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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魔镜

    最后,电锯惊魂疑案还是有疑点没有解开——就在我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对了——还有一个人。如果两条胳臂都被砍断的贝尔在那个时候还没断气的话,看他要用嘴巴叼住也好,还是用脚踢进去也罢,要把那两样东西搬运成事后现场所呈现的位置应该是不成问题吧。而且他马上就因奔走逃亡,失血过量而死,事件就这么被关进谜团之中了。
    先撇开真相到底是怎样,如果要说石苓人的推理有没有可能办得到的话,答案是有可能办得到。
    但是,一想到这是有可能的,那就实在——
    可是——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这样的疑问出现在这个情况一点都不奇怪。
    他们一家人长久以来都在欺凌贝尔,最后甚至砍掉他的胳臂。不仅如此,还无辜外人。那他为什么还要掩护他们呢——
    莫非是…………?
    我的声音期待着石苓人。看来他有跟我一样的想法。
    石苓人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所想到的事情。
    或者是血浓于水,或者是荣誉至上……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因为他们是一家人——?对方只是处罚了容易处罚的罪人而已,说不定是因为想不出还有更该处罚的人。或者是说,在死者所梦见的黑暗的梦中,也许已完全无法分辨这两种之间的区别。
    不论他们对自己再怎么苛刻,即使他们是一群难以原谅的杀人狂,对他来说,他们的姓氏仍是这个世上仅剩的羁绊——所以,他才会将这一切化作无解的谜,藉由这样的行动自己一肩扛起这一切吗——?
    挑出一个被拿来滥用的例子就否定一切,是错误的想法。即使是医院开出的药物,如果被拿来滥用就会变成毒药。和杀了穆彤彤却又不知反省的凶手们相反……他选择了庇护?
    不过,这又是一个多么不求回报的行动——相爱相杀,很恐怖的想法呢。
    我不禁脱口而出。
    “相爱相杀?你男男生子文看多了吧!”
    面对我一贯沉稳的石苓人,第一次浮现险峻声线。
    对不起。
    我坦率地为自己的不当发言道歉。
    “有空去看相爱相杀文、玩英雄虎胆、单刀赴会,不如学点专业知识吧,要做一个四有五爱、八荣八耻的阴阳先生,你要学的多着呢,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开张书单,于心理学方面,有关仪式的犯罪学、病态心理学、心灵学的著作极多,除了柯尔基的《拟态的纪录》、李普曼的《精神病患的言语》、巴迪尼的《腊质屈挠性》等病态心理学。
    泛用心理学之外,还有法兰西斯的《死亡百科全书》、舒连克.诺金格的《犯罪心理及精神病理的研究》、瓜利诺的《拿破仑的面相》、卡里艾的《附身与杀人自杀的冲动之研究》、克拉夫特.艾文的《审判精神病学校教科书》、波登的《道德性痴呆病患的心理》等从心理学入手阐述犯罪学的书籍。”
    “这些东西和做一个阴阳先生有关系吗?”
    我心里向后倒退了几步,深深地吸了口气,糟糕,石苓人真的生气了。
    “当然有关系,所谓触类旁通。按照我的理论,鬼魂是人类的记忆和情感残余。恐惧,绝望,痛苦,这些都是刺激,人为也可以造成,大部分来自环境。因为这种刺激力是相当得强烈,才会造成心理里的阴影久久不能消除。
    按照研究灵异学说的人士曾论述,当人看到游魂一类的东西,会感到深度的恐惧,而使眼前的物体形状深深地留在视网膜上。如果从心理学角度解读类似的论述,那就是如一个孩子亲眼看着他的父母被人残忍地杀害,在十年之内,他的眼球上还会出现那幕的幻象,就是因为视网膜留有当时的恐惧阴影。
    事实上,听老码头越说,我心里越有些发毛,你曾擦肩而过的,是能制造恐怖的凶手。或者是我们的同行呢!”
    我后悔自己说了肤浅的话,再次深深低头致歉。发现自己是在做无用功,于是对电话那一头的石苓人喃喃说着。
    说到这里我是听得懂,不过——
    贝杜兰的死因……即使揭穿了那个掩饰,也没有意义——因为对任何事物都不会造成影响。而且这次的案件是重叠许多偶然才会成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办到。老码头不也是说了,刚才所看的贝杜兰的尸体,并没有常规暗示后的器官反应。以这初步的判断,死者应该不曾受常规暗示。
    ——所以说,这一切已经结束了。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仿佛石苓人就在这里。
    “你还真是烂好人,”石苓人冷笑着,你没听明白吗?沈水月,你的赴约、你的探寻,都在凶手的计划之中。你早就身处于深度暗示状态中,然后有人把你带到尸体前面,就差对你下暗示说这些都是你干的了。
    什么?我,就是下一个目标……吗?
    “当然不是…原来如此,”石苓人边想边说,“从一开始,对方的目标,就是……你啊!”
    你凭什么如此断言?
    面对我的疑问,石苓人慢慢说着。
    按照石苓人的说法,对方的计划是引我……沈水月赴约,通过一系列布置,让我在暗示状态下被带去看贝杜兰的尸体,然后让我误会是自己一时发狂做出来的事。或者,真凶也是用同样的方法让贝杜兰去展开复仇。
    假设对方是这样神通广大的话,那样诡异的杀人现场或许有可能办得到。
    错开犯案时间,替真凶制造不在场证明。
    假设石苓人说的方法有可能实现,而且实际上当时的状况就是那样的话,这可以说是完美伪造了不在场证明,顺便陷害我。
    不过,有件事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真凶先处心积虑的把你诱导进入暗示状态,然后对你下暗示说察觉了穆彤彤血案的真相。
    方才在手机里的对话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某天突然发生一个灵异事件,在那瞬间认为穆彤彤需要我去找寻真相。
    听石苓人说出这句话之后,我的心思开始变得越来越奇怪。换句话说,经由石苓人明确指出这一点,我才开始质疑自己的记忆。
    一开始只是我的推测,不过决定性的关键就是关于证词。
    什么?
    确实,除非我颠覆证词,否则无法说自己是无辜的。
    没错,即便是催眠也无法假造新的记忆。就那匪夷所思的血案来说,你亲眼目击了遗体,所以只要对你下暗示说,这都是你一时发狂做出来的事,你就有可能会相信。不过……
    石苓人突然停了下来,我猜那一头他正在眯起眼睛看向我。
    但阴错阳差,你却没有看到贝杜兰的尸体,而是听到了她的遗言,不觉得违和吗?
    你答对了。
    原来如此,因为石苓人先前说过的话,我才开始质疑自己的记忆。接着石苓人指出关键性的问题,也就是贝杜兰,就从那里开始出现破绽。
    之后某人诱导我陷入深沉的催眠状态中。
    既然你没有亲眼看到尸体,要让你误会人是自己杀的,就等同对你植入新的造假记忆,这是无法办到的事。“
    某人利用心理暗示让我以为犯下罪行的人是自己,这个推理就说得通了。
    不过,为什么理应死去的贝杜兰苟延残喘,是凶手误算了吗?
    “为什么不是贝杜兰已经死去,却回光返照……或者干脆死者说话了呢?”石苓人的语气好像不是在说荒唐的话,而是有据可查。
    ——你是在说真的吗?
    我用力瞪了手机,想把情绪通过电波传递过来,显然我失败了,石苓人不予理会继续往下说。
    说穿了这都只是你的妄想吧。
    这不是我的妄想。刚才我也说过了,我已经跟专家确认过了,现在我所说的圏套是有可能实现的。
    ——是这样吗?但是验尸报告又要怎么解释?死亡时间应该是午夜十一点左右没错。
    这点我也跟老码头确认过了,最后写在验尸报告上的死亡时间,是配合案发现场的状况决定的。那个死亡时间是鉴于案发现场的状况,经过扩大解释之后才写出来的。
    你说什么……
    换句话说,根据老码头的看法,遗体的死亡时间是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
    我也跟着兴奋起来,忍不住站起身子。
    为什么有必要干这种麻烦事?
    没错,老码头通过游以默告诉我,他们在写解剖报告的时候,原本推测死亡时间是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可是因为警方指出死亡时间和案发时间互相矛盾,只好把验尸报告扩大解释,将死亡时间更改成午夜十一点左右。但递交给老队长的原版报告里面可是写的一清二楚。
    但是这么一来,我目睹的死亡时间跟老头子的证词又该怎么解释?再说假设遇害时间真的出错状况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所言甚是,一般假设遇害时间确实有落差,对案情也没什么重大的影响。
    ——不对,等等。这么一来——
    我似乎这才理解状况,用手捂住惊讶张大的嘴巴。
    石苓人的声音,证明了他兴奋到几乎快要飞起来了。
    死者会说话!这件事已经无庸置疑了,贝杜兰应该是在比你到达还要更早的时问之前遭到杀害。除了真凶突发奇想改变计划的可能性,另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借助了她的口留下线索,破坏布局。
    很有可能是晚上九点以后——然后,犯人对你下了某种暗示,要你在三个小时以后醒来,被警方逮捕。同样的还有目击者,因为陷入催眠状态的那三个小时,记忆全都被抹灭了,所以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是在听到惨叫以后立刻打电话。
    假设石苓人说的话没有错,至今一直梗在心头上的时间差就能一口气破解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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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事真的有可能办得到吗?老码头不是说过,精密机器是足以记录在催眠诱导状态下中招者的身体和生理的状态。老码头还说过,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陷入催眠状态的人是多么有趣的观察材料。
    汗!
    只要长期以来把你让牵线木偶一样操纵,让你习以为常,再加上催眠后遗忘症就有可能办得到,如同先让人陷入深沉的催眠状态,接着再对你下暗示,忘记自己曾经被催眠过的事。新的名词叫人摸不着头绪。
    听不懂。
    这是所谓的后催眠现象,很容易做到。石苓人开始说明:引导接受中招者陷入极深的催眠状态,在你的潜意识里下达命令。而根据所下达的某种一定的关键字……话也好、声音也行,任何动作都可以……,能够让你做出回应传唤、所下达命令的动作。中招者会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当然,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行动,只在记忆中形成一个空洞而已。
    例如当你昏倒之后睁开眼睛的当下,对你而言全部都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但是实际上时间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就跟这种感觉很类似。
    是吗?我也亲身体验过这种感觉。
    好像一年前的那一天,我失恋后的一个晚上,有段时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从公寓单人床上醒来后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我的头部头痛欲裂,如同遭人殴打,在熟悉的床上醒来。虽然失去他对我而言只是一瞬间的事,实际上时间已经经过了三十六个小时。
    这一切的前提条件,不仅是需要个很熟练的诱导者。更重要的是能接近中招者、比如问路、捡东西,在大庭广众之下找理由向你搭话,不需要仑,也用不着氟硝西泮,只要你没有戒备心,就很容易能在三言两语的间隔中,通过指头作响、敲敲东西,将你导入较浅的催眠状态。
    接下来,花点时间,把你带到更安静、更适合,像贝杜兰藏身之处这一类的地方来,引导你进入催眠状态。再下达更深的暗示。如果无论如何都很难诱导你们进入催眠状态,也会使用药物,主要是巴比妥酸等。不过,女性不需用到,女性是很容易接受暗示的生物。比如……魔镜啊,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然后自问自答,是我是我还是我!石苓人窃笑。
    喂,你这是红果果的性别歧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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