些还略带红色,象是尸蹩大家族,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发现这一队队的尸蹩……大概有五六队的样子哪,都是朝一个方向爬的。
难道这些尸蹩的窝都在一个方向?这也未免太巧了呢?我四下里又看了看,发现这里再没有别的尸蹩了,甚至也没有别的尸蹩痕迹,只有这五六条颜色各异的尸蹩线,源源不断地朝前蠕动,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
不过尸蹩行进的方向,却正是岳振德所说的龙脉的入口方向。
真的只是巧合?还是这条龙脉有什么诡异?我觉得后背上的汗毛都站了起来。
要是从前,我肯定以为是巧合,甚至根本不会去注意什么尸蹩爬行的方向,但自从认识了石苓人之后,我知道这现实世界上不是只有合理的事情才会发生,更多的,是你根本想都想不到的事情。”还有什么吃的?其他人都一无所知,岳文斌喘过了气,把我背着的背包拿过去看了看,嘟囔了一句,得找点吃的东西。”之前大家在车上虽然把食品全准备好了,但因为遭遇蛇群,很多被污染就没什么用处了。
现在包里主要是水,再有几个面包,几个苹果,能顶事的只有一大包牛肉脯,还有一包压缩饼干,显然远远不够我、穆彤彤、岳文斌、岳振德、岳雷、岳电、岳风云和老司机两队人马合计八个人吃,更不用说进洞还不知要走多少天。
岳文斌过来看了一眼,回头问岳振德:这树林子里能找到什么吃的?穆彤彤坐在红树根上,面无表情地抢答:蛇。”岳雷露出作呕的表情:谁吃那东西!岳文斌讥笑地说:这你就不懂了,蛇肉好吃得很,再说饿了吃什么不行?集体去转转,有什么活物都打点回来。
要不然今天只好饿着肚子走路。”岳雷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跟岳电一起去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放亮,但头上是厚云压顶的紫红色天空,背后是扭曲怪异的邪气森林。看上去像是红树一类的树木的繁复根系,与从上方垂下的大量的气生根纠缠起来,树木间是一脚踩下能陷进去膝盖深的沼泽,冒出一股股臭水的低洼地,色彩斑斓的蛇虫在腐朽的树干和藤条上聚拢,蛛网缠绕在干枯的枝叶之间,遮挡住流动的空气,而密密层层的树叶让光线难以透入,昨夜的雨水被阳光一蒸,树林里雾气腾腾,又闷又潮。
四周一直处于昏暗之中……
岳风云在旁边转了转,捧着一大抱蘑菇回来:有蘑菇,这东西能吃!岳振德皱了皱眉:蘑菇这东西不能乱吃,你知道哪些有毒哪些没毒?这林子里的蘑菇样数太多,你分得出来?岳文斌嗤地笑了一声,用手一指穆彤彤:这不是有本地人会分的吗?再一指我,还有个试吃的,你怕什么?穆彤彤仍旧一言不发地过来,从那一抱蘑菇里捡出三分之一来,把其余的全部扔一边去。
岳风云惊讶地说:这些都不能吃?穆彤彤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想死你们就吃。”岳风云拿起被祂扔掉的蘑菇,再比一比留下的那些,实在看不出什么两样来,不情愿地扔了。
岳文斌一指我轻轻说,过来生火!赶紧的!远处树林里响起两声枪响,一会儿,岳雷提着三只兔子兴奋地跟岳电回来了:有兔子!我看还不少,不愁没吃的了。”岳电手里抓了两条手指粗细的蛇,也扔在火边上:这蛇太小了,不够一口吃的。”我生起了火。
要在雨后的树林里生火无比困难,还是岳文斌把子弹里的火药倒出来才点着了。
背包里还有一个大铝饭盒,就用这个饭盒煮肉,其余的放在火上烤。
蘑菇和肉的香气很快飘散开来,岳文斌让我先喝了一口,看我半天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就把我赶到一边,这些人狼吞虎咽起来。
我和穆彤彤坐在一边看着这这些人吃。
都是走了一夜,还先饿了大半天,这时候都有点眼冒金星,闻到肉香味,胃里更像着了火一样。此刻头脑一阵昏眩,渐渐的耳中开始传来穆彤彤的笑声,可是那诡异的笑声再次忽变:“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泣来,十兔子问他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回不来。…,五兔子一去回不来!”
我打了个寒颤,按按肚子,转开目光不去看火上的烤肉,小心地问穆彤彤:你怎么被抓住了?穆彤彤脸上一直没有任何表情,这时候才答非所问的回答:穆家人都死了。”祂的声音很轻,几乎就只是嘴唇蠕动了一下,要不是我就坐在祂旁边而且耳朵好用,根本就听不见。”你,你怎么会?穆彤彤脸上终于露出点悲伤的神情:我早就该知道……我是不祥之人,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些混蛋……我知道,是我害死了他们……我听得很糊涂,只好安慰祂说:这些人一走,警察这时候肯定找到你家人了,不会死的。”穆彤彤苦笑了一下,转过脸来看看我轻轻说,你很倒霉。”我愣了一下,过了一会点点头:是哪。”确实是很倒霉,不说姻缘,也不说上当受骗,就说这一系列事情,怎么就单单挑上了我?穆彤彤又把脸转过去看着远处:你看见前面那两棵大红树了吗?那就是龙脉的入口。”我极目望去。
前方的树林里,确实有两棵巨大的树,似乎比大家现在坐着的这棵还要大。那红树一般的大树,枝叶覆盖了上万平方米的区域,无数满是尖刺的暗红蔓藤垂下,如同一条条毒蛇。视线穿过这些蔓藤,抵达大树的主干所在的位置,只见一些蔓藤上开满了美丽的花朵,或者长出一颗颗鲜红的果实。
穆彤彤伸手抚摸着类似于红树的板根:理解巫术中最核心的问题在于把握自然巫术,其他都是对自然巫术理解之后的应用。对于社会的变迁,同一个巫术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中会表现出不同的外在特点,这些外在特点就构成了人的生命运行的不同表现。
如果我们把人类历史比喻为一棵大树,巫术就是树叶,随着时间的变化,树叶会脱落,到第二年又会长出新的树叶,巫术是人们在历史长河中不断生出新巫术征服自然的过程,其中不变的就是自然。所以对于巫术的总结是一个不断增加、发现的过程,每一个学习者、研究者都会在实践的过程中发现一些新的巫术,譬如堪舆、葬法、风水术数,算了你不感兴趣,总之看见大树就到了寄生龙脉的降龙木!
这一片看起来仿佛是有无数红树气根盘结的森林,其实是一颗巨大的超乎想象的巨树,那直径超过十里范围的枝叶根茎,以及极为粗大醒目,高度超过500米的巨大树冠,使得这颗盘踞在龙脉一角的巨树看起来犹如真正的森林一般,走过降龙木就进了洞天,只能向前,不能退后。”祂忽然把声音压得很低,整个森林的核心区域,实际上就是它这么一颗树,走过降龙木主干之前,你要逃出去,否则……只好看你的运气。
对不起,要给我家人报仇,如果我有别的办法,不会带你们进龙脉。”祂说完这句话,就站起身子走开了。
我愣在那里。穆彤彤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祂说要给穆家人报仇,这意思很明白,祂要杀了这这些岳家人,领大家进龙脉,就是杀大家的方法。
祂屡次叫我逃走,其实祂肯定知道我孤身一人,很难在山里走出去,这就是说,即使在山里迷路走不出去,也比进龙脉强。
这个龙脉不是洞天福地吗?到底是什么地方?虽然是白天,却起了一身的寒战。还有这树难道是《倩女幽魂》的树妖姥姥?因为我忽然把刚才的几队尸蹩和穆彤彤所说的只能向前不能退后联系了起来,那些尸蹩都向着一个方向爬走,是不哪因为只能向前呢?
这些岳家人吃饱了,把剩下的一只兔子割下好肉另外烤着,才叫我和穆彤彤过去。
穆彤彤只喝了一口汤就不动了。
我饿得厉害,费劲地啃着那些连筋带骨头的剩肉,一边还在思索穆彤彤刚才说的话。
穆彤彤看了我一眼,拿起根树枝在地上乱划,划几下就用脚抹平,然后再划。
我发现祂是在划字,划一个就抹掉一个,我把祂划的字连起来读就是:过降龙木,不吃活物。
虫豸咬蘑菇可吃。
我嚼着那些很难嚼烂的肉,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是穆彤彤在告诉我如果逃不出去走进龙脉,要注意什么,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吃活物,活物里有什么呢?有毒?可是活的东西,又怎么会有毒呢?难道是像河豚一样,洗不干净就会中毒?岳文斌把那些兔子肉烤好装进背包,就招呼起身上路,仍旧是把穆彤彤和我夹在中间。
肚子里有食,走得格外轻快,没半个小时,就看见了前面那两棵巨大的降龙木。
两棵红树都生出无数的气生根,有些气生根扎入地下又长出小树来,绵延百余米,全是这些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树根,竟然像围墙一样挡住了去路,只在两棵主干之间,有一个仅容一人的空隙,果然象是门一样。
不过这门口生满了齐膝深的野草,显然是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我心里砰砰乱跳,我假装扭了一下,扶着一根树根站住,眼睛左右看了看,却找不到可以逃跑的机会。
我一停下,背后的岳雷就用枪口捅了我一下,恶声恶气地说:干什么?快走!”
“扭了脚,活动一下。”我假装活动脚踝,四下打量。
林深树密,如果是昏黑,逃出去还是有可能的,可是现在是白天,林子里很难走,如果我要跑,能稍微逃远一点,这些树就可以掩护我,可是……我不由自主地摇摇头,别说逃远一点,只要我现在往旁边走出三步,岳文斌就会开枪打死我。”快走!岳雷又捅我一下。”马上,系一下鞋带。”我弯下腰系紧鞋带,还是得试试,虽然穆彤彤说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但门就在这里,如果我刚进去就找到机会逃,那再退出来应该还是可以的呢?我心里想着,手上系紧鞋带。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站在我身后的岳雷鞋子上糊了一层半透明的东西,因为阴暗里大家的鞋都沾满了泥所以看不出来,但现在我离得这么近就看了出来,那是一层细小的,半透明的,身体扁平的尸蹩,而这种尸蹩,我从来没见过……
降龙木之间的缺口仅容一人。
岳文斌让岳振德打头先进,后面是岳风云,穆彤彤排第三个,后面是岳雷,再后面是老司机,我自己和岳文斌跟在后面,岳电断后。
穆彤彤进入降龙木之前又看了我一眼。
我很明白祂的意思,可是岳文斌几乎是紧贴着我在走路,枪口一直从背包下面伸过来紧顶在我肋下,这种情况,除非我的肋骨是铁打的,否则没等逃出两步就会被打个对穿。
我极力回想从马大夫那里看来的医学格斗学,最后发现还是老实点的好。
降龙木密密麻麻的气根居然形成了一条通道,虽然不像入口那么狭窄,但气根间攀生的藤蔓缠得密不透风,非常明确地指出……只能走这条路,旁路不通。
岳文斌一边走一边观察,我也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两边。
这里似乎只有气根和藤蔓类植物,树上没有鸟,地面上也没有一般森林里常见的啮齿类动物,安静得出奇。
只有藤蔓的叶片间时时会有细微的沙沙声,极轻,如果不特别注意,就听不见。
虽然暂时没看到危险的野兽或毒蛇之类,我心里却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走了十几米,密密麻麻的气根仍没看到头,岳文斌忍不住扬声问岳振德:你带的这是什么路?岳振德头也不回地回答:这里就是龙脉的入口。”岳文斌忍不住抬头看上面屋顶一般的茂密枝叶,那里只有一片浓绿,初升的阳光被一层层叶片过滤之后,变得有些阴森,昨夜积存的雨水不时会滚下来几滴,滴在脖子里一片冰凉:这里……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深山老林,你想要什么动静?穆彤彤的声音也象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带着点回音似的,岳振德补充,进入龙脉不要喧哗,小心打扰到不该打扰的东西。”岳雷哼了一声,举举手里的枪:你大爷有枪,怕个啥?穆彤彤淡淡地笑了笑,没再说话,径自往前走。
岳雷从鼻子里又哼了一声,跟了上去,显然对穆彤彤的话根本不放在心上。
岳文斌的脚步不由得放慢。
自然,山深林静,这是常识,可是所谓的静,并不是这种死一样的寂静,我看来看去,只在高处的树干树叶上看见一些蠕动的小东西,象是些啮齿类,除此之外,就再没什么会动的东西了。
我又侧耳去听,甚至耸动鼻子用力去闻嗅,然而除了树林中雨后常有的垢土和腐叶的气味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也抬头看看上面,我自从失去了阴神之后虽然没有了神通,但是因为超感官能力,耳目之聪明远超常人,岳文斌只看见树干高处有些小啮齿类似的影子,我却看见那东西表面是疙疙瘩瘩的,好像发育不良的飞鼠、浣熊,但包裹身体的膜翼是极亮的红色,满布黑点……不对,那不是黑点,而是一群尸蹩,正爬在啮齿类的身上撕咬。
也就是我仰头看这一会的工夫,战斗已经到了尾声,十几只啮齿类被一群尸蹩分食殆尽,只留下一对对红色的膜翼,被风一吹就飘散不见了。
而尸蹩重新恢复成一队,从树干上爬下来,继续向前。
不知是不是错觉,觉得这些尸蹩似乎比我在大红树根上看见的那些要大一点,当祂们爬过树干上一个光斑的时候,黑色的甲壳反映着阳光,亮得耀眼。
岳文斌在这里四下张望,前头的岳振德和岳风云已经走出了通道,岳风云大声叫起来:出来了出来了,前头没有气根了,好大一片林子!岳文斌厉声喝斥:看好了人!这时候大家也已经走到通道尽头,虽然还有几步路,却也能看得见前面忽然开阔起来,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树木。
这是典型的山间雨林,树木参天,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树干上生满各种寄生藤蔓,这些怪异的植物,根部足有水桶般粗细、如同一枚枚钢针,呈整体向上的方式,凌乱的生长在大地上,这种怪异的植物没有枝叶,像血管、像藤条、像群蛇,密密纠缠,密密布列,形成苔藓毯子般的一层,覆盖了大地。连同生满粗大锥刺的巨树根,构成了一个让人感觉诡异而残酷的区域。层层叠叠,起了楼似的。
岳文斌看见丛林,心里倒松快了一点。
大家这些人都在林子里钻过,只要手里有枪,并不害怕,倒是刚才那些形成通道的红树气根让人觉得反常,心里反而发虚。
穆彤彤第三个出了通道,岳风云赶紧用枪指着祂,让祂到一边站好。
接着岳雷和我也都从气根通道里挤了出来。
这时候,已经转过身来看着大家的岳振德突然变了脸色,拼命向后面的人打手势。
因为气根通道狭窄,岳文斌和岳文斌被挡在我背后,并没看见岳振德的手势。
岳雷倒是看见了,却没看懂,大声吆喝了一句:岳振德,你又比划什么呢?岳雷吆喝了这一声,却见岳振德猛地操起手里的枪,不由吓了一跳,急忙往旁边闪,同时拔出自己的枪:岳振德,你娘的反骨仔想干什么?这时候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走出了气根通道,岳文斌乍一看岳振德举枪,也吓了一跳,不过我马上发现岳振德的枪口是举向上方,立刻扭头往上看。
我觉得顶在背后的枪口突然一僵,随即岳文斌倒吸一口凉气:蟒蛇!我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去。
就在大家刚刚走出来的气根通道上方,红树的枝干之间,盘着一条棕色的,足足有水桶粗细的巨蟒!这东西跟红树的树干完全是一个颜色,加上树荫下光线黯淡,刚才大家屡次抬头,竟然都没发现。
这时候祂大概是被岳风云和岳雷先后的叫喊声惊动,正从树杈之间垂下硕大的头颅来。
蟒蛇这东西,当真可称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看着祂垂滑下来似乎很慢,实际上只是那么一下,大半个身体就滑下了树。
因为现在只有岳电还没走出通道,这脑袋一垂下来,就到了岳电头上。
岳电本能地举起枪就是一梭子。
我看见他拿的是一杆大口径的散弹枪,打出来的是大颗粒的散弹,射击面积大,近距离的杀伤威力也很强,可是那些散弹打在蟒身上,竟然没一颗能打进去的,只在蟒身上留下了些白点,反而把蟒激怒了,粗如水桶的身体再往下一滑,就到了岳电眼前。
岳电一看不妙,一边频频扣动扳机,一边撒腿就跑。
人当然跑不过蟒,幸好岳文斌离人很近,提起枪就来了一梭子。
岳文斌拿的是支56半,火力与散弹枪不可同日而语,一梭子扫出去,蟒身上就见了血,当下扔下岳电,冲着岳文斌就来了。
这一冲起来可是疾如闪电,还亏岳文斌身手好,就地一个打滚,蟒从头顶过去了,巨蟒转头刚要去追,却见那小小的人,竟然回转身来面向自己?这是绝望了吗?那就对了,被它追上的家伙,还从来没有跑掉的时候。
看着巨蟒张着血盆大口朝自己扑来,没等祂回旋再扑,岳文斌抬手一枪打在蟒头上,这一枪打得准,子弹射中蟒的左眼,登时把眼珠打开了花。
任何动物在眼珠这个部位都是极其脆弱的,纵然是皮如金铁的巨蟒也不例外,岳文斌用的虽然是不计较精度的56半,这一枪却是致命的。
巨蟒一阵翻腾,庞大的身躯把四周的植物压倒了一片。
岳文斌阴着脸,竟然不逃反而又朝巨蟒走近了一步,瞄准巨蟒另一只眼又开了一枪,显然是要乘胜追击把这条蟒打个死透。
扳机扣动,这一枪是近距离击发,子弹从巨蟒右眼钻入,又进出一团血花,巨蟒整个身体都抽搐起来,疯狂地甩动尾部,作着垂死挣扎,把血都溅到了岳文斌身上。
岳文斌冷笑着后退躲闪,不过我看见他刚退出几步,忽然哪地叫了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随即被拖出几步,然后双腿竟然凭空离了地,头下脚上地往空中升去。
我抬头一看,岳文斌脚上不知什么时候缠了一根藤条,碧绿色的,看起来很细,也就手指粗细,韧性却极好,把这个人一百多斤吊在空中丝毫也没有断裂的意思。
这时候岳电也突然大叫起来,大家回头看时,整个人也升到了空中,不过是头上脚下,腰间和右臂都被那种藤条缠住了。
那些藤条正是从降龙木上生出来的,因为我离降龙木最近,正有更多的枝条向我伸过来。我拔腿就跑。
岳文斌虽然被拖了个头下脚上,却没慌,到底是爷们儿,猛地把身体弓上去,一手抓住藤条,一手拿出腰间手枪顶在藤条上就是一枪,噗地一声闷响,藤条突然大力甩动起来,把整个人甩了出去,而藤条被子弹打穿的部位却渗出一种红色的体液,像鲜血一般,被受伤的藤条甩得到处都是。
岳文斌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提起56半对着缠绕岳电的藤条就是一梭子。
但是这种藤条太细,没打中缠着岳电的藤条,却打中了降龙木。
只听枝叶一阵簌簌,突然又更多的藤条从四周垂了下来。
岳电是被藤条缠住了右臂,散弹枪用不上,就腾出左手来,拔出一把短刀去砍缠住自己腰间的藤条。
但是这种藤条看着细,却极韧,冲锋枪子弹倒能打穿,刀砍了几下,却只砍开了外皮,渗出鲜红的体液来,并没砍断。
岳文斌一边后退躲着伸过来的藤条,一边举起手枪瞄准,想打断缠住岳电的藤条,不过我看见他还没开枪,岳电突然惨叫起来,拼命地挣扎,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所有的人都被惊得停下了脚步,因为缠在这个人右臂上的藤条,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向皮肉里钻进去。
被钻进去的地方渗出了鲜血,血腥味引得更多的藤条在半空中向我伸过去。我心里阵阵发寒,这就是世界末日了吗?人已经从食物链的顶端,变成食物链的尾端了吗?
自认打不过凶残的藤条,我咬牙憋着一口气奔跑,就在我犹豫着,是一口气就不上了憋死好,还是被藤条吞噬好的时候,心理上面的压力一轻,回头一看。岳文斌举起56半猛扫,但细细的藤条在风里晃动几下,子弹绝大部分走了空。
这时候缠住岳电腰间的藤条也钻进了他的衣服里,大约是肚脐的位置立刻被血染红了。
岳电叫得声嘶力竭,却只是引来了更多的藤条。
岳文斌端着枪就想冲过去,被岳振德一把拉住了:大家救不了我,快点走!岳文斌还在犹豫,远处忽然传来哗啦啦树叶摇动的声音,像风一样靠近,只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几人头顶的降龙木茂密枝叶突然分开,又降下一个硕大的蟒头来。
随着蟒头垂下来的,还有那些鬼一样的藤条。
岳电还在凄厉地号叫,那两根钻进这个人身体里的藤条,居然已经由碧绿渐渐泛红。
看着巨蟒张着血盆大口朝自己扑来,我颤抖的握着手里穆彤彤偷偷给我的短刀,刚刚的奔跑,真的让我有些脱力了,可不拼命又能怎么办?还能等死吗?
所有的想法只在弹指之间,因为眨眼的功夫,那巨蟒已经来到自己的眼前,在散发着腥臭味的嘴,将将贴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我一短刀砍到了对方的牙床上,鲜血喷洒而出,被激起凶性的巨蟒瞳孔一缩,血盆大口不退而进,张嘴就把我的上半身含到了嘴里。
从来没有遇到这种状况的巨蟒呆住了,它用力咬合,却发现自己的嘴太大,这小不点把腿都蜷缩进去,它咬不着对方。
巨蟒发狂了,它晃着硕大的脑袋在地上四处乱撞,我忍受着呕吐的冲动,抓住上下两把短刀,往里用力的插着,就怕一不小心被甩了出去,再被对方的身体碾成肉酱。
或者只是一瞬间,但感觉过了许久,巨蟒的动作停住了,看样子应该是累了想歇歇,趁着这个机会,我松了一口气,折腾了这么久,她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可刚松了一口气,身体就朝反方向荡了过去,狠狠的撞到了巨蟒的口腔壁上,再回头,短刀已经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大惊失色,下意识的松开了一只手,去抓短刀,可巨蟒晃动的频率太大了,她刚碰到短刀的手,身体就朝反方向荡了过去,狠狠的撞到了巨蟒的口腔壁上,再回头,短刀已经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耳中枪声响起,受伤的巨蟒,并不给我感伤的时间,它晃着自己的脑袋,又开始四处乱撞,一心要把这可恶的小人甩出体内,将她碎尸万段。
感受到自己仅抓着的那只短刀,开始缓缓松动,含泪的我紧咬下唇,心思一动,单手用力,噗地一声扎入了巨蟒的口腔内,深深的固定的短刀,让她暂缓了自己的危机,又为自己争取了生存的时间。
这次巨蟒折腾的时间,比上次短了那么一点点,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泄气了,总之,它停了下来。
可就在晃动停止,我刚刚松口气的时候,巨蟒却突然腾空而起,而后又重重的摔落到地上,断了半截的蛇信,无助的摆动着,在对方的嗓子深处,我竟然听到了,一种类似于痛苦的嘶吼?蛇也会叫吗?
巨蟒,不动了?万幸,如果我不是跳到它的嘴巴里,就被一口咬断?或者这只巨蟒胃酸过多,真的把你溶解成蛇便便怎麽办?”
我跑了出来,但是这时候已经没人顾得上我了,外面藤条、巨蟒不断冒出来,岳文斌倒退一步,突然大喊:快跑!说着举手对着后来的蟒头开了一枪,转头就跑,还不忘揪上穆彤彤,用枪比着祂,呼叫岳振德带路!岳雷和岳风云跟着就跑,老司机犹豫了一下,终于也跟着跑了。
一条蟒或者不足为惧,但这些群居的蟒蛇和食人藤却防不胜防。
七个人夺路狂奔,身后不断传来树枝树叶被撞击发出的哗哗声,岳文斌等人就不断地一边跑一边回手扫射。
这时候没人顾得上看守我,可是我这时候却不能逃了。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穆彤彤要让我在走过降龙木之前就想办法逃出去,这条龙脉周围的生态圈,确实比外面的荒山野岭要可怕得多。
并且我也明白为什么不能回头了,那些食人藤已经封住了退路,这时候我只有往前走。
然而前面必然是有更大的危险,想要活下去,还得依靠穆彤彤。
我得逃,但是要带着穆彤彤一起逃,否则我即使能逃得脱这些岳家人,也逃不出这条龙脉。
不知跑了多久,穆彤彤脚下一空,踩进一块洼地,身子一晃,倒了,把岳文斌也带得滚在地上。
紧跟在后面的岳雷早跑得脚软,闪避不及,在岳文斌身上一绊,跟岳风云双双滚倒,加上后面的我和老司机,这些人滚成一团,只有断后的岳振德体力实在是好,还能刹得住车,抱着枪回身防备,但半天也没见那些蟒追来,侧耳细听,只有风声飕飕吹动,已经没有蟒身擦过树枝那种哗哗的声音,看来是终于摆脱了。
岳文斌跑得够呛。
别看人阴,这个方士的身体素质却是这些同伙里最差的,这时候已经喘得倒不过气来,即便穆彤彤不摔倒,我看他也要倒了。
好容易喘过点气来,躺在地上就用枪顶着岳振德的额头:你……把大家……带……带到……什么……地……方……
岳振德也喘得厉害:早说过……不要……喧哗……你们……不……听……“老林中有很多垂下粗如儿臂藤蔓,有时候这确是植物,但有时候它会突然卷曲起来缠在路过人或动物身上,这时候你才发现原来是一条伪装很好蟒蛇。”岳振德解释道。
“蟒蛇一般都是无毒,只会缠住受害者慢慢把他勒死,如果采药人们人数较多,这对我们来说只是一场虚惊而已,后面跟着伙伴会马上将蟒蛇杀死,将不幸人解救出来,但如果树上是一条毒蛇,照着人脑袋来上一口那就危险了。”
“我这脖子上,就被毒蛇咬过一口,不过我阳气太重,阎王爷不敢收。”岳振德大笑着说,看他那满不在乎样子,似乎死神站在他面前,他也谈笑自若。
岳文斌恢复得快,反手就给了岳雷一枪托子:妈的,都是你双胞胎兄弟乱叫唤!岳雷也吓得够呛,不敢回嘴,小声说:这,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另一边穆彤彤喘匀了气,淡淡地说:深山老林本来就多毒蛇虫子,龙脉这里人迹罕至,又有自然能量滋养,有蟒蛇算不了什么。
如果不是你们刚才乱叫,根本不会惊动祂们。”岳文斌阴冷地说:你少胡扯!蟒蛇是不算什么,哪怕是一种凶猛的蟒蛇,最大也只是可以长到20米长。它们喜欢潜藏于茂密的树丛中,来猎杀觅食植物的枝叶的野生兽类。顾名思义,绞杀是它们最喜欢使用的手段。它们会吞吃腐肉,以及任何种类的其他的蛇类,甚至会攻击同类,如果同类的体形明显比较庞大。体形较小的一方通常会避免对峙而逃之夭夭,而胜利者则很少做长距离追赶。这种蛇形生物身上的黑色和褐色环状印记让它们可以更方便的隐藏于林间,可是他们根本不是群居动物!
而且那食人藤条呢?那是什么东西?
“愚蠢,看不出那是森蚺?”穆彤彤坐起身来,随手抹了抹脸上的泥水:森蛤是一种体型巨大的蛇,与蟒蛇有所不同,蟒蛇是卵生,而森蚜却是胎生,一生出来就是小蛇,不用孵化。森蛤生性喜水,通常栖息在泥岸或者浅水中,捕食水鸟、龟、水豚、猴等,有时甚至吞吃长达万米的鳄鱼。原本生长在亚马逊流域,天知道这些恐怖的大家伙是从哪里溜出来在这里繁衍生息的。至于后者,我猜那是吸血藤,类似于食人花,干旱的时候会干缩起来,雨后才伸展开,因为长得太快,需要大量营养,所以捉到任何活物都会吸祂的血。
你们运气不好,昨天晚上正好下了雨。”岳文斌喃喃咒骂。
我看他一向多疑,之前会相信岳振德只是因为觉得岳振德不会想把自己的命也送在这龙脉上,他已经无处可去。
必然还要依靠自己,毕竟自己有他杀人的把柄,现在只是进入龙脉的入口就出现了食人藤这样的东西,我看他心里已经有些狐疑了,毕竟岳振德的把柄只是自以为是……或者说是岳文斌陷害他。
然而这茫茫森林,既然不能原路退回,前面的路就只能依靠岳振德,否则没有一个人认识路。
大家这次是以非法途径入境来的,入境才知道中国管制很严,凡穿越原始森林的装备一概没有,如果没有领路人,只有死在群山深处的份。
所以岳文斌骂归骂,最终还是悻悻把枪放了下来:这里还会有食人藤吗?岳振德看了一眼穆彤彤,摇头:毕竟是吸血藤,是寄生植物,应该只是只生长在红树上。”岳文斌不放心地看看四周,果然四周并没有红树,藤蔓虽然很多,但并没有吸血藤。
然而刚才这种食人藤吸血的恐怖场面实在把人吓得不轻,虽然个个都觉得腿软,可是没人愿意停在这里,都勉强站了起来。
岳文斌推了穆彤彤一把:继续走。”又叮嘱其他人,都把刀掏出来,不要随便开枪,别再惊动了什么东西。”下面的路已经开阔了,而且经过刚才那么一场,岳文斌觉得不能再排成一线,于是把穆彤彤和我推在前面,其余五个人在后面扇形排开,我看见老司机和岳文斌稍稍落后,就这样往前走。
我也是喘得厉害。
我还背着个包,比拿枪的还累。
好在我最近身体素质有所加强,这么个狂奔法,也还是支持下来了。
我跟穆彤彤并肩走着,压低声音说:这林子里有很多巨蟒?山间丛林,巨蟒不算什么,但这么大个头的也不多见,如果这林子的蟒全是这个头……“嘶!”我扭动了一下肩膀,隐隐作痛。那种庞大的身躯,简直不是巨蟒,而是《山海经》里面上古之时巴蜀一代赫赫有名的怪物——巴蛇,那可是上百里长,轻轻扭动之间,便即地崩山摧,落石滚滚,四周的群山统统矮了一节的大怪兽,来个奥特曼也没有用。
我觉得自己如果逃脱了这些岳家人,首先就要死在蟒口里。
虽然我时日可能已经无多,但现在就死……毕竟我还是不愿意的。
穆彤彤眼楮看着前方,轻声地说:那是木带龙蛇生气丁马,则为盘龙并龙形蛇形。”顿了一顿,又补充了一句,青龙为龙蛇地震。青龙为雨。为丧门有丧事,不可找回,丧门之星遇岁上,不是破财定见丧,倘若家中无内孝,外孝也得见一场,求名谋望难如意,一年之内多悲伤。丧门是哭星,落泪有几行。”我被祂语气里的伤感说得也有点难受,然而转念一想,头皮突然有点发炸……那是一群蟒?那么其他在哪里,是不是祂们有智慧,觉得硬碰硬会吃亏,所以潜伏起来等待偷袭的机会?我越想心里越发冷,忍不住回头四处地看。
身边全都是参天大树,树上生树,枝上缠藤,连阳光都难透进来,我眼力再好,也不可能从这一层层的枝叶里找出那些条跟树干一个颜色的蟒蛇来。
不过我这么四处张望了一会,却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在这些树上,有不少尸蹩,正都在匆匆在爬行,爬行的方向,跟大家前进的方向恰好一致。
这些尸蹩有一部分是扛着啮齿类的尸体,还有些毛虫豸,大概是储备粮。啮齿类外皮膜光亮,毛虫豸颜色鲜艳,在树枝上都比较显眼,所以我注意到了。
并且我还注意到一件事:这些尸蹩我基本上都不认识,形状千奇百怪,颜色各自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个头都很大,比我在外面看见过的尸蹩大得多……
接下来一个小时左右,大家再没遇上什么事,一直不停地行进。只有穆彤彤在神经质的念念有词,都是一些“壬加戊为“小蛇化龙”:男人发达,女产婴童。壬加己为“干合蛇刑”:大祸将至,顺守斯吉,词讼理屈。壬加庚为“太白擒蛇”:刑狱公平,立剖邪正。壬加辛为“腾蛇相缠”:纵得奇门,变不能安。若有谋望,被人欺瞒。壬加壬为“蛇入地罗”:外人缠绕内事索索,吉门吉星,庶免磋砣。壬加癸,家有丑声,门吉星凶,反祸福隆。”什么莫名其妙的。
最初岳雷还不耐烦的说,要我说这就是自然现象,据说八公尺级的蟒蛇也不算罕见。澳洲还曾捕获过全长八点六公尺,推测约两吨重的鳄鱼呢——别疑神疑鬼!非洲中部和南部地区,有种树身粗矮,树上长满针状枝芽树。这些枝芽平时伏在地上,好象铺着绿色帷幔卧榻。触及这些枝芽,它就立刻像巨蟒一样跃然而起,把人网在里面,并迅速刺入人体,直至把人体血吸尽。还有一种巴拿马捕人藤。如果在森林中不小心触着,藤条就会像蟒蛇一样把人紧紧缠住,直至把人勒死。这时,有一种张开翅膀后有大蝙蝠那样大美丽黑色大蝴蝶食肉蝶,便纷纷落到被缠人身上,吸食血肉,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古代也有类似的东西……这也是个与世隔绝的东西,不足为奇。”
岳雷自夸:“别看我这样,可是加入过法国外籍军团的!几十年来,外籍兵团就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众多英勇善战各国士兵。步兵是凡人最古老最基本兵种。随着科学技术进步,步兵作战形式和任务使命也不断发展,但是历史传统和地缘等因素在各国步兵班编制和作战中深深烙印却是无法消除。外籍军团最初是二战以后大批失业法国士兵为生计纷纷加入到外籍兵团里来。但目前约仅仅有40%50%志愿者是法国人,但是他们必须以瑞士比利时加拿大等国籍加入,因为法国人是不能加入外籍兵团。而如今大部分士兵是来自前华约集团国家,只有非常少数人来自北欧及美国。按照要求,每个新加入士兵都要在兵团设在法属圭亚那亚马逊丛林野战训练中心,进行被称之为地狱般训练新兵受训。
在野外生存训练中,士兵们必须学会怎样与大蟒蛇搏斗和以吃貘、亚马逊短吻鳄、蛆虫以及可食用草木根爬藤等为生。在高强度训练中,士兵们要相互协助在规定时间里完成站在齐腰深水潭里,佩带武器和沉重包袱,越过一堵至少有七米高木墙训练动作。类似这样训练,一日要做许多次,直到每个人都能非常漂亮地完成为止。一个月以后世界上最优秀丛林战士将加入到兵团各个部队中。
随着冷战结束和西方国家战略调整,使得这支世界上最优秀外籍部队处于一个军事上被淡忘尴尬境地。兵团人数到目前削减到7800人。现在部队里不再有大量野战和搏击训练,士兵们甚至无法找到实战射击机会,训练目也是为对付一些局部战争和参与国际维和行动,已经没有让他们展示才能军事任务。今天,法国当局之所以仍然用巨额开支养着这支部队,不过是为保存外籍兵团充满传奇色彩和弘扬传统冒险精神罢。我也退伍了,没想到还要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他的自吹自擂无疑给了他们信心,虽然穆彤彤还在喃喃自语,但是没人有兴趣搭理她,就是凶巴巴的岳雷也默不作声,在森林里跋涉相当的消耗体力。
空气中水分太多,呼吸都有些吃力,加上时近中午,气温上升,又潮又热,浑身都发粘,恨不得脱下衣服来晾晾皮肉。
死了双胞胎兄弟的岳雷块头最大,也就热得最厉害,一边走一边怨天尤人,咒骂这潮湿的空气。
走了大概一个半小时,我看见他实在受不了,干脆把上衣脱下来,两条袖子往腰间一捆,抬手抹了把汗:哎,这还凉快点!刚才真把我热得发晕,别是中暑了呢?我怎么觉得有点头晕恶心……我听见他话还没有说完,走在我背后的岳风云突然咦了一声,岳雷紧张地回头,看见岳风云拿手指着自己,满脸疑惑:你身上怎么全是紫斑?刚才撞的?我和穆彤彤走在最前面,听见岳风云的叫唤,回头看了看,也吓了一跳。
岳雷露出背心外的手臂和胸口上全是一点点的紫色斑痕,颗颗有绿豆大小,象是些皮下出血点,分布得很均匀。
再仔细看,其实岳雷脖子和脸上也有一些,只是不多,而且晒得黑,又糊得头上脸上全是泥水,不注意看不出来。
现在脱了上衣,身上的肤色稍浅,就明显了。
岳文斌过来看了一眼,皱皱眉: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有的?岳雷满脸不解:不知道哪……我活动一下,自觉并没有什么不舒服,只是头有些晕,没什么事哪,就是有点头晕,太热了。”一边说,一边又扒下了背心,果然身上从胸到腹连着后背全是这种紫斑,腰上也有。
又把裤脚挽起来看看,两条腿上也满满的都是紫斑。
我注意到,这个人鞋上已经干净了,原来那些透明扁平的万千虫蚁,现在都不见了。”头晕?岳文斌最怕的是穆彤彤在大家的食水里下了什么毒,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胳臂,并没有这些紫斑,别人身上也没有,这才松了口气,拿手按了按一块紫斑,疼?”
“有点……岳雷的话还没落音,所有的人都看见,被岳文斌按到的那块紫斑,竟然向旁边移动了一下,躲开了岳文斌的手指。
所有人的脸色都唰地变了。
岳雷半张着嘴:这,这,这……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来,自己举起手,哆嗦着在胳臂上拍了一下。
这一下拍下去,被拍到的一片紫斑突然都动起来,岳雷嗷地叫了一声,举着胳臂惊恐地瞪着眼:这,这是些什么东西?没人能回答。
岳振德脸色一变,低喝一声:”我驱逐章鱼,我驱逐代奥蛇,我驱逐印吉爱特幽灵,我驱逐螃蟹,我驱逐水蛇,我驱逐巴列沃蛇,我驱逐蟒蛇,我驱逐凯扬シ。驱邪石灰,我驱逐浓液,我驱逐吉特匍匐植物,我驱逐土辟拉纳,我驱逐土乌乌塔乌尔,我驱逐腾巴尔。”
“有人已经把它们深沉到海底。让烟雾升起来把它们囚在远方,让云彩升起来把它们囚在远方,让黑暗罩起来把它们囚在远方,他们定然要沉沦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