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摊牌（上）

    这件事要解释起来一点儿也不难，只不过，事情的发展...的确有些意外。连我都觉得意外。
    其实要戳穿克莱尔的谎言非常容易，在第二次和克莱尔见面之前，我们就已经以马丁的名义打了一个电话去尼伯龙根学院求证，这个学院其实并不算大，学员数量还赶不上希欧多尔的十分之一，实力也相当一般，所以它也没有参加过联盟赛。但据说他们有一位往届的学员曾经在一次重大国际比赛中成了杏月旗鼓相当的对手。所以从那以后，他们每年都会进行一次联谊赛。
    接电话的那位据说是某科的办公室主任，三两句之后就开始源源不断地向我们倾泻情报，甚至说的比我们想要问的还要多。
    对方很快就证实，克莱尔是和他们学院三年级生博斯韦尔一起出校的，而博斯韦尔正是该院学生会主席，那个所谓的排名第一的学员骑士。
    我们都没想到，消息来得如此容易，所以也顺便证实了一下克莱尔的一些情况，她果然参加过尼伯龙根学院和菲尼克斯学院之间的联谊赛，也见到过对方的院长。据这位主任说，克莱尔小姐是尼伯龙根学院的骄傲，因为她居然能够得到杏月女士的青睐，让他们觉得倍儿有面子。
    既然确定了对方的确至少有两个人，那么阿诺德的话也就得到证实了。
    “我现在明白他们为什么会一个一个地点地停留了，他们不是在找什么合适的竞技场，而是在找我！”
    “找你？”梅森有点不可思议。
    “你们看，这是我刚刚和黛西通电话后，标注下来的地区，这几个城市都有竞技场，而且都是黛西曾经去过的地方。也是阿诺德告诉过我们，克莱尔和博斯韦尔经过的城市。对方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听说我跟着黛西在地下竞技场学习，但是又不确定我们的具体位置。所以就这么一路找下来了。”
    “这么说，可以肯定，对方的目标就是你咯？”
    “嗯...而且，我差不多可以肯定，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人了...只不过，我还得看看这个克莱尔到底有几斤几两。”
    接下来，便有了白天在植物园里的那种全方位试探，一套动作下来，克莱尔的虚实差不多已在我掌握之中了。剩下的，就是想知道她还有没有救了。
    此时的我虽然打了一个热切的招呼，但心里却并不好受，因为面前这个小女孩真的...病的不轻。
    面对着我的她显然也吃惊不小，花了很大的气力才冷静下来，笑道：“明远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当然了，她的笑一点儿也不自然...能自然那才真是出鬼了。
    “比起你的吃惊，我其实更加吃惊。”我一边说，一边抓着车门边，跳了下去。
    她紧紧地盯着我，想要知道我到底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我...”她紧张地抖动着嘴唇，我知道，她依然还没有想好下一个借口是什么。
    “啊，对了，这个给你。”我转身从车里又取出一个小包递了过去，这个包虽然不大，但是我故意在里面塞了一块砖头。她下意识地伸出空着的那只手过来接，刚刚抓住提包的带子，我就松开了手。
    果然，由于没有提防到包裹的重量，她的那只手猛地一沉...在她松开抓着行李箱拉杆的那只手去帮忙的同时，我也飞快地前行了一步，抓住拉杆把那个行李箱拖了过来。
    “你...你干什么！”大吃一惊的克莱尔对着我吼了一声，早有心里准备的我则把行李箱轻轻地推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了起来。
    “你们出来吧，现在没危险了。”我喊了一声。
    “唉，太没劲了，不是说好了能让我发挥一下的吗？”水泥立柱后走出了阿依莎。而我身后的车里则跳出了梅森和安迪，他们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我移在身后的行李箱。
    “喂！”克莱尔一点儿没有因为附近躲着人而惊奇，却因为梅森他们正在把行李箱横放在地而又一次大叫，“你们这样擅自打开女生的行李箱不太好吧？”
    梅森和安迪互看了一眼，继续手里的动作，克莱尔再也忍耐不住，迎面直冲过来，一拳就砸向了我的面门...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出拳速度却一点儿也不慢，脚下还踮着脚尖，这是要等我闪避她的拳头时，趁机突破我的防线啊。
    我根本懒得躲，直接右肩一抬，用肩窝架着她的小粉拳，运力一收一放，当即把她震退了七八步...而且，我想她的手腕应该已经脱臼了。
    “呀！”背后传来了阿依莎的一声惊呼，“这...太惨了！”
    我没有转身，但也能猜到他们看到了什么...箱子里的阿诺德。我头也不回地问道：“还活着吗？”
    “嗯...还有气，但是绑的像个线团...他的手脚好像都断了。”
    我恻然地摇了摇头，一边盯着面前的克莱尔，一边继续问道：“还有救吗？”
    “嗯...他身上还挂着吊针，那丫头好像不想让他死。不过，我觉得最好还是送医院的好。”
    “那你们还不快去！”某种意义上来说，阿诺德是救了我的命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先找上门来委托事件，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有这样毒辣的对手紧盯在身边，更不知道这个小丫头下手居然这么狠，连自己相恋多年的情侣都舍得弄残废...没猜错的话，她本来也想用这种方式把我给带走的。正是因为阿诺德的出现，逼得这小妞不得不用一种比较直接的方式来接触我，并且提早进行她的计划。
    大概是觉得没必要再戴着面具了，克莱尔扬起了头，一直以来瞪得大大的，萌萌的眼睛也眯得十分阴沉了。她很果决地用左手握住右拳，一用劲，接上了脱臼的手腕。然后对着我道：“你能找到这里，看来我那位笨蛋学长已经落在你手里了。”
    我叹了口气，暗暗有些后悔。我们下手还是太慢了，找到博斯韦尔的时候，已经失去了阿诺德的踪影...千不该万不该，当时让梅森去找阿诺德的时候，不该让他嘱咐那个可怜的小伙子，‘尽量不要出门’。结果导致他面对危险也不知道逃避...当然，当克莱尔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未必知道那是危险。
    她舒展了一下刚刚接好的手腕，又不停地以左手按压右手前臂...我知道，这是一种迅速活血化瘀的手法...我曾经见过，而且就在不久前。
    我又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把你老师的那股子狠劲给继承了。”
    她冷哼一声，“那位杏月老师是个活菩萨，可没什么狠劲。”
    “我说的当然不是她，而是你那位真正的老师。”
    “哦？你好像以为自己知道他是谁。”唉，小姑娘也不算太聪明，这句话其实已经暴露了她确实有那么一个师傅。
    我平复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很老实地回答道：“我还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不过我知道他的一个身份，还知道他除了你以外，还有至少两个弟子。”
    克莱尔露出了不屑的神色，“还有两个？”
    “是的，两个，你大概以为只有一个，但事实上加上你在内，他至少有三个弟子，其中那个你不知道的，名字叫薇薇尔。就因为没有完全听他的话，结果差点被他给杀了，虽然逃过一命，但也过了几年生不如死的失忆生活。”
    克莱尔变得有些惊愕，“薇薇尔？你是说希欧多尔以前的那个女骑士薇薇尔？”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倒是可以去问问你的那个老师。不过我想，在你问完以后，你可能就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克莱尔又盯了我好几分钟之后，才从嘴里迸出来几个字：“不可能的...”但她那副脸色已经变得相当委顿了。
    我低下了头，心中默算了一下之后，又开口道：“怎么会不可能的呢？当初对薇薇尔下手的，不就是你吗？”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推理，因为以克莱尔的身份来看，她怎么都不可能认识薇薇尔，而就在刚才，她却说出了‘希欧多尔以前的女骑士’。这真是匪夷所思，三年前的薇薇姐居然是败在这个小丫头手上吗？嗯，如果当时不止克莱尔，还有另一个人在场，并且突施偷袭的话，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那个人，自然就是蕾娜曾经说过的，教了薇薇姐一身可以克制她自己绝技的神秘人。
    其实，我原本也不敢猜的这么大胆，但是这个克莱尔白天的表现已经让我有了那种怀疑，她把曾经两个相隔很远的人联系到了一起...她，薇薇尔，还有个河野阳树...后两者之间本来是找不到什么关联的，但是这个克莱尔却成了他们的纽带...她步行的姿势与薇薇尔有很多相似之处，而她刚才按压手臂的治疗方式又像极了之前在沙漠里逃亡的阳树。
    再看克莱尔的样子，她果然像被电击了一样，眼神迷离，嘴里嚷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对付的那个薇薇尔其实应该算得上是你的师姐吧...”我叹息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那位老师到底教了你些什么！”
    我说的是真话，这位神秘人教出来的三个徒弟居然是三种完全不同的武功路数，只能找得到他们之间如碎片般的点滴联系。只有宗师级的人物才有这样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