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5,亲生父母(中)
桑木把许洁叫到一边,跟许洁聊了二十多分钟,一直到志愿者的车队离开,他们把许风留了下来。
许风站在许洁身边,听着桑木村长讲述许洁的身世,而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不远处的那对中年夫妇。
马峰一眼就认出了许洁,他和牛莉拉住了许洁的手,一直喋喋不休的讲述着心里的歉意。牛莉更是从车里拿出很多玩具,一件件的放到许洁面前。从小玩具到大玩具,就好像一个孩子从出生到长大的整个过程。
马峰声音嘶哑的解释当年的事,牛莉在一旁给许洁选购衣服。桑木村长把他们带到了自己家里,马峰和牛莉这才安静下来。他们实在是太激动了,在见到许洁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信心。
桑木村长的话许洁必须要听,所以即便她心里很不情愿,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满。她很懂事,也很有礼貌。许洁的表现让马峰夫妇更加高兴,他们的女儿不仅活着,而且还是那个一个懂事的孩子。
下午马峰夫妇带着许洁去了城里,他们要给许洁置办几件衣服。起初许洁并不同意,后来许风也在一边劝她,许洁这才同意跟着马峰夫妇去了城里。但是她并没有一个人去,而是拉上许风跟她做了个伴。
在城里的大商场里,马峰夫妇在后面跟着,许洁和许风在前面走着。每进一家店铺,里面的店员都会出现两个不同的表情。看到许风和许洁的穿着打扮,他们都会很不耐烦的对待他们。即使他们想要试试某件衣服,店员也只是一副你买不起的表情吗,根本不给许洁试衣服的机会。
站在身后的马峰夫妇走得有点儿慢,每次都在许洁和许风被人看不起的时候走进店里。他们选择为女儿找回场子,但他们的方式不是把所有东西都买了,而是找到店铺的负责人,把他们这家店铺列出马氏集团的黑名单。
马峰夫妇一直在村子里待了三天,每天都有不同的电话打过来,看得出马峰还有其实事情需要处理。他想要带许洁去南方生活,每次一提到这件事许洁的直接拒绝了他。每天的电话次数在不断增加,马峰的气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马峰夫妇出现的第四天的上午,屋子里只有许风和许洁两个人。在吃早餐的时候,马峰再一次提出要许洁跟他去南方生活的事情,许洁不仅拒绝了他,而且连早餐都没吃就回屋了。马峰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已经准备下午就返回南方了。
许洁依偎在许风的怀里,哭的像个刚出生的婴儿。泪水打湿了许风的衣服,许洁却还是哭个不停。她觉得特别委屈,也特别难以接受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她孤独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冒出来两个人,说是她的爸爸妈妈。这让她接受不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
许风一直在安慰许洁,以前没有父母是不知道有,现在既然父母出现了,她就应该好好珍惜。不管他们以前做了什么,那毕竟都已经过去了。许洁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正好趁这个时候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自从认识许风之后,许洁就特别喜欢听许风说话,也最听许风的话。有时连桑木村长的话都不听的许洁,第一次这么顺从一个人的意愿。
许风把马峰夫妇叫到了房间里,四个人坐在一起,许洁第一次距离父母这么近,她尝试了一下,用手轻轻触摸着母亲牛莉的脸颊。细腻而又温暖,这是她多少次在梦里见到的场景,今天她终于如愿以偿了。
牛莉紧紧的抱着许洁,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女儿。看到许洁终于肯原谅他们了,马峰夫妇高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十几分钟后,牛莉和许洁恢复了平静,马峰这才开始讲述了事情的整个过程。
马峰和牛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由于两家的孩子都比较多,所以家里的大人根本没时间管他们。马峰从小就很调皮,每次都把牛莉给逗的哇哇直哭,然后再让牛莉不哭,最后让牛莉开怀大笑。
或许是马峰天生就有这种本事,当初一起玩儿的小伙伴里,有不少男孩子喜欢跟牛莉在一起玩儿。但是牛莉只喜欢跟马峰在一起,从三四岁一直到高中毕业。高中三年他俩是同桌,毕业时又一起报考了南方一所大学。
到了大学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也更近了,牛莉不知不觉便怀了孩子。他们两家的条件都不好,他们两个又都是家里的老大,还指望着他们毕业后为家里分担压力呢。但是当初他们俩的想法很单纯,寒假回家就跟家里人说了实话。
马峰和牛莉的家人商量了一下,孩子绝对不能要,等到他们毕业之后再谈婚事。可马峰和牛莉都是特别倔强的孩子,家里人的话他们根本没听进去。而且为了保住孩子,寒假回家时他们在城里租好了房子,因为那时牛莉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
在腊月初五的早晨,牛莉生下了一个女儿。十几天后他们要回学校了,但是他们俩根本没想过怎么养活这个孩子,南方的消费偏高,他们俩每个月的生活费都很拮据。根本养不起这个孩子,而且生孩子时借了不少钱,他们俩回到南方先要挣钱还债。
两个人想了整整一宿的时间,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他们不能带着孩子去南方,只能把孩子寄养在别人家。他们又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所以选择偷偷把孩子放到别人家的门口。他们之前也看过类似的新闻,觉得这样做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离开村子的头天晚上,马峰和牛莉抱着孩子在村子里转悠了半天。村子里连个路灯都没有,他们想要找个房子气派的人家,转了半天终于把孩子放下了。放下之后扭头就跑,一大早就坐车去了南方。
后来他们俩从学校出来创业,当初不想带孩子来学校。就是为了抓住当时第一个机会,这会让他们在创业的时候得到更多的支持和政策。
但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年他们放孩子的地方,是村口的那座破庙。那座庙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了,平时根本就不会有人去哪里。特别是大冬天的,连出门的人都很少,哪会有人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也就算赶巧了,桑木村长那天从县里开会回来,刚巧去破庙那边转了一圈,这才发现了那个孩子。桑木把孩子抱回了家,一直尽自己所能的帮助那个孩子。
后来马峰夫妇开始创业,但是他们缺乏惊讶更缺乏辨别能力。几次生意都以失败告终,最后马峰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就在他想要自杀的前一天,在大街上替一个要饭的老头打抱不平。
好人自有好报,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马峰的运气终于变好了。那个老头也不是普通人,马峰成为了那个老头的义子,对老头一直恭敬有加,老头也着实帮了马峰不少大忙。随着马峰的努力和人脉的提升,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成就了现在的马氏集团。
马峰看着许洁说道:“以前都是爸爸妈妈的不对,不应该丢下你不管。但是我们也是有苦衷的,希望你能原谅爸爸妈妈。爸爸妈妈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以后不会了,只要你跟爸爸妈妈去南方,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看不起你了。”
许洁看了马峰一眼,转身看向许风。懂她的人不说也懂,不懂她的人说了也是废话。许洁的一个眼神就让许风知道了她的想法,看了一眼还在为许洁挑选衣服的牛莉,许风走到了马峰的身边。
他指了指外面的天空说道:“马总,您知道为什么洁儿一直没有离开这里吗?”
马峰闻言一愣,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既然这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为什么许洁会一直守在这里。就算生活的再苦再难,也从来没有离开这个村子。
马峰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好像他已经想到了什么,但是他还不能确定,所以只能先听听许风是怎么说的。
许风双手环抱在一起说道:“很简单,洁儿之所以没有离开这里,是因为她在等人。她怕离开之后她等的人回来找不到她,她怕离开之后就连最后一点活下去的信念的没有了。”
许风看了一眼呆滞的马峰,继续说道:“前几天洁儿做了个大手术,她的身体还很虚弱。所以我不想你们去逼她做出选择,既然你们已经回来找她了,就应该尊重她的意愿。这么多年一个人走来,洁儿吃的苦比你们多很多。”
马峰看了一眼站起身的许洁,他还在消化许风刚才的话。许洁没走是为了等人,而她要等的人难道就是。马峰突然站起了身,快步走到许洁身边,拍了拍许洁的肩膀说道:“我懂了,洁儿,你如果真的不想去南方,爸爸是不会勉强你的。”
许洁浑身一颤,在心里默默念了几次那个陌生的称呼。爸爸,她曾几何时有过爸爸和妈妈。就在前不久的时候,她还被那所学校的男生欺负,骂她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她只想在那所学校的教室外面安静的听课,连这点儿小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但是经历过手术之后,许洁一瞬间便长大了,也变得比以前更懂事了。
许洁看着马峰和牛莉说道:“南方我是不会跟你们去的,明天我就要跟风哥哥去他们家了。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去豫省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