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回程途中周临萧开车，乔言艺在副驾上如坐针毡，她低着头漫无目的把手机app挨个打开，再一个接一个滑动关闭，片刻后，实在忍受不了车里的低气压，给宋栖发了吐血倒地的表情包。
    有什么比背着老公甩休书结果老公冷脸出现更窒息的事吗？
    有什么比老公冷脸之后让她上车立马乖乖就范更怂的事吗？
    周临萧在栈桥上站了多久不得而知，但他轻功学院毕业乔言艺确认无误。
    循声看到他的那一瞬，乔言艺脑内弹幕飘着四个字：天要亡我。
    后座上，宋栖也是大气不敢喘，手指飞速按动手机屏幕：“稳住，别慌，回去以后撒个娇卖个萌，保准第二天什么事都没有。”
    撒娇卖萌？算了吧，一个甩两次信用卡的人还指望他怜香惜玉？
    乔言艺转念一想，明明他先呵呵我的，受伤的人是我，他居然还敢摆臭脸给我看。
    原有的那点感激荡然无存，乔言艺当即别过头去，眼神凶狠而冷酷，自导自演了一出周临萧被她狠狠蹂/躏的脑内小剧场。
    僵持而沉默地度过半小时，宋栖下了车，乔言艺依依不舍和她挥手告别，神情肃穆关上车窗，抿唇坐正，从驾驶座蔓延过来的气压又比之前低了几分。
    乔言艺不怕和周临萧正面刚，何况她不喜欢沉默带来的尴尬，等黑色宾利离开宋栖父母所在的小区重新驶回城市大道，乔言艺随口问道：“wilson呢？你们不是一起走的吗？”
    “wilson胃不舒服，我送他去了酒店。”
    光线昏暗，男人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脸上表情看不真切，声线一如既往淡漠冷然。不过乔言艺十分意外：“你为什么还回来。”
    周临萧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我衣服在你这。”
    原来如此。
    乔言艺在栈桥上觉得冷，顺手把衣服穿在身上，她伸直手臂从袖口处开始打量，神色无比认真：“你这件西装是金子做的吗，大费周章回来拿，真不怕麻烦啊。”
    “……”
    周临萧对她的话视若无睹，车里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乔言艺索性把嘴巴封得严严实实，看向车窗外璀璨又迷离的城市灯火，紧接着，发现一件令她匪夷所思的事。
    《魔境传说》明日开播，宣传广告遍布经过的每个公交站台、商场前巨幅led显示屏以及行驶中的公交车身。
    乔言艺瞪大眼睛，赶忙拍了几张照片发到微信群里艾特导演：不是说经费都拿来砸特效了吗？这怎么回事啊？
    导演发了个震惊的表情，立即去问投资方，投资方表示不是我们买的呀，我们也不造啊，乔言艺看见聊天截图，心情十分复杂，而《魔境传说》主创群也炸开了锅。
    杀青后，主创们散落天南海北，在乔言艺的带动下，他们拍照分享的宣传方式还囊括地铁站、游轮、飞机、火车乃至三轮车、电瓶车和自行车。
    不仅海陆空一应俱全，就连广场舞大妈和公园遛鸟大爷身上穿的t恤，都印有《魔境传说》剧照以及开播时间。
    “……”
    乔言艺每戳开一张照片，就倒吸一口气，怕周临萧觉得她像个神经病，特地用手遮住左半边的脸，感慨给力的同时不忘自我反省，很明显她还是太年轻啊。
    那么问题来了，哪位幕后高人甘愿花这么大的手笔？
    我们《魔境传说》剧组绝不是忘恩负义之徒，沾了好处连恩人都不知道是谁像话吗？导演发话，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人挖出来，将定制的锦旗亲手交到他手中。
    几十号人的微信群无人知晓，于是出现各种脑洞大开的回答，譬如这位高人来自异次元星球，看我们剧组穷困潦倒发动超能力，大手一挥宣传立马安排，还有的说会不会是隔壁超大ip宣发方有我们的卧底，故意在宣传时报错了剧名。
    咳咳。
    虽然我们不是豪华ip，但是也有好剧本、好导演和陆寻之作为收视的保证！
    果不其然，有人和乔言艺存在类似的想法：“陆影帝现在都没出来说话，会不会是他给我们的惊喜？”
    赞同者说：“很有可能，陆影帝每年生日堪称娱乐圈盛事，粉丝花式应援那是相当给力，如今他时隔六年再度出演仙侠剧，排面必须搞起来。”
    乔言艺想来也奇怪，作为活跃气氛、接梗不在话下的高手，陆寻之不仅没在苏蓉姐的酒会上出现，而且一整天都没在群里冒泡，他的女友林漫漫也一样。
    不知不觉间，黑色宾利在星澜湾小十八车库中停稳。
    周临萧出差这几天，乔言艺一直住在卡希亚，大部分时间一个人待着，闲来无事剪视频、修图或者拼乐高倒也乐得清闲，偶尔也会瘫在沙发上花整个下午漫无目的放空，而星澜湾小十八虽说是她和周临萧的婚房，乔言艺觉得这里又大又空，虽然每寸空间都一尘不染，可着实单调冷清也没什么烟火气。
    回到屋子里，乔言艺没急着上楼，前往厨房热了杯牛奶，捧着玻璃杯站在流理台前继续刷群消息，没多久周临萧也过来了，不打一声招呼绕过她，打开双开门冰箱，取出一袋速冻水饺。
    说来也凄惨，乔言艺手中的牛奶和周临萧取出的三鲜水饺是冰箱里唯二的东西，现在他们一人拿了一样，此刻的冰箱空空如也。
    想来周临萧平时挺忙的，梅登大事小事都管不过来，有牛奶和水饺已经很不错了，乔言艺看着周临萧将整袋水饺倒下锅，庆幸地想，至少它们都没过保质期。
    俗话说一厨不容二虎，乔言艺准备转移阵地，经过周临萧身边却因为他突如其来的问询停住脚步。
    “休书写完了？”
    乔言艺侧过头去，眉头微蹙。
    您不是陆寻之口中鱼的记忆吗？犯得着记我这弱女子的仇吗？
    听出嘲弄和鄙夷，乔言艺看着手机消息很无所谓地回答：“没啊，网上模板很多，想写随时都可以。”
    “周太太对我意见很大。”
    始作俑者语气肯定，乔言艺忽然欣慰他反应还不算太迟钝，迎上他的视线，直言不讳道：“没想到周总去了趟纽约回来，倒变得很有自知之明。”
    “因为代言人的事？”周临萧直截了当问。
    “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给你打工。”
    当代言人是为周总卖命么，说不定还会克扣她的工钱，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乔言艺绝不会做！
    “那是为什么。”周临萧难得好奇。
    于是，乔言艺在厨房里来回踱步，声情并茂地从新婚之夜说起，先是diss周临萧给了她一个非常不好的初夜印象，再细数他去纽约前一晚的种种罪状，最后实在太气了，忍不住指着周临萧叫嚣：“明明是我睡了你，你有什么资格甩我两次信用卡！”
    飞快的语速加持下，乔言艺口干舌燥，将牛奶一饮而尽，双手不断扇风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愧对wilson，愧对身上这件还没换下来的礼服，因为此刻，温柔典雅的人设荡然无存。
    周临萧侧头看向乔言艺：“就这些？”
    ……还不够？
    平静的语气分明在质疑她小题大做，乔言艺反问：“难道周总还做了其他对不起我的事？”
    周临萧弯腰取出餐盘，捞出煮熟的水饺走向流理台旁的餐桌，拉开椅子坐下，缓缓开口：“我给你提供两种发泄方案。”
    哦？您也有这么积极主动为我着想的一天？
    乔言艺坐在周临萧对面洗耳恭听，但这人像故意拖时间似的，拿起筷子开始吃宵夜，全然不提方案具体内容。
    那双骨节分明又很好看的手在乔言艺眼前晃啊晃，每个动作都慢条斯理，乔言艺原本抱着欣赏的态度，眼睛都不眨地盯着那双手，渐渐地，她耐心不足，气鼓鼓看向周临萧的脸，恨不得把水饺全塞进他嘴里。
    乔言艺不知道的是，周临萧一下飞机就和wilson去了酒会，整晚没吃什么东西，早已饥肠辘辘。
    好不容易等周临萧放下筷子，乔言艺耐着性子问：“您现在可以说了吗？”
    周临萧轻笑：“你这么想知道？”
    乔言艺仇视脸：“你耍我啊。”
    周临萧不再迟疑道：“第一，刷爆我的信用卡，第二，公平起见，我也让你甩两次。”
    第一个花他的钱，第二个打他的脸，两个方案听起来都很爽也具备可行性，但周临萧是什么人呐？不仅骚操作多、前科无数，还是妥妥的商界大佬，他会轻易妥协做亏本的买卖？
    生怕其中有诈，乔言艺勾起警觉心：“你不是在忽悠我？”
    忽悠？周临萧付之一笑，“仔细想想，横竖不都是你赚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乔言艺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思忖的间隙，周临萧补充了一句：“周太太又拉黑又甩休书，怨念之深不如两种方案叠加使用，我完全没意见。”
    苍了天了，周临萧什么时候改走正人君子路线了？
    脑袋被雷劈了还是被驴踢了？
    乔言艺决定先按兵不动，趾高气昂道：“怎么发泄我说了算，考虑好再告诉你。”
    周临萧点头，“不过还有件事，你必须要清楚。”
    突然的严肃让乔言艺不明所以，也跟着收敛起一些不必要的表情，认真聆听。
    “我不是演员，不可能每分每秒陪你演戏。”
    乔言艺心知肚明抿了抿唇，但仍然发自内心想夸他一句：“周总演技不错，不当演员很可惜。”
    周临萧的表情本就严肃得像个学校教导主任，乔言艺话音刚落，这份严肃里又加入了几分理所应当。
    “一年之约已到，希望周太太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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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竞猜：一年之约是神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