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顿了瞬,他又道,一字一顿:“阿苑,让我眼睁睁的看你嫁人,除非我死。”
    林苑的面色在短暂的僵硬后,渐渐松缓下来。
    “墨汁都冻了,让我怎么写。”
    听她肯这般说,晋滁心中横生的戾气散了些。
    斜眼扫过那砚台,他随即掏出火折子,道:“一会我烤烤便是。”
    林苑看过地上那支毛病,手从斗篷里伸出,按在石桌上就要弯腰去捡。可身上那乌云豹氅衣厚重,压的她有些笨重,行动就带了些迟缓。
    “我来。”
    晋滁握了她胳膊将她拉起,随手将砚台搁置一旁,绕过她去就直接弯了身去捡那支笔。
    在他的手指刚捞到了笔,刚好将冰凉的笔杆握在掌心那瞬,他突的感到后脑似有冷风袭来。大概对人未设防,他也没多大警惕,只是有些诧异的下意识的抬过头来。
    啪。
    冰冷坚硬的物体与温热柔软的皮肤结实相碰,下一刻,剧烈的痛意自那额头蔓延开来。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这痛不单是身体上的痛,更似是痛到了五脏六腑,痛到了四肢百骸。
    “阿苑,你……要杀我?”
    他保持着之前抬头的那刻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跟前还举着砚台的人,嘴唇泛白的颤声说了一句,狭长的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林苑也呆住了。她刚才大概是冲他脑后的百会穴而去,万万没想到他突然抬头,惊慌下竟直接拍上了他额头。
    看着他额头上殷红的血汩汩流出,她身体一颤,手上砚台啪嗒一声落地。
    “你杀我?你要杀我?”
    晋滁踉跄的起了身,眸光却一直没从她惨白的面上移开,带着恍惚,带着迷茫,带着不敢相信。
    林苑见他满脸血的模样,声音也发颤了些:“伯岐,你,你快拿布条缠下……”
    “阿苑,你竟然要杀我。”
    他立在原地看向她,这一句中,不再是疑问,而是一字一顿的肯定。
    林苑只觉得此刻喉咙中像是被棉花堵住。她望着他惨白的脸,鲜红的血,只握拳颤着唇,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晋滁猛地朝她欺近,林苑慌忙后退,脊背抵在冰凉的石桌沿上。
    “你我那般的情意啊。”他直接将她按上了桌面,抬手抚过她惊颤的脸,血色浓郁的面上冷,怒,疯:“阿苑,你竟舍得对我下手!!”
    第22章 断于今日
    林苑白着脸一个劲的摇头。
    “伯岐,我没有……”
    他压根听不进她的解释,微砺的掌心压过她冰凉的脸颊,俯下头去,径直盯入她仓皇的双眸中。
    “阿苑,我那般爱你,疼你,宠你,你却想要我性命!你,真是好狠的心呐!”
    说话的时候,他额上顺下一道猩红刺目的血流,蜿蜒至他的眼角,又缓至他的唇边,愈发映的他脸白如纸。
    殷红与苍白的对比,仿佛是他眸底那怒色与痛色的极致写照。
    林苑不敢去看他的眼,只望着近在咫尺的狰狞伤口,颤着伸出手来。
    “伯岐,还是让我先给你……啊!”
    她的手刚触到他的面上,却冷不丁被他用力捉了手腕,直接桎梏在了她头顶上方。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却沿着她的斗篷探入,隔着外衣握住了她的腰身。
    林苑猛一个哆嗦,当即意识到不好,未被钳制住的右手不由分说的朝他挥来。
    “你要做什么!”
    晋滁抬肘一压,令她动弹不得。
    “我想大概是我错了。”他对她忽的一笑,被血沾过的唇色艳又冷,似自嘲,又似有些令人心惊的意味。
    不等林苑从他这莫名的话里品出什么,就见他已渐渐收了唇角笑意,盯视着她,视线冰冷冷的不带任何温度。
    “阿苑,我错就错在,一味的给你留有余地。”
    他俯下了身,面颊擦过她的鬓角,之后将那冰冷的唇贴上她温热的耳垂,声色渐冷:“从此刻起,不会了。”
    语罢,他置于斗篷里的那只手,直接上移至她的领口处,狠力一扯。
    绣海棠花枝的领口处,是一排精致的斜襟绣扣。被人这般蛮力撕扯,当即受不住力,直接崩裂开来,隐约露出里面勾勒梅茶花细纹的月白色中衣。
    林苑悚然骇吸口气,抬脚冲他踹去。
    “晋滁你疯了!”
    晋滁屈膝将她的腿压制住,而后顺势上前欺近,将她压在石桌上。
    “疯?就算我疯,也是阿苑你逼得。”
    他怒笑着,手指挑开月白色中衣细带,微凉的掌心就势探了进去。
    “事成之后,我就掳了你去王府,再直接去你府上提亲。我要断你所有后路,让你不在存有旁的选择余地。阿苑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
    掌心隔着薄薄的一层绸料覆上了柔软的肌肤,温热绵软,带着急促的起伏,还有轻微的颤栗。
    “伯岐,你别这么对我。”林苑的双眸蓄满了泪水,声音惊怕的都含颤:“你……是想逼死我吗?”
    晋滁的目光在她含泪的双眸中定过一瞬,而后阖下了眼皮,高大结实的身体从她身上起了些,手掌也从她的衣裳里移开。
    林苑刚松了半口气,可下一刻却惊见他却微仰了头,抬手开始解衣服上的襟扣。
    “虽你待我寡情薄意,但我又如何舍得逼你去死。放心,此间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断不会对外透露半分半毫。风大雪大,掳你走,小心避着也不会有人瞧见,只待你父亲同意了我的提亲,我就悄悄遣人送你回府。”
    对上她那惊疑不定的眸光,他目光沉沉:“即便有什么狂风暴雨,你也无需怕,自有我挡你跟前便是。可是,今日的事是一定要成的!阿苑,你莫再存任何侥幸。”
    林苑见他解了襟扣后,又伸手去解那金佩饰纹的腰封,便知他所言是真,今日是真要这般对她,而并非只是口头上吓唬她。
    当即浑身冰冷,如堕冰窖,手脚都似冻麻般没了知觉。
    “伯岐,难道你非要你我二人……成一对怨偶?”
    他倏地盯她:“那也好过眼睁睁的见你嫁给他人,于旁的男子身下承欢罢!”
    话说至此,他不知是脑中闪现过什么画面,当即烧红了眼,在腰封稍微松懈过后,就又欺身压过,伸手去撩她的面裙。
    “伯岐!放过我吧,放过我,伯岐……”
    晋滁听她央求的哭声,怕又起了心软之意,索性就直接压上去覆了她的口,让她那些可怜的哭求一概湮没于他的唇齿之间。
    她在剧烈挣扎了几瞬后,就消停了下来。
    晋滁起先还当她是认命了,可渐渐的就察觉出不对来。她的呼吸未免太急促了些,身上也犯冷,还隐约渗出些虚汗来。
    他忙松开了她起身一瞧,却惊见她好似得了急症般,半张着唇急促喘息着,双眸半睁着失了焦距,一张脸雪白雪白的简直不似人色,好似快没了生气儿。
    他这一惊,倒是将前头那怒与躁散了大半,理智也回了不少。
    “阿苑?阿苑?”
    他抚着她的脸急急唤了两声,却见她似没多大反应,反而逐渐的眼见她出气多于进气,好像开始喘不过气来,雪白的脸庞肉眼可见的开始涨紫起来,瞧起来骇怖非常。
    晋滁惊出了一身冷汗。
    忙起了身,手忙脚乱的将她衣裳拢起,又俯身去拉上她那被半褪的亵裤。
    没了支撑,林苑的身子就从石桌上委顿下来,软软的瘫倒于地。
    晋滁慌忙将她抱在怀里,手上一把捞过铺在桌面上的乌云豹氅衣,直接将她兜盖住。
    林苑捂胸闭眸,浑身直颤。
    晋滁这会突然想起,她素有弱疾,平日里精调细养的好,倒也看不大出来。今日又是受寒又是受惊,该不会被给激出了病症来罢?
    眼见着她情况逐渐不好,他也顾不上什么,刚咬了牙要抱她出去寻大夫,此时却感到身前一紧,低头一看,原来是她细弱的手指正紧紧攥了他的衣服。
    他猛地朝她面上看去,就见她唇瓣颤着张了张,似在说些什么。
    “什么?阿苑你要什么?”
    他忙附耳过去,贴近了些,方听到她气若游丝的说了个药字。
    他明白了,她是跟他要药。
    “药在哪儿?你放哪儿了阿苑?”
    他的手在她身上急急摩挲,从香囊到袖口再至兜内,一概找了个遍,却始终未见那药半分痕迹。
    这时林苑猛地咳嗽数声,咳了些血来,而后双眸一闭,身体在他臂弯里随之沉了下来,似是死了过去了。
    晋滁当即吓得魂飞魄散,掐住她的人中,焦急唤她。
    “阿苑!阿苑!别吓我阿苑!”
    好半会,林苑方幽幽转醒,恹恹弱息。
    “阿苑你撑着,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不等晋滁将她抱起,她颤手指向了石门方向,唇瓣动了动。
    晋滁再次贴近她唇瓣处,听她喊了个杏字。
    几乎片刻,他就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说,药在春杏那里。
    刚要抱起她往外冲,可忽的想起外头风大雪寒,她如今这模样又如何受得住?所以就找了边角的一处将她放下,把厚实的氅衣拢起靠墙铺着,让她倚坐着。
    “撑着点阿苑,我马上就回来。”
    抚过她冰凉的面颊后,他就忙起了身,大概是起的有些猛了,不免头昏的片刻。
    伸手一抹,额头上大概还是有些血会渗出来,他也顾不上这些,只又伸手将自己身上松垮的衣服草草拢了下,然后就拉开石门迎着风雪冲了出去。
    林苑在昏暗幽闭的石洞里,闭眸喘息,默默数了十下。
    十息之内,没有听见外头有折回的脚步声,她便睁开眼,撑着地起了身。
    擦净了面上泪痕及唇上的血渍,她又迅速整理好身上衣物,将外头的斗篷仔细系上,遮盖好里头被撕烈的外衣。
    环视一周见并没落下旁的物件,她便戴好兜帽,用力推开石门,从雪地上脚印的另外一侧,转道出了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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