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不可名状之物

    “所以你就是我们之中的内鬼吧，男巫！”
    血月看着程海，目光深邃，如同看穿了一切。身后的石碑处，一只眼睛微微眨了眨，眼神睿智，那是审判留在这的监视手段。
    人争一口气，他血月今天就算是栽了，也要用最后的力气对审判喊出，我找到内鬼了！
    空气于此时安静了一瞬，迪珊和楚临都看向了程海，一副他说的是真的吗的表情。
    “呵呵呵……”
    脸上闪过一瞬的惊愕，程海捂脸笑了起来，看不清他的表情。
    血月观察着他的反应，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意。
    “没错！就是我！”
    程海摊牌了，他不装了：“怕了吧，血月！不仅仅是你，你们所有人都得死在我的手下！”
    迪珊：“……”
    血月：“……”
    承认得这么干脆的吗？
    “果然……不对！”
    仿佛是察觉了什么漏洞，血月的表情忽然变得犹疑起来，喃喃道：“不对不对不对。”
    “对的对的对的。”
    “不对不对不对！”
    “对的对的对的！”
    “你给我闭嘴！先让我捋捋……”
    血月后退了两步，以防在他思考的时候被人偷袭。
    伪装成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即是要符合人设。
    比如程海在以往装扮成男巫的时候，凸现的是一个暴躁易怒的性格。而现在成为但丁，就要突出一个骚。
    血月猜测程海是男巫，本来就带着一个赌的成分。若是程海拒不承认，亦或者是露出一丝的凝重，只会加重他的嫌疑。
    然而此时程海的发言要怎么来形容呢？
    浮夸。
    对，就是浮夸！
    当一个在战场上让人跳小天鹅顺带姐妹双收的老变态一本正经地跟你说他是卧底，这种微妙的违和感，就如同一片轻巧的羽毛在你的心底撩骚，怎么挠都感觉不对。
    “不对！除了判官之外，那两个放照明的小老鼠也混进来了，他们似乎和黄泉的人并不认识……”
    “而且虽然男巫平日都不露脸，但眼前这人的血气如此旺盛，是藏不住的。”
    思考着可能存在的疑点，血月又将目光投向了虚渊。
    同样修行的深渊法术，虚渊的身躯经过星力的淬炼，但躯体的强度也就是远超普通人而已，甚至不如他麾下的中将。若是没有星力的庇护，b级的战士都有机会伤到她。
    男巫的年纪比她要小得多，也就一百来岁的样子。能有今天的成就，只能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生物的天赋都是有限的，能达到他这个水准的人类已经是千年才能诞生一个的了。他又怎么可能在把巫术研究透彻的同时，还能将近身作战能力锻炼得如此强大呢？
    这不科学！
    所以血月有理由怀疑，这个红色衣服的老变态是故意顺着他的话说，想要挑起他们的内部矛盾。
    男巫是清白的！
    “好阴险，差点就上了他的当了！”
    血月重新审视着程海，面色恢复了平静：“刚才的话，当我没说。”
    迪珊：“？”
    楚临：“？”
    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程海一脸的遗憾。
    难得他对血月敞开心扉，说了一句真话，他居然不信。
    这个信任缺失的世界，实在是令人痛心。
    “少废话！”
    血月将手放在蠕动的石碑上，脖子上青筋四起：“你不是想看看我侍奉的神吗？我成全你！”
    “伟大的尊主奈亚·拉托提普，信徒血月冒昧以这种方式在此呼唤你，请穿越无尽的深渊，穿越漫长的时间与空间，让这些土著愚民领会真正的狂热吧！”
    如同睡梦般的呓语，唤醒了石碑的意识。黑色粘液顺着利爪向上蔓延，石碑如同烂泥一般融化，注入的血月的身体之内。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或者说比上一秒暗了许多。
    众人明明就沐浴在万里乌云的月光之下，却感觉自己被吞噬进了黑暗之中。月光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凝结在了一起，如同一束聚光灯一般，连接着月亮和血月的眼睛。
    蠕动的黑影正在下降，如同无数只巨大的章鱼拼凑在一起，还长出了四肢。
    它移动的速度很慢，但从月亮上降临地球，只用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就好像它一直离你那么近一般。
    月神的身体十分巨大，就像是奇幻电影中的大海怪一般，足有四五曾层那么高。站在它的正下方，程海也终于明白了何为不可名状一说。
    在人类的认知中，小到原子，大到星球，万事万物都具有自己独特的形态。圆的、方的、扁的，似乎每一件东西都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将它勾画出来。
    然而这个月神却不能！
    乍一看上去，你能够通过肉眼看见它的全貌，但细一品，又好像缺了点什么。
    它的样子仿佛随时都在变化，又似乎没有变化。就好像一个人在观看一部全是重影的电影，看得你眼花缭乱，却又什么都看不真切。
    要是说得再简洁一点，那就是缺了一维。
    何为缺了一维呢？
    举个例子：我们三维空间的人类观测二维作品，也就是一幅人像画。你从正面看是一个人，从侧面看是却只有一条线。
    而若是人类被困在纸上，以二维的视角看待三维的事物，此时他们的感官所能反馈的世界也就只剩下了线和面而已，根本窥不到全貌。
    此时的情况就是这样，横跨于半空的巨大虚影看得镇子外看热闹的居民头晕目眩，大脑仿佛都要因此而炸裂，就连纪幽竹也没法抵御。
    “哦，父亲，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地球要毁灭了吗……”
    “饿，我好饿……”
    “嗷嗷嗷！”
    幸存者们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有的突然泪流不止；，有的当场昏厥；有的开始啃食自己的手指；甚至有一些人的身体于此时发生了异变。
    他们眼里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但都无一例外地陷入了疯狂，就连纪幽竹也难以把持。
    “都闭上眼睛！”
    缥缈的声音从远处响起，程依一如梦方醒，打晕了所有的人。自己也闭上了眼睛，不去观看那个令人疯狂的巨影。
    “上！”
    迪珊面色一寒，挥舞着翅膀冲天而起。
    此时的血月的身体胀大了十倍，被一股力量带上了空中。月神奈亚凝成的意志正看着他，细细地品味着灵魂的气息。
    轰！
    耀眼的圣光将整个夜晚照耀得如同白昼，迪珊没有半点留手，上来就使出了最强的圣光裁决。
    血月此时就是一个灵魂的几何体，随着他的身体被炸出了深坑，细碎的灵魂也从他的伤口里溢出，又被圣光烧得魂飞魄散。
    程海和其余的判官也没有闲着，同时对血月进行集火，尽可能地毁掉更多的祭品，削弱月神的实力。
    可月神毕竟是一个神。
    被一群蝼蚁打扰了兴致，神也会发怒。
    于是，它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