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晨光温和
魔门此次攻打长安，恰在龙门五百弟子初到的当晚，是以魔门在城北未讨得丝毫便宜。
而龙门也并不轻松，作为恩怨千年的死敌，魔门攻打城北皆为精兵强将，与其他三处不可同日而语。
除却明面上的四员金丹，以及易豪一声令下前来支援的二十余位金丹，攻打城北的魔门随从中还藏有二十余位金丹，以至于龙门此次五百弟子中的三十余名金丹竭尽全力也只能勉强防守，直到剑一一剑南来。
魔门如此厚此薄彼，摆明了眼中只有龙门，同时不难看出魔门对长安城了如指掌，显然大唐混有魔门眼线，且能耐不小。
魔门给龙门加料乃是情理之中的事。
远的不说，三十多年前昆仑之巅的那场大战便已足够。
……
方圆先行城东，因肖洒欲救香香而往城南，待肖洒为香香冲冠一怒，见剑一北去，不得不支援城西，唯独未去城北。
可他最想去的就是城北。
此番大战，阵势非凡。
细算下来，乃是方圆来长安城后阵仗最大的一战。
金丹过百，先天几千，元神尊者压阵，鏖战厮杀足足一个时辰，魔门、大唐尸体之和过两千之数。
此战不仅为方圆打过阵仗最大的一战，同样是剑一、姬心夜等龙门新一代弟子阵仗最大的一战。
此战双方与战之人过五千之数。不仅是龙门新一代弟子阵仗最大的一战，也是昆仑之巅之后的三十多年里，整个修炼界阵仗最大的一战。
四年前，随着秦皇陵霞光初现，天地灵气剧增，这四年不仅有方圆、剑一、姬心夜等年轻天才晋级金丹，更有老一辈修士不断突破。
如孙正德、朱石傲、一僧一道四人纷纷晋级元神境，而那些天资比不过孙正德等人、先前卡在先天三阶巅峰的多年的老辈修士，自也借着灵气剧增的光，纷纷一入金丹三千岁。
如今的修炼界与百余年前相比，可谓盛况空前。
那时，金丹罕迹，更遑论元神。灵气稀薄到极点，无人敢奢望羽化飞升。
近百余年内，天地灵气不断复苏，金丹渐有，令不少老一辈的修士看到希望，一门心思晋阶金丹。金丹三千岁，他们不指望当下，而是遥望三千年，三千年的功夫灵气总能恢复一大截。即便这时还是无人奢望飞升，按着这百余年灵气复苏的经验推断，再过百余年灵气方可复苏一倍。
然，四年前天地灵气突然剧增，前所未有。
金丹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彼时还称大能的金丹，此时已不再稀罕。
直至此时，修炼界一片欢腾鼓舞，修仙者终于确信一场修炼盛世真的正在到来。
且，来势汹涌，波涛拍岸。
……
言归正传，天地灵气倍增，高手不断冒出，整个修炼界比原来强了太多。
此番大战不提人数，单论高手其实已不逊色三十多前那场昆仑之巅的正邪大战。
令人忍不住遐想，若是当年那一战换在当今，该是何等阵势？当年那些高手又该达到何等境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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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凶险，刀光剑影，方圆难以分神，也不敢分神，以致许多牵挂、担忧只能压在心里，来不及想。而恰是这忙里偷闲般的间隙，败敌再战的空档，一息一瞬间心头抑制不住的牵挂，如惊涛袭卷大地，汹涌而至，蛮不讲理，将整个心淹没，最是无力，最是煎熬，宛如溺水，胸闷气急。
方圆如是，姬心夜亦如是，此战中凡有牵挂者皆如是。
城北魔门金丹已过四十余人，哪怕姬心夜再冰雪聪明，心有所挂的她，哪会想到魔门厚此薄彼？只以为长安城四方皆是此等阵势，方圆修为之快之强，虽是她生平仅见，可龙雀卫才多少高手，方圆能应付得来吗？
另一处，随着肖洒、方圆将重伤的香香送至龙门驻地，仙儿一颗心便悬了起来，加之易豪那响彻长安城的狂笑豪言，仙儿愈发担心。
别人不知魔门势力，身为无极门掌门之女的她，怎会不知魔门气焰？
那可是力敌龙门三门九宗的邪派巨擘。东西南北中五大分派，扎根一方，执掌一方，开枝散叶，盘根错节，五大分派每一派足可抗衡龙门三门之一，且魔门行事乖张，若有一派倾力而出，以如今的长安城的实力也未必挡得住。
方圆从仙武院出来，直奔大衍楼而去，健步如飞。
路经龙门驻地，也先忍下不进，只想看过姬心夜后，再来看仙儿，接两个弟子回家。
大衍楼很静，预想的人儿并未出现，方圆稍有失落。
马不停蹄跑去龙门驻地。
再去龙门驻地，只有已各自入睡的香香、肖洒，仙儿已护着苏牧、方威返回宣平坊。
两处不见姬心夜，方圆颇是失望，心中不免更加担忧，只好借着探望龙门伤员弟子的幌子，想确认姬心夜是否也在其中。
还好碰巧遇见刚刚返回不久的曹子军，大胖子善解人意，不用方圆问，便告知姬心夜已离开，安然无恙。
无恙便好，方圆心中松一口气。
方圆也不废话，拿出一堆丹药，留于龙门。
谁知却被曹子军一把推回。直言有他曹子军在，龙门岂会缺丹药。不仅不收，还反过来给了方圆一堆丹药，说是送于龙雀卫兄弟。
曹子军出手向来大方，方圆也知这货是丹宗这一代的天才弟子，拿丹药当豆子吃的主儿，也不跟他客气。
……
出龙门驻地，方圆直奔龙雀卫军营。
龙雀卫在城东苦战，他这个主帅却到处支援，如今得知姬心夜无恙，心思立刻到了弟兄们身上。
当然，一心牵挂未见其人的失落，也越越来越深。
白天初见，大衍楼瑶筝、美酒，以为与她更近一些，谁知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
龙雀卫军营到处都是伤员，可斗志高昂，看到方圆时，一声“将军”震耳欲聋，各个都是一副邀功的模样。
方圆神识扫过，确认都无大碍，才咧嘴乐道：“看看你们一个个这熊样，得意个啥！大唐龙雀，斩妖屠魔，你们就是这样给老子涨脸的？”
“将军，我等可是以少胜多！这要还不涨脸，怎样算涨脸？”
“你懂什么！将军这叫贪心不足，恨不得我等各个都是元神尊者哩。”
“错矣！别看将军这时损咱，人前还不知要怎样夸咱哩！”
……
见一个个七嘴八舌，方圆哪还会再担心这些货，笑骂几句，便板着脸都赶回去修养了。
油嘴滑舌的，成何体统！
这厮也不想想，龙雀卫变成这样是因何故？
强令受伤最重却嘴硬的九牛吃下一颗白玉生机丹，又挨个营帐送去丹药。
一通忙活，便是多半个时辰过去。
……
方圆再回宣平坊时，已是黎明破晓时分。
推开大门的那一刻，龙大爷怪笑传来。
“小子，还不快来请安，你小娘已等候多时矣！”
方圆正欲破口大骂龙灵这厮大嗓门搅扰百姓美梦，却见姬心夜、仙儿迎着晨光望来。
晨光温和。
今儿一定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