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联想到刚才撞见的那一幕,贺绪一时来了兴致,“还是头一次见你为我说话。”说着偏头看他一眼。
    季星燃不在意道:“ray的每个人我都会维护。”
    “是!你深明大义。”
    “你也不差。”
    贺绪:“说实话,我以为你从来不在意这些,黑粉喷得再厉害也没见你回应过。”
    季星燃:“我那是自欺欺人,以为不看不听就没有不和谐的声音。倒是你才让我羡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顾虑。”
    “你认真的?”
    “有必要骗你吗?”
    贺绪笑:“你这人就是性格太别扭,说话做事扭扭捏捏,缺乏果决。”
    季星燃:“那你就是果断过了头,狂妄自大,容易让人感到疏离,无法靠近。”
    视线相对,二人不约而同扬起嘴角。
    那些不理解似乎全在这抹笑容里释怀。
    外人以为他们水火不容抑或是兄弟情深,其实没那回事。他们只是很普通的工作伙伴,朋友情谊不咸不淡。
    贺绪主动拍他的肩,“等正式签了合同,再请你和兄弟们一起喝一杯。”
    季星燃笑着点头,“等你好消息。”
    …
    贺绪帮了自己,为实现承诺,宁礼腾出了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
    说是木青导演见他表演经验不足,建议他进组前看完清单上的书籍和电影,贺绪嫌无聊就拉着她一起。
    宁礼隐约明白不是这么回事,可碍于先前答应的事,不好拒绝。
    周一在家里收拾小半天后才后知后觉——是不是太认真了?
    挑衣服、搭配、化妆,前后花了两个小时。
    全身镜里,她穿着淡蓝色针织裙,金色项链落在锁骨处,衬得皮肤格外白皙,鞋子和挎包配色相当,妆容轻透,比以往多花了许多心思。
    明明只是例行公事,至于这么夸张吗?房间里转来转来,她焦躁到自暴自弃。
    坐在床头,冷静下来才慢慢想通。自己平时和小姐妹出门逛街不也这样吗?
    是她太敏感了。
    嗯,一定是这样。
    然而不到半刻钟,憋足的气顿时瘪了下去。
    贺绪开车接人,宁礼走到小区楼下,认准路边那辆低调的suv,习惯性打量四周环境,拿挎包挡脸,鬼鬼祟祟打开车门。
    一进副驾驶座,听到明显的一声笑。
    她转头剜他一眼,“笑什么?”
    贺绪调侃,“你刚刚很像做贼,大明星。”
    什么跟什么?宁礼听他继续解释,“一般掩饰得越明显越容易被察觉,路人当然会起疑,艺人如果都像你一样,不得天天闹绯闻。”
    “是,我没你经验丰富。”宁礼憋屈,“还不都怪你,我说了自己有脚,可以自己去。”
    一开始收到他短信,她百般拒绝。看电影就看电影,去什么汽车影院?况且她不是找不着路,用不着他冒风险来接。
    可贺绪说一不二,接着就让她发定位,于是有了现在的境地。
    他一错不错地看她,宁礼被盯得极不自在。
    “没见你穿过裙子。”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她目光一转,直视前方车玻璃,手却捏了捏裙角,“工作会不方便,而且会引起粉丝误会。”
    他点点头,挪开视线,就在她以为安静下来的时候,听到一句“很漂亮”。
    宁礼微怔。
    贺绪接着补充:“今天,很漂亮。”
    是对着她说的,话毕,转头启动引擎。
    回过神,宁礼下意识低头,有不解,有羞涩。
    他突然表白的那一天起,两人之间的氛围忽一下转变,说不上原因,总之哪哪儿都怪,尤其当他轻声细语和她讲话,她心里总有那么一丝别扭。
    这种尴尬持续了一路,她心事重重,没再开口。
    结束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抵达影院,天色已经暗下来。
    汽车影院位置较偏,远没有市中心繁华,周围建筑稀疏,楼层普遍偏低,连天也分外清澈。天边彩霞泛着蓝紫色,往下不远处伫立着一排高大乔木,夕阳的余晖洒在空旷广场上,为四周景色覆上一层朦胧的纱,宁静美好。
    正对电影屏幕,车辆停好位置,宁礼忍不住用手机拍了几张。
    露天场地,再没别的车辆,等了一阵,仍是孤零零的。
    她不禁起疑,“只有我们两个?”
    “不然你还想有谁?”贺绪反问。
    她悻悻地笑,“就我们俩,挺奇怪的。”
    “有吗?”他毫不自觉,“有别的人,我才觉得不自在。”
    那......好吧,宁礼无言以对。
    电影开场前,贺绪从后备箱提了好几袋零食,回到驾驶室全丢给她。
    “挑挑有没有喜欢的。”
    东西叠起来能塞满整个副驾驶座,她略迟疑,推了好些,“这些就够了,谢谢。”
    电影是经典文艺片,两个半小时,宁礼起码错过了一小半剧情。狭小的空间,他就在身侧,她莫名紧张,始终不能集中注意力,眼睛不时瞥向左侧。
    露天电影,体验不比电影院差,可偏偏宁礼心浮气躁。
    车内灯光微弱,车外更加漆黑,除了屏幕反射出的光线,灯全灭了。他的轮廓还算清晰,一张脸无可挑剔,在灯光的衬托下多了柔和。
    小心地觑,不料目光与他不期而遇。
    事实上,贺绪同样无法专注。
    电影只是噱头,他就想和她单独待一待。
    荧幕里的声音在他听来毫无所动,背景音而已。
    车里只有他们两人,他的心也躁动,忍不住看她的神情,观察她的细微举动。她私底下的打扮灵动却不幼稚,裙子、项链、耳坠甚至连头上的发卡也漂亮地发光,每一处都合他心意。
    可坦率如他,也怕表露太多引得她不适。
    今天的她比平时安静很多,他不清楚她的想法,对这样的安排是喜欢还是厌恶,心里越发没底。
    这样看着看着,两人的视线倏然在空中交汇。
    宁礼比他更无措。
    尴尬地笑一下,为缓解气氛,她递出手头的爆米花桶,无聊地问:“你吃吗?”
    他摇头,像是找不到话说,“冷吗?”
    她一口否认,“热。”
    打开车辆天窗,风拂面而过,吹散燥热。
    中途宁礼一摸胳膊,他就知道她冷,从后备箱里翻出毛毯给她盖上。
    她纳罕他准备得这么充足,又纠结于自己一会儿热一会儿冷,麻烦事儿多,不好意思像往常一样开口去问。
    和他独处,她似乎越来越拘谨了。
    电影播映结束,宁礼问他看法。
    贺绪:“演员演得不错,很有张力,只是故事后半段太疲.软,相比开头没了惊喜。”
    她附和着点头:“我给7.5分。”
    “我给9.8分。”
    宁礼疑惑。
    他冲她微笑,“因为是和你一起看的。”
    “......”
    他总是这样,让她平添苦恼,宁礼觉得有必要把话说清楚。
    “你喜欢我什么?”她直白地问。
    他似乎愣了愣,回过神立即应了,“你确定要我说出答案?”
    她一秒便怂,他的回答不用想也觉得尴尬,于是很快换了问题,“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思忖几秒,转过头望进她眼里,“大概是前不久你等我下表演课的时候,我以为你走了,没想到你还在,当时心里还挺开心。”
    是有这回事,宁礼回想了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她似是吁了口气,长长地啊了声,“原来是这样,完全是误会一场。”
    “我那天忘带钥匙,无家可归,哪儿也去不了,就想着留下来等等......总之你搞错状况了,我不是自愿留下来的,你也用不着感动。”
    她如释重负的模样实在夸张,他不动声色瞧着,忍不住笑。
    “傻不傻?谁跟你说我是因为一时感动喜欢上你的?”她突然问起他就随口答了,其实早已潜移默化地动了心,谁记得那么清楚。
    露天广场上路灯一盏一盏打开,四周变得敞亮。他的眼底漫上笑意,里头似有光闪烁。
    宁礼看得怔住,傻傻问了句,“那是因为什么?”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就不能因为你太好,好到我没忍住诱惑?”
    “谁、谁诱惑你了?”她开始犯结巴。
    “嗯,与你无关,是我不自觉地被吸引了。”
    他郑重其事,扰得她心慌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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