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偌大繁华的廊芜静了静,有王府仆从此时微抬起眼帘,恰巧瞧见那轿中的尊贵少女正微微扬脸,杏眸挑着,下颌的轮廓显得锋傲且漂亮逼人---
    人们见着,不禁纷纷心生好奇:宝璋郡主这是……?
    用扇面挑起了人家的下巴,那人白松般的身子淡然立在轿外,他正被强迫着,随她的扇面缓缓抬起脸,少年敛眸,长眉平直,薄又透的唇抿着平顺的弧度。
    打眼,是个年少芝兰般的琴伶,倒是好模样,听闻还是世家出身。
    月白团领修身合贴,洁白无暇的月白衣摆被风吹得翩然纷扬,向后掠去。
    微微垂首,漂亮的眸子清亮淡薄。
    ---真是朵不可攀折的高岭之花。
    谢婉凝想,娇媚的眼眸微抬,捎上些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慢之意。
    眼前的白团子“彭”地一声跳出来,落在她膝头发布了“保持人物非ooc”的警告。
    【请宿主注意!】
    望着不断跌破至负数的ooc数值,她暗自咬了咬牙,谢婉凝低声质问。
    【我不是刚欺负过白凌霜吗?为什么我这积分还是这么低?】她郁闷地要扯头发。
    她这才了解到,原来如果人物出现ooc会附带惩罚机制,上一次是她头疼欲裂、警报频响,听说还会有电击惩罚。
    她顿时有些抓狂。
    【我们还没绑定时,你把剧情改得太多太歪啦,宿主,这很容易ooc的。】白团子无奈道,【没办法,你先再欺负欺负别人吧,这是目前最有效能加回分的方法】
    偏偏那抹白色衣角无比扎眼,此时他还不合时宜地撇开了头,抵着下巴的扇子就此失了力道而腾空。
    她的手指惯性落下,险些碰到了一旁坚硬的廊柱。
    【眼下这不就有一个撞枪口上的?】白团子提醒她。
    一转眼,她心领神会。
    谢婉凝立刻转头,向其嗔瞪了过去。
    “你敢躲我?”
    她启唇,将语调微扬,拧着精致的长眉,拉长的尾音带着些许不满。
    “哗啦”一下她合拢了扇面,精致的刺绣扇羽被收回手里。
    “您之前……对我,”他开口,很轻地道,“……不是这样的。”
    少年漆黑浓密的睫羽微敛,如寒鸦振翅,语气因她孑然不同的态度,而暗含了淡淡的诧异。
    谢婉凝瞪他,眸里一瞬的无措被迅速掩盖,她傲慢轻叱道,“笑话,你何时见过本郡主?”
    “……”
    身边侍从低眉顺目,一片静寂。
    她看着他,故意提高了声音,一字一句如珠玉落盘,颇为娇蛮矜横,“如何,江、二、公、子?”
    又看见红的ooc数值往上蹦了一格,由2变3,又变4。
    唇红齿白的白衣少年闻言,他抿唇,漆黑的双眸微闪了些。
    “…恕景淮唐突,冒犯郡主,敢问郡主您……要如何罚在下?”
    良久开口,喉咙骤然被压低,少年的声音有些微颤。
    在看不见的隐秘袖口,他悄悄握紧了一把冰凉的刀刃。
    精致的眉宇掩盖了心底逐渐蔓延的寒霜,江景淮则不可置信了一瞬,竟是暗自笑了:……她活腻了么?
    有仆人在旁煽风点火,“这人新来的,实在不懂规矩,郡主您待如何?”
    哦,按照目前的这种走势,她要罚人了。
    “我待如何?”
    于是她咬着字眼,慢慢重复了一遍,眸中有戏谑一闪而过,道,“长得倒是不错,是个色艺双绝的琴伶呢……”声音娇肆。
    眼瞧那少年耳露难堪的一抹红,这下,她的人设值直接由4变成10。
    谢婉凝的眼睛顿时一亮。
    ---哦豁哦豁,这个人欺负起来,她的防ooc值竟然涨得这么快?!
    要知道白凌霜之前被她气哭,也不过才仅仅涨了五分而已。
    她一时悻悻然,谢婉凝一边打量着江景淮,心里起了什么念头似的,扫了一眼对方背上背的琴包,一挑眉傲慢道,“琴弹得如何?”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道,“我府里一群伶人,只懂跳舞,却不会弹琴,本郡主倒是喜欢琴舞俱佳的伶人,今日这个活便交给你来做吧?”眼波轻慢扫来。
    他不言,抿着唇,江景淮的神色晦暗。
    轿中的少女歪头,见他不答,挑眉一张红唇微张,好似正待继续发难。
    “你---”
    倒是身边的胖管事立刻躬身上前,替他应下来,“是,郡主,奴才这就安排他去舞乐馆。”
    陆景淮这才抬眸,良久后,他微颔首,嗓音淡冷如冰,“那……景淮便认下。”
    瞥着他的脸许久,轿中的美人轻笑一声,将帘子放下了。
    掌轿辇的侍从们抬身,人群缓慢地走动起来。
    等轿子被人抬着走远,王七上来狠狠怼他一肩,“刚来便惹事!”
    他挤眉弄眼,看着江景淮的神色里不无同情,“舞乐馆那群腰软腕细的,手指头全僵得很,你去,对牛弹琴不为过,郡主就是在故意为难你。”
    说罢他伸出手,得意洋洋道 “意思一下,我就给你出主意。”
    他垂眸,眼波冷而戾。
    陆景淮并不言语,他只一微俯下身,卸下了背上的白袱琴包。
    随后他转身,跟随王府的管家走远了。
    而王七看着他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倒是清高的很!”
    他凝望了眼出了王府门的软轿,又瞥向那人拐弯时剩的一缕白色衣角。
    嗤了一声后,转头就把高大的黑脸男人给使劲推搡了出去,“你主子既都来了,你赶紧走吧!”如赶苍蝇般摆手。
    冬来被他推得踉跄,恨恨瞪他一眼。
    手指握着袖子中的短刀几欲拔.出,半晌忍下来。
    主子好不容易进了这王府……他不能坏事。
    这样想着,他这才三步两回首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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