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缘人

    三人吃好饭，姜小白和风言就轮流守夜。
    这一夜倒是太平，再无树根来袭。
    第二天，太阳又升了起来，照在树林里，又是春暖花开，一片祥和，怎么也想象不出晚上这里会那么恐怖。
    姜小白决定再换个方向走，结果向东走了两个时辰，令他们震惊的是，竟然又遇到了那个湖泊，他们昨天洗澡的印记仍在。
    姜小白暗道不妙，绕过湖泊继续走，结果他猜得没错，又到了他们昨天砍断紫玉兰的地方，树还倒在地上，只是树血已经变成了暗黑色。
    令他们意外的，此时树旁蹲着一个少女，一身紫色绣花长裙，面前挖了一个小坑，轻轻摘下紫玉兰的花朵，放入坑内，一脸怜惜。对于两匹龙麟马的到来，置若罔闻，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姜小白估计她跟自己一样，也是误入这里。看他认真的样子，真如黛玉葬花，想起那首《葬花词》，一时竟来了骚/劲，忍不住念道：
    “花谢花飞花满天，
    红消香断有谁怜?
    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本来这首诗很长，有好几十句，但姜小白怕全部念完，会惹人厌烦，便挑了首尾两句，言简意赅。
    没想到小诗不长，效果却很明显，那少女听了一个激灵，猛然回首，蹙眉道：“你认识花满天?”
    但见这少女长得明眸皓齿，虽然蛾眉轻蹙，依旧美艳照人，就连她手中紫玉兰与之比较，也要逊色三分。
    姜小白怔道：“花满天是谁?”
    少女眉目蹙得更紧了，道：“明明是你提到了花满天，你会不知道他是谁?”
    姜小白想了想，就笑了一声，道：“姑娘，这不过是一首诗，花满天的意思就是花落满天，不是一个人。”
    少女双眼微眯，道：“不可能！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这句话明明就是来形容我的。你一定认识花满天。我问你，你有没有去过花海山庄?”
    姜小白就有些不高兴了，道：“姑娘，你这态度我很不喜欢，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懂礼貌呢?怎么说我也是大哥哥，最起码的尊重呢?要不是看你一个姑娘家身处险地，于心不忍，要不然我都不想答理你。”
    少女倒觉得意外，微微一怔，道：“好久没人敢这样跟我说话了。”
    姜小白笑道：“好像你的来头还不小嘛！”
    少女道：“想要我尊重你，你还不够资格。不过如果你能好好地回答我的话，我倒可以考虑给你指点一条明路。”
    姜小白怔道：“你有出去的办法?”
    少女道：“我是九屠宫的宫主，你说我有没有出去的办法?”
    姜小白又是一怔，道：“姑娘你别闹，这里挺危险的，我们应该紧张，要严肃一点……”话还没有说话，少女忽然身形一闪，竟不见了踪影。
    姜小白以为这里大白天也会闹鬼，吓了一大跳，结果心绪未定，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他的肩膀，把他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自从书生死后，他的背后可没有人哪！转头一看，竟就是那个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马鞍上，他竟丝毫不知，若是想杀他，真的不费吹灰之力。
    少女身形一闪，又回到了原位，道：“现在相信了吧?”
    姜小白咽了口口水，惊道：“九屠宫的宫主怎么会如此年轻?”
    这少女正是九屠宫的宫主九儿。
    九儿轻闭眼睛道：“修道之人，岂能从容貌判断年龄?”
    姜小白点头道：“也是！”
    九儿道：“现在愿意好好回答我的话吗?”
    姜小白心想，不就是回答几个问题吗?就可以活着离开这里，怎么算都划算。虽然她态度不好，但人家好歹是宫主，确实有这个资格。便道：“宫主随便问，只要不涉及我的隐私，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九儿道：“那好！你的隐私我不感兴趣，刚才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去过花海山庄吗?”
    姜小白点头道：“去过，但我不认识花满天。”
    九儿道：“那你去花海山庄干嘛?”
    姜小白便把那晚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九儿听后失神好久，才道：“一个白衣服的男子?身手跟我差不多?”
    姜小白点头道：“反正在我眼里，你们的身手差不多，都是形同鬼魅。”
    九儿目光就有些涣散，道：“那肯定是他了。”沉默良久，又喃喃道：“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报仇呢?”
    姜小白惊道：“宫主跟他有仇?”
    九儿道：“花海山庄不是被人灭门了吗?”
    姜小白道：“对啊！不过好像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九儿道：“就是我干的。花海山庄被我杀得鸡犬不留，包括他的父母，尽死我手，你说有没有仇?”
    姜小白惊道：“宫主何故如此啊?”
    九儿道：“因为我爱他！”
    姜小白就有些听不懂了，道：“既然爱他为何要屠他满门呢?”
    九儿道：“因为他不爱我。”
    姜小白心里生出丝丝寒意，感觉这个宫主看着年轻，心肠还真是狠毒，就因为人家不爱她，就灭人家满门，心里暗暗祈祷：你千万不能爱上我啊！嘴上道：“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
    九儿边摇头边道：“只要是我爱的人，要么刻骨铭心地爱我，要么刻骨铭心地恨我，反正心里一定要有我，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
    九儿又喃喃道：“他喜欢花，我也喜欢花；他喜欢紫色的花，我也喜欢紫色的花；他喜欢菊花，我也喜欢菊花；我们有那么多共同的爱好，经常在日落时分一起来这里看花，可为什么他就不爱我呢?”
    姜小白感觉她就是一个疯子，不愿跟她再深入交流，便道：“宫主，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你是不是可以带我们出去了?”
    九儿怔道：“带你们出去?我说过要带你们出去吗?”
    姜小白就感觉被耍了，怒道：“你堂堂九屠宫的宫主，竟然耍赖皮?”若不是打不过她，正想出手教训她。
    九儿道：“我只说过给你们指点一条明路，可没说过要带你们出去，你自己好好想想，不要污蔑我九屠宫。”
    姜小白怔道：“这不一样吗?”
    九儿道：“区别大了！其实你昨天毁我紫玉兰，我就想杀了你，但我却没有出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小白道：“为什么?”
    九儿道：“因为九屠宫有宫训，凡入万花谷者，不得擅杀，须让其自生自灭。”
    姜小白道：“这是为何?”
    九儿道：“因为万花谷一直在等待一个有缘人！”
    姜小白道：“跟我有关系吗?”
    九儿道：“当然有！只要进了万花谷，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成为有缘人，另一个结果就是死路一条。”
    姜小白惊道：“那有缘人出现了吗?”
    九儿道：“当然没有！如果出现了，那就只有一个结果了，那就是死！”
    姜小白小声试探道：“那我是有缘人吗?”
    九儿道：“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姜小白道：“那你们等有缘人究竟是为了干嘛?”
    九儿道：“与天争道！”
    姜小白道：“那你认为我有可能成为有缘人吗?”
    九儿道：“有没有可能我不知道。但据我所知，几万年前我不知道，但几千年来，能在万花谷活过一夜的，你是第一个。”
    姜小白道：“那说明我就是有缘人哪！既然我们有缘，那就赶快放我们出去吧！”
    九儿道：“如果你真是有缘人，就不需要我放你出去。如果你真是有缘人，你出去的时候，天地都会为你变色。”
    姜小白道：“那你说给我指点一条明路的?”
    九儿道：“多留意你身边不一样的风景。”
    姜小白道：“我现在没有心思看风景，我就想要出去的明路。”
    九儿道：“刚才这句话就是明路。”
    姜小白怔道：“我怎么感觉你是在糊弄我?”
    九儿道：“宫训上就是这样说的，我是一字不落地转达给你。”
    姜小白迟疑道：“没了?还有其它提示吗?毕竟我们也聊得来，你可不能藏着掖着啊！”
    九儿道：“该告诉你的全部都告诉你了。这句话我也想过无数遍，可惜我不是有缘人。你自己慢慢揣摩吧！我也希望看到天地变色的那一天。”
    姜小白还想再问，只觉眼前一花，九儿已经没了身影。
    姜小白就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怔怔发呆，半晌才道：“九屠宫的人就是靠不住。”
    风言这时跳下马，道：“少爷，她的话可信吗?”
    姜小白道：“不管可不可信，有用吗?”
    风言道：“好像就是在放屁。”
    姜小白喃喃道：“不一样的风景?哪里才是不一样的风景?”
    风言道：“我看这里哪里都一样，除了那个湖！”
    姜小白怔道：“难道出口在那个湖里?”
    风言道：“就算出口在湖里，我们也下不去啊，我们又不是鱼。”
    姜小白道：“走，先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