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夜问

    返回横滨的时候，已经快要晚上九点了。
    这一次蕾娜居然说话算话，我们还没回酒店，她就先带着我进了一家运动服装专卖店，说是任我挑选。
    最终我还是没有狠下心敲她，只是随便拿了一双价格不太离谱的鞋。
    似乎这个行为让她也更加欣赏我的人品了，她又把我带进一家挺高档的餐馆，填饱了我们的肚子。
    结果，等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路德维希带着小妮亚还在等着我们，见到我们回来，这才放下心。他告诉我们说，我们走后，骑士联盟的人来过了，并且通知说，因为各参赛队伍都快要到了，希望蕾娜能够约束好学员，尽量在赛前不要外出。
    “这是什么意思？连勘察地形都不可以吗？”我忍不住道。
    “他们也不是这个意思，因为这次我们的住处距离战场有点远。大概是担心有的学员一旦走失，来不及参加比赛吧？”
    “我正想问呢，赛场在川中岛，为什么我们的住所却安排在横滨，这么远。”
    “你就不要再抱怨了，”路德维希道，“历届比赛，到了晋级赛的过程，都是这样的，主要就是防止参赛双方在赛前发生不必要的矛盾，所以把双方都安排的距离赛场很远。”
    “不必要的矛盾？”
    “是的，这个比赛有那么一次很不光彩的历史，有两只队伍在晋级赛期间，因为距离赛场比较近，几乎发动了所有人员提前去赛场查看，结果就互相打了起来。等到比赛正式开始时，双方能够参赛的人员都已经不到二分之一了。”
    “有这种事？不是都是骑士吗？骑士精神上哪儿去了？”
    “骑士精神，也是要看对象的，对象是敌人的时候，胜利重于一切。”
    “......”
    “好了，好了，”蕾娜打断我们道：“很晚了，都睡吧，今晚上你们师徒两睡一起好了，我带着妮亚睡。”
    “师徒？”路德维希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你教他这么久了，当个师傅也没什么...啊...”蕾娜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关上了门。
    看着一脸茫然的路德维希，我想了想，微微地鞠了个躬，一伸手：“师傅，请！”
    路德维希的确是个意志坚定的壮汉，但就是受不来别人的恭维，这个热情的称呼和手势，立马就让他的笑容出现了。
    我和师傅躺在了另一间套房的两张大床上，这个机会本来是极为难得的，俗话说的好，“要想学得会，先和师傅睡！”
    可是思来想去的我，却问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意料不到的问题：“师傅，你还想黛西姐吗？”
    “......”问出这句话的我和听到这句话的他，都陷入了很长时间的尴尬。
    过了很久，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你，并且把我的运动方式教给你？”
    “嗯！”我赶紧点了点头。
    他也不看我，只是盯着天花板，“其实，这套运动方式也是别人教给我的。我中学的时候就是一个运动员了，我的教练是个中国人，除了这个，他还教了我不少中国的功夫。你第一次跑到我家里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功夫很有基础，加上，你们和蕾娜的关系很不错...”
    “等会儿！”我突然打断道，“你的教练不会是姓李吧？”
    “哦？不，他姓方。”
    我舒了一口气，还好世界上没有那么巧的事。
    他继续说道：“而且，你也是中国人，在这以前，我经常听蕾娜提起过你，我就在想，是不是能在你的身上做一个实验。”
    “啥？实验？”我一阵头皮发麻。
    他却毫不忌讳地继续道：“是的，其实，也是想看看，当年的我到底有没有做错。”
    “我不太明白...”
    “我其实是一个没什么心机的人，在进入希欧多尔的那几年里，只是认真地按照学院的课程，去学习，和训练...”
    “可是师傅，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成为黛西姐的坐骑的？”我很不礼貌地再一次打断，因为这才是八卦的重点啊。
    “她是我在学院见到的第一个女生，当时我也刚刚听说学院有那种奇怪的规则，所以没想多的，就把袜子丢给了她...”
    “啊？是你丢的？”
    “是啊，然后我又故意输给了她，我没想多的，就是觉得她这样瘦弱的女生，是需要人来保护的。”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那个赌棍哪里瘦弱了，又哪里需要保护了。
    “她第一次骑在我的背上，我们第一次取得决斗的胜利，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一直努力地按照学院课程里所说的那样，尽心地崇拜着自己的骑士，遵循她的每一个指令，从来没有犯过任何一个哪怕是微小的错误。为了保护她，不管寒暑，我每天都进行着大幅度的体能锻炼，从来没有松弛过...直到快毕业的那一年，我们参加了联盟战，第一场下来，我的手上就被人戳了一道伤...”他举起左手给我看了一条依然很明显的伤疤，“当时的黛西去收拢其他人了，是她让蕾娜帮我包扎的，然后...我和蕾娜就...”
    “......”这事情听起来并不复杂，但我却很不理解，“师傅，那你在之前的那几年里，都没对黛西姐有过别的想法吗？”
    “和蕾娜在一起后，她其实也经常问过这个问题。可是怎么可能有别的想法？学院的规定里不是说的很清楚吗？坐骑是不能够对自己的骑士产生感情的。”
    “啥？你说啥？”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时候有的这条规定？
    “难道你不知道吗？”他也惊疑地问道。
    我仔细地想了想，好像刚入学院的时候，曾经是听谁这么提起过。可是谁又会遵守这样的规则呢？没记错的话，在听到这条规则以前，我和雅美，还有其它的室友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啊...
    想了半天，我只能是带着一种近乎同情的目光看着这位师傅。
    “蕾娜说，我们这样做，很对不起黛西。我到现在还是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难道遵守学院制度也是错的吗？不过，她又说，如果我不是这么老实的话，是练不出现在这样的身体的，这句话我也不明白。想来想去，正好你来了。”
    “我？哦，所以要拿我做实验，你想实验什么？”
    “我听说，你和那个叫雅美的女孩，不只是骑士与坐骑的关系，你们很早以前就是恋人了。所以我想看看，你是不是也能练到我现在这样的水平。”
    “这个...可是，师傅，你究竟想证明什么呢？”
    “我不想证明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对于我们来说，究竟是能为主人付出的更多，还是能为爱人付出的更多。”
    “......”我无法再接下他的话了，初一听，他的话里似乎感慨颇深，但仔细一想，唉...我这位师傅他不是情商低，而是根本就没有！
    也许，这也是一种幸福吧。至少我从来没见过比雅美更刁钻更顽皮的蕾娜对他做过什么，私下里还见证了他们非常的恩爱。换句话说，要是我也和他一样老实，雅美也不至于成天给我下套了。
    一想到雅美...我们难道就不幸福吗？对了，管她主人还是爱人，我首先得把自己变得与路德维希，还有和辉那样强大，才真的能够保护好她。
    于是，我开始正经地向身边的师傅继续讨教起他那门独特的功夫起来。他也毫无保留地给我讲解着，直到我们两最后都忍不住困...
    第二天一早，蕾娜就告诉了我一个消息，她刚刚接到电话，中午雅美她们就要到了。另外，第一艘装载着学院人员的船也将于差不多的时间抵达港口，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谁会先到。
    尽管才一周多时间不见，我已经有些牵肠挂肚了。听到这消息，当时就打算去机场等着接她们。不过，对于人生地不熟的我来说，这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无聊的我最后还是只能选择和蕾娜呆在一起，研究她画的地图。师傅则又带着女儿去逛游乐场了，他似乎一点不关心什么战术安排。
    “你这地图画的还真是详细，”我一看到图就忍不住夸赞了一句，上面的山丘，河流，渡口全都一目了然，整个赛场的北方界限把整段千曲川都包含在内，还包括了更北面的一部分山脉，而最下面的那条近乎笔直的犀川则刚好成为了整个赛场的南方界线。这样一来，中间的那片八幡原毫无疑问将成为双方的主战场了。
    “对了，我方的出发点在哪儿？”
    “是这里，”她指着地图西南方向，那个地方距离我们昨天勘察的两个渡口很近，离长野市区也不远。
    “这里啊，基本上就和我们昨天探查的线路一致啊。那么，对手的出发点就应该是我们的对面了。可惜...”
    “可惜什么？”
    “昨天我们真应该再沿着河走一段，你看，”我指着地图的东北角位置，“这一段河流原来在地图上是这个拐向，我们昨天都以为这已经超出比赛场地了。但是现在看起来，也在赛场范围内。如果这段河流上也有渡口，对方极有可能排出一只部队从这里渡河，再沿着河的北面行军，直接抵达我方的背后。”
    “是啊，我今天对比了网络上的地图重新修正的时候也发现了，都是你!谁让你昨天老说天太晚，快点走的？要不，一会儿我们再去看看？”她建议道。
    “姐...雅美马上就到了...”我委婉地拒绝到。
    “行了，跟你开玩笑的呢。看你那样！真是...”蕾娜摇着头地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