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节
徐大闷哼一声,道:“下九门这些直娘贼真是没有本领,一座小小县城的关系都没有打通,拐几个孩子还得兵分两路。”
王七麟冷笑道:“蠢和尚,你以为他们将孩童与咱们分开仅仅是没法带孩童通过城门?他们是在防备咱们。”
“防备啥?”
“防备咱们是衙门和听天监的细作,会在关键时候出卖他们,毁了他们的计划。”
徐大勃然大怒:“真是侮辱人了,竟然会把咱三兄弟当做是鹰爪孙、狗腿子?贫僧不爽利了,必须要去找他们的晦气。”
王七麟不怀好意的怂恿他:“走,贫道与你一起去。”
谢蛤蟆怒视两人,两人只好悻悻的坐下。
赶车人也站起来准备走,谢蛤蟆冲他一拍木板车喝道:“你也给我坐下!是不是你们有什么诡计?想把我们兄弟引诱过来做什么?”
听到这话赶车人吓一跳,赶紧摆手道:“大师误会了、您误会了,我们怎么敢用诡计害你们?”
很快后面有人带着昏迷的孩童赶到,见此三人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屯子里走出汉子将粮食卸下换上孩童,师爷过来告罪一声,带着他们重新上路。
再上路后师爷很着急,说他们的活已经迟了四五天。
说着他又骂起了黄君子:“那个塞外来的小眼睛瘪三!都怪他,要不是他碍事,我们早就把人送去总舵了,哪用得着大半夜在这里吃冷风遭大罪?”
“就是,要不是那瘪三,咱舵主也用不着被听天监的铁尉给抓了。”又有人接腔道。
“老二!”师爷厉声呵斥一句。
接话的汉子愣了愣,赶紧缩着脑袋去赶车。
谢蛤蟆三人冷冷的看向师爷,师爷干笑道:“三位高人恕罪,在下并不是想要瞒着你们什么,只是有些事与你们无关,所以在下不想乱嚼舌头。”
他想了想,又说道:“我与三位说过,我家舵主前几天在城外一家叫‘吉祥来’的客栈被听天监给抓了,其实他去那客栈是有原因的,我们丢了几个孩子,客栈里头车把式多,他想看看有没有车把式见过那几个孩子。”
听到这里王七麟警惕起来,师爷并不信任他们,他这话是在试探他们。
抓走下九门舵主的客栈叫歇歇脚,并不叫吉祥来。
不过他听了师爷的话后,倒是将一切给串了起来。
黄君子偷走孩子,下九门舵主联合大印赵荣生找他们,赵荣生不知道怎么联系上了鬼奴伥,让鬼奴伥抓到了黄君子。
可是几个孩童却没有找回来,于是他们又想办法去找孩童,下九门舵主亲自去客栈打听消息,结果误打误撞让王七麟给法办了。
一切太巧合,对此王七麟能说什么?只能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看着师爷着急赶路的样子,王七麟以为队伍会直奔刑天祭藏身地而去,结果他们去了一处山村,山村外头停着几十辆板车,凌乱的摆放在雪地里,浩浩荡荡。
进村之前师爷将所有人叫在一起,凝重的说道:“咱们马上要进连线庄子,你们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进去后务必老老实实,不要给咱们下九门惹事!”
王七麟皱眉问道:“这什么连线庄子是什么地方?”
他这话一出口,好几个人看向他,师爷惊愕问道:“三位高人竟然不知道连线庄子?”
徐大严肃的说道:“当然知道,这里是神都洛阳!”
众人懵了,师爷下意识说道:“神、神都洛阳?什么东西?”
徐大暴躁的给他一巴掌:“阿弥陀佛草你娘!你也知道问‘什么东西’?刚才你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竟然不知道连线庄子’?这地方是神都洛阳吗?这地方很有名气吗?”
“它即使有名气又如何,你看你连神都洛阳都不知道,我们兄弟不知道个连线庄子有什么奇怪的吗?”
师爷被他这一巴掌抽的天旋地转,爬起来后他悲愤交加。
可是他不但不敢发火,反而要赔笑:“佛爷教训的对,是小人犯蠢,是小人的错,小人忘记三位高人的超然地位,连线庄子这等小地方当然入不得您的法眼。”
“不过在我们俞马县和俞瑞县一带,这连线庄子可是个了不得的大诡异!这庄子现在是个封门村!”
“庄子里头本来生活着许多人,许多年前来了一位敛师,这敛师有个连线人的好本领,不管人是被刀砍被野兽撕咬还是从悬崖摔碎,到了他手里都能被连成个完完整整的人。”
“咱老百姓就讲究个人死之后完完整整的入土为安,这样敛师手艺好,买卖差不了,来找他的人不说络绎不绝,但他生意很好,赚了许多钱。”
“但是他做的买卖太邪气了,村里人不敢沾染他,所以他在村里孤零零的,只有邻居家热心,时不时的弄点热菜热饭给他送过来。”
“然后大约二十年前的一天,平阳府发生了泥牛翻身的事,这敛师立马就不告而别离开了村子,他走之前跟邻居说,说这个村子风水很好,能镇邪,所以他才在这里干连线人的买卖。”
“可是泥牛翻身改了这村子风水,现在风水由大吉变为大凶,怕是很快会有邪祟到来,他让邻居一家也赶紧走。”
“邻居一家热心,他们将事情告诉了全村人,但背井离乡这种事可不好办,村里人连带祖先一起在这里住了几百年,哪能说搬就搬?”
“最终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二十年前,整个村子忽然消失了。不知道消失了多少日子,村子又出现了,但村外人和城里的衙门派人进去看,却发现村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不对,是一个活物都没有!”
“从此之后,这村子成了封门村!”
第315章 咱是不是暴露了
连线庄子原来不叫这个名字,只是因为村子里有个很厉害的敛师,他的连线本领很强,成了村子里的招牌,于是后来人们便将这村庄唤作连线庄子。
王七麟打听这村子的名字,师爷回忆了一下说好像叫西山村,因为有一座小山在村子西边。
这座山就是个土丘陵,个头不高但拉的挺长,东北西南的走向,其中东北方向偏高、西南方向偏低,像猛兽昂头。
村庄门口撑起来一座棚子,有人在里面烤火。
一行人到来,棚子里头走出人来问道:“花条挺子海青子?”
师爷上前施礼道:“顺腿踢士叉叉子。”
王七麟不动声色的扫了眼谢蛤蟆,谢蛤蟆小声道:“江湖切口,花条是长枪,挺子是匕首,海青子是大刀。下面对的顺腿是袜子,踢士是鞋子,叉叉子是……”
“裤衩子?”徐大问道。
“裤子!”谢蛤蟆白了他一眼。
徐大讪笑道:“那差不多。”
谢蛤蟆肃然道:“差远了,这些切口暗号都是很严谨的,一个对不准就有大后果,碰上性子烈的狠角色他们会二话不说直接鱼死网破。”
师爷显然对上了这切口,出来的大汉不悦的说道:“你们是哪里的老海?怎么这时日才来?”
“下九门的,让鹰爪孙给挡住了。”师爷无奈的苦笑,“这不起初是大雪封路,后来衙门和听天监忽然封了城门……”
“衙门和听天监封了你们城门?”大汉警惕的问道,“它娘的,这帮孙子不会是发现了啥吧?你们有没有被盯上?”
师爷急忙说道:“没有、没有,是我们城里头的驿所让人给灭门了,他们现在哪有时间查咱们这点事?”
听到这话大汉惊呆了:“听天监的驿所被灭门了?吾草,这是大事啊,你们知道谁干的吗?”
师爷摇头道:“我们怎么能知道?我们也不敢插手去问这种事!”
跟随大汉身后的一个青年遗憾的说道:“可惜,我要是知道谁干的那我一定给他立个长生牌。”
大汉摆摆手道:“行了,这事后面再说,你们先进去吧,带了多少货过来的?”
师爷正要说话,大汉又补充道:“你们下九门可是缺着二十的空。”
听到这话师爷面色有些紧张,道:“我们、嗯,就是缺了我们分舵的,我们全给带过来了。”
大汉使了个眼色,身后的青年去车上检查,很快他飞奔回去在大汉耳畔低语了几句。
接着大汉的脸就拉长了,这时候师爷也凑上去低语了两句,大汉阴沉着脸扫了眼王七麟三人的方向,只好无奈的挥了挥手。
师爷屁颠颠的跑回来说道:“成了成了,咱的事成了,进村。”
车队开动,他看看左右又小声说道:“三位高人请恕罪,咱们这趟货不够,对方不满意,于是在下胆大妄为,就未经您三位的同意将您三位的名号给亮出来了,否则我怕他们冲咱们动手!”
谢蛤蟆笑眯眯的说道:“我们三兄弟到你的地头上,那可是为了避灾躲难,你就这么将我们兄弟的名头晾出去,不太好吧?”
师爷吓得急忙作揖:“三位高人恕罪、请恕罪,请三位高人放心,在下可以保证您三位的消息不会传进听天监耳朵里,在下这么做其实也有帮三位高人的心思,在下想将您三位举荐给刑天祭!”
“三位高人应当知道,这刑天祭神秘莫测,听天监和各地衙门一直对他们无可奈何,所以在下想,若是您三位能加入刑天祭,那听天监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您们,对不对?”
这个道理说得通。
谢蛤蟆点点头道:“此事师爷费心了,但我兄弟三人的去向我等自有安排,你后面莫要多管。”
车队嘎吱嘎吱的进村,村口的大汉忽然说道:“进村之后回到自己屋子里,没有通知不要出门,特别是晚上更不要出门,否则出事别怪我们没有提醒!”
徐大问道:“这位施主,晚上出门能出什么事?”
大汉冷酷的说道:“会没命的!”
牛车进入,王七麟回头,看到大汉一直站在村口盯着他们瞧。
谢蛤蟆则在打量这座村子。
村子冷冷清清,死寂沉沉。
每一座屋子——不管老旧、不管大小,它们的大门都只有一扇门。
谢蛤蟆一手捅了捅王七麟,一手指向门口。
王七麟也注意到了,他起初以为屋门是开了一扇关了一扇,可是很快注意到并非如此。
所有的房屋都是只有一扇门。
于是他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蛤蟆笑道:“你听说过未亡人,那你听说过未亡屋吗?”
“这就是未亡屋!”
赶车人在侧耳倾听,所以谢蛤蟆没有具体多说。
有人在车队前头引领他们,然后从村东头走到了村南头,这里有几间屋子是正常关着门的。
引领人带他们去了一间大屋门口,道:“这就是你们的住所,这几天先住在这里,然后领上你们的宝贝就走。”
王七麟听到这里心里一动,宝贝?
他看向徐大,徐大眼睛在放光。
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美人珍宝,我全都要。
这就是徐爷的人生。
师爷拱手向他道谢,问道:“劳驾,请问我们下九门的总舵主是否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