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微妙的情感在两人心口泛滥。
    司婳执意守在病房前,言隽自然也不会离开,两人偶尔会小声说几句话,或者看看手机,司婳以为自己能坚持,但没过多久,眼皮子开始打架。
    言隽低头哄道:“先睡会儿,如果叔叔醒了,我喊你。”
    “那你呢?”她揉揉眼睛,嘴里打着呵欠。
    “我不困。”
    “骗人。”
    “那不然这样,咱们轮流等,你先休息一会儿,到时间我就喊你。”
    “真的吗?那你一定记得喊我,我睡一会儿就好。”困意袭来根本招架不住,她靠在言隽肩头,鼻尖萦绕着那道清新的香味,睡得很安稳。
    男人偏头凝望着身旁的女孩,茶色的眼眸泛着柔和的光,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揽在女孩背后。
    许是心中有执念,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司婳醒来一次,“什么时候了?”
    “才几分钟,安心睡。”一只温暖的手抵在背后轻轻拍抚,哄她暂时忘记烦恼。
    “那等会儿,一定记得喊我。”她几乎没有怀疑,重新闭上眼睛。
    等确定她睡着之后,言隽稍稍移动,将人从椅子上抱起,转进病房,把人放在床上。
    病房中有一张空床可供暂时休息,中间有窗帘把床位隔开,就这样,司婳躺在床上睡得安稳 ,而言隽坐在旁边,守她到天亮。
    早晨七点半左右,司婳醒过来,很困,但她还是强迫自己睁开眼。
    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言隽不在。
    昨天晚上,言隽没有叫醒她。
    早该知道的。
    司婳掀开被子,正想下床去找他,病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言隽提着东西走进来,“这么早就醒了?”
    司婳一声不吭的盯着他,看清他眼里布满红血丝。
    见他把两个袋子放在旁边桌上,解释道:“这里有两份早餐,外面商店售卖的种类不多,我只买了这些,你看看喜不喜欢。”
    司婳微微张开唇,“我要是说不喜欢呢?”
    他没有生气,反而揽下责任,“那你想吃什么?我再去找找。”
    “言隽,你是笨蛋吗……”明明自己也很累,还是一大早跑出去,准备这些东西。
    连她那么无理取闹的话都要回应,字字句句扎进她心坎。
    司婳深吸一口气,问他,“你吃东西了吗?”
    “在外面吃过了。”因为时间还早,所以吃了才回来,也免得打扰到他们。
    司婳翻身下床,拉住他的手,“你去睡觉。”
    瞧她一脸疼惜的表情,言隽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婳婳,你现在让我躺上去,我也睡不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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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司父悠悠转醒,睁眼看见女儿的脸,还以为自己产生错觉。
    “爸?”
    看到父亲睁眼,司婳欣喜不已。
    “我这是……”司父左顾右盼,看着四周环境,陌生又熟悉。
    妻子离世前很长一段时间待在医院,他熟悉这种感觉,如今躺在这里的却变成自己。
    “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的?”司婳担忧的守在病床旁。
    司父努力回想,事情经过在脑海中过滤一遍,才忆起缘由。
    他摆摆手说:“不碍事。”
    过了会儿才想起,远在景城的女儿怎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司父问道:“你怎么在这?”
    “余大哥打电话告诉我说你掉进河里进了医院抢救,我都快吓死了!”担忧之下,平日疏离隔阂的面具自然揭开,眼底流露的关心不作假。
    “我能有什么事。”司父板着脸,不愿示弱。
    就是这幅脾气每次气得司婳抓狂,“你都这样了,能不能别再逞强?”
    “放心吧,我命硬,死不了。”
    “这次是余大哥刚好路过把你救上来,如果当时没人发现,你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吗?”这个天气大多数人不愿出门,若非运气好有人搭救,或许就真的……沉了水。
    司婳不明白,为什么到这个时候父亲还能嘴硬说出那些话,她接到电话的时候怕得要死,手脚都打哆嗦,进了抢救室的人却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当回事,这让她很是恼火。
    父女俩剑拔弩张,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点燃导火线。
    守在病房外的言隽终于知道,为什么脾气温和的司婳会跟父亲的关系僵成这样。
    没过多久,司婳独自从病房里走出来,脸上挂着淡淡不悦之色。
    “叔叔还好吗?”
    “他很好。”甚至有精力跟她吵架,赶她离开。
    刚才她不想跟父亲争执,于是保持沉默,父亲直接让她走,“不用守着我,回吧。”
    一点没有病人的自觉性。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言隽反倒瞧出父女俩之间的羁绊。
    生气归生气,却不会真的赌气不管。
    “现在我要先回家一趟。”冬天河水冰冷刺骨,司父掉进去伤了身体,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她得回家收拾一些东西送过来。
    “昨天用的那辆车还在,我送你回去。”司机已经离开,车子留给言隽,现在只剩他俩,可以自己开车。
    司婳挡在他面前,“我来开车,你休息。”
    “……好。”这点无需争。
    从镇上到村里只需要十几分钟车程,等到达目的地,司婳转头一看,言隽已经睡着。
    望着他疲惫的睡颜,司婳心口泛起阵阵涩意。
    这两天,他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从景城到这里,他一直在安排所有的事情,片刻没歇息过,没有半句怨言。哪怕到现在,对她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替她处理好一切,唯独忘了给自己留后路。
    这人真是……过分的好。
    手指搭在他的胳膊上轻轻摇晃,“言隽,我们到家啦。”
    睡在车上肯定不舒服的。
    他醒过来,眼神带着几分迷离。
    听司婳的安排,一起下车。
    楼房建在农村,但里面的工具跟城市无差,一楼客厅没有摆放太多东西,比较空旷,室内整洁,看得出住在这里的主人在认真生活。
    司婳解释,“我爸爸他平时住在一楼。”
    一楼客厅两侧各开着一扇门,推门进去便是卧室,但父亲的卧室并不适合带客人参观。
    司婳要带他去的,是二楼。
    她对言隽说:“你是第一个能上我家二楼的客人。”
    邻里乡亲偶尔串门都在一楼,他们家没什么亲戚,除了她跟父亲,没有其他人上过二楼。
    “听起来很神秘。”
    “是有一点小秘密。”
    “那我很荣幸。”
    “你跟我来。”司婳朝他招手。
    楼道间安装着声控灯,墙壁上挂满画框,从楼梯上去,二楼的客厅宽敞明亮,四面墙上也挂着各种各样的画。
    惊艳、震撼。
    它们有一个共同点,落款人——susan。
    因为奶奶对这名画家极其喜爱 ,言隽也熟知这个名字。外面一画难求,这小小的农村房间里却挂满墙壁,盯着这一切,他觉得不可思议,“这些画……”
    “是我妈妈留下的。”旁边的女孩轻轻挪动脚步,望着他,“很意外吧?”
    “susan,是你的妈妈。”
    震惊之余,他也确定了两者之间的关系,终于知道榕城那场拍卖会上,司婳为什么能理直气壮的否认susan绝笔作。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的。”从挽留他那刻就知道这个秘密藏不住,她也没打算撒谎。
    紧接着,司婳打开另一扇门,“这是我的房间。”
    她的卧室一直很干净,就像有人每天住在这里,从不落灰,连被子床垫这些东西都会随季节改变而更换。
    “我进去,合适吗?”
    这个房间跟司婳现在居住的房间意义不同,那是他从未参与的过去。
    见他这时候还顾及着什么礼仪,司婳直接伸手把人拉进去,指着自己的大床说:“你睡这里。”
    她才不管那么多规矩,只知道言隽现在累极了,需要休息。
    然而言隽站在原地不动,眉头紧拧,“没洗澡,也没换衣服,脏。”
    若是其他地方,他自己忍忍就算了,但这是司婳的闺房。
    “没关系呀,我又不会嫌弃你。”司婳执意把人按在床上,“快快快睡觉。”
    处理好这些,司婳下楼收拾父亲的东西,换洗衣服和日用品,东西不多,很快就打包好装进行李箱,等到中午连同午饭一起给父亲送过去。
    “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司父忽然开口。
    “当然是等你出院之后。”早晨她已经联系anni请假,考虑她请假时间较长,便让她写一份书面申请发过去,anni会帮她拿去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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