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李勒然送方弛远到宿舍的时候,赵旭等人都已经搬好了行李,正在一起收拾东西,    听见方弛远这边屋里的动静就吵吵闹闹的找了过来。
    “弛远。”隔着老远,    赵旭就先喊了一声,确定是方弛远后就笑着跑了过来说“听伯父说你昨天早就过来了,去你家没找到你,    到了县学也没找到你。”
    “要不是弛林说你有可能去李老先生家了,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找呢。”
    “是啊,    本来昨天晚上准备着一起去吃顿饭的。”赵铭舸也插嘴说道。
    三人身上都脏兮兮的,    看样子应该也是在打扫屋子。
    “呵呵。”方弛远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    县学宿舍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    里面八间屋子围了一圈,    中间大家公用,住了七个人也不显的拥挤。
    “我昨天去老师家了,被老师留着住了一天,所以今天才赶过来。”方弛远回答完后看着三人问道“就你们三个?我四哥呢?”
    “弛林不住这,他是秀才功名,    住的要比我们这好点。”
    “房子也大了不少,    昨天晚上还想在他那睡一晚呢,    不过学院有规定,我们就被赶回来了,哈哈哈。”
    “这样啊。”方弛远点点头,赵旭三人也是昨天下午才到的县学,东西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打扫。他们说着就一起走过来帮着方弛远搬桌子。
    留意到李勒然就问道“你是弛远的朋友?”
    “嗯”李勒然笑笑说“我姓李,字留坤,你们称我留坤就行。”
    “他是我老师家的人,也是我们现在教谕的大公子。”方弛远补充道。
    “哦,留…,留坤。”张贤把跑到嘴边的留坤兄停了下来,看着方弛远尴尬的笑笑。
    方弛远和李勒然的关系,他们和方弛远的关系,按照辈分礼数来看,他们还真不好称呼李勒然。
    方弛远注意到了张贤的表情,不在意的笑着说“我们私底下都按同辈称呼,留坤私下里也是叫我名字的。”
    “嗯,好。”三人点头。可能是因为李勒然在,大家还不熟悉,所以有些拘束,等屋内的摆设都按方弛远的要求摆好之后,大家才松了口气。
    “这里收拾好了,弛远我就先回去了。”大致收拾完之后,李勒然擦擦手上的灰尘对方弛远说道,马上就快中午了,他热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中午别忘了回家吃饭,我先回去洗个澡。”
    “嗯。”方弛远想了想还是对李勒然拒绝道“我中午还是不回去了,晚上回吧,你替我给老师说一声。”
    李勒然看了看方弛远身边的赵旭等人,也就明白了,没有多问    ,只是道“也好,你自己留意点,有什么问题来找我也行,晚上别忘了回去陪爷爷多说会儿话。”
    方弛远点头应允。
    李勒然一走,张贤等人就随意了很多,一人拉了一张椅子,倒坐着看着方弛远。
    “还是坐着舒服啊!”a;a;ap;1t;br/a;a;ap;gt;a;a;ap;1t;br/a;a;ap;gt;赵铭舸揉揉酸的膝盖说“从昨天早上赶路我就一直忙到现在。”
    “唉,谁不是啊。”
    三人坐着,明明才十六岁的年纪,却一个个抱怨说腰疼,说腿酸,磨磨蹭蹭的喝着茶,方弛远看着好笑,算了算自己口袋里的银子,就大声道“快点干,帮我收拾好了,中午还能不管你们一顿饭不成?”
    “好!”听了方弛远的话,三个人就猴一样的跳起来,也不嫌腰疼腿疼了,“我们也还有一点没收拾好呢,一会收拾好了,一起出去啊。”
    “我是说你们要帮我干完啊!喂?”
    三人跑的快,留下方弛远一个人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笑了两声认命的打扫了起来。
    宿舍不大,a;a;ap;1t;br/a;a;ap;gt;一间房子被分成了两间,中间用了张竹子编的屏风遮住,里面一半放了床,书桌和衣柜,外面一半放了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一个小书架,除了这些大件外,还有一些小台子,上面摆了一些半死不活没有生气的花草。整体来看也还不错。
    “这盆子是有多少年了啊……”
    方弛远看了看屋内,基本的生活用品大多没有,他拎起一个已经磕坏了几个角的木盆,看样一会还要出去买几个盆子,县学的学费很少,住宿费也不多,像方弛远这样“借读”的附生,一年加上住宿费也不过一两多银子,秀才的学费就更便宜了,而且秀才每年还能从官府领到一些粟米。
    等方弛远把屋里打扫,擦干净之后,才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条新做的棉被,把县学给准备的都铺到了下面当褥子垫,又铺了一张干净的床单,才算把屋子收拾好。
    他出去的时候,在院子里看见了方弛林,方弛林正抱着一些衣服往北边的一个小房子走去。
    “四哥!”方弛远高兴的喊了一声。
    “你打扫好了?”a;a;ap;1t;br/a;a;ap;gt;方弛林看到方弛远就笑着问。
    如今方弛林考上了秀才,方安山就决定把他的婚事延迟一点,慢慢挑,方弛林现在不用在整天为了他的表妹愁,脸上的笑容又多了起来。
    “打扫好了,四哥这是在干什么?”
    “呵呵”方弛林举起手里的衣服给方弛远看了一眼说“我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们告诉我说你也来了,衣服也没拿就去洗澡了,还要我去送衣服。”
    “这里还有洗澡的地方?”a;a;ap;1t;br/a;a;ap;gt;a;a;ap;1t;br/a;a;ap;gt;方弛远四下看了看,院子里的房屋一目了然,他一时间也看不出来哪里能洗澡,不过转念一想就觉得洗澡的地方确实应该要有的,不然他们一个院子七个人,夏天到了也不能天天出去。
    “有的。”方弛林看了看方弛远,指了指北面的一个小房间说“在那里烧水就能洗澡了。”
    “你去烧水吧。”a;a;ap;1t;br/a;a;ap;gt;方弛林又笑笑,“我回去给你拿衣服,你先把水烧上,等你洗好我们就一起去吃饭。”
    “好。”方弛远也觉得身上黏糊糊的不好受,听了方弛林的话就往小房子跑去。
    在小屋子里摸索了一会,现已经烧了热水,他跳进浴桶里好好泡了一次,等四人都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又是一副清清爽爽的样子,一点也找不到刚才干活时的狼狈。
    简单的商量了一下,五人就决定去县学旁边一家环境还可以的小酒楼吃饭。五人来上学,身上或多或少的都会带些银子,但都不是富裕人家,所以吃饭也没多挑剔。
    席上五人没有喝酒,一边吃着菜一边说着各自的情况。
    “昨天到现在也没遇到过一个先生,不知道先生严不严格。”a;a;ap;1t;br/a;a;ap;gt;赵旭最先开口说到。
    “应该不会吧。”方弛远想想李青才,虽然他平时看着严肃居多,但是品性温和,对人也是礼让居多,在他的带领下,县学应该不会太差。“我倒是想县学里有八位教习,各个都擅长什么,你们知道吗?”
    “我倒是听我叔父说过,县学里不仅会教我们念书,君子六艺中的乐,也是会教导的,有专门的教习师傅教我们琴,萧,笛等乐器。”
    “嗯。”方弛林点点头赞同道“我也听我同院的秀才说了,选修一门乐器会是以后参加文会时的一种交往手段。”
    “那我要学箫。”a;a;ap;1t;br/a;a;ap;gt;赵铭舸笑着大声道“箫鼓鸣兮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我要学箫,箫最懂离愁。”
    饭桌上一静,赵铭舸挠挠头尴尬的说“这是我看一本话本里说的。”
    “话本里终归是假的。”方弛林皱眉,“现在还是当以读书为重。以后你还是不要看了。”看着赵铭舸的样子,其他四人也齐声劝诫道,赵铭舸今年刚刚十六岁,人品学识都不差,不说以后考上进士,但是考上举人还是有希望的,但是现在若是把时间都荒废了,以后肯定会得不偿失。
    “不看了。”赵铭舸咧着嘴笑笑“我也只是仅仅用来打时间而已。”
    五个人说说笑笑,闲聊着就到了未时,看着已经花费很多时间了,方弛林就站起来带着几人回去熟悉学堂。
    他昨天来的时候,同院的秀才带着他熟悉了一遍,知道的比方弛远等人多一些,明天就要正式授课,方弛林就想着今天带他们也熟悉熟悉。
    县学位于溪山县和永和街交叉的齐乐街上,旁边有浅草和绿风两大书社,地段算是县城中除了芳阳街最富饶的一片。
    方弛远等人回了县学,沿着府门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先是两排靠东的授课教室,教室两边种着桂花树,现在正是桂花花开的时候,金灿灿的,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一阵芬芳。
    因为教室现在还没被用来正式授课,所以五人只是简单的看了看,大概记住每个教室的名称和位置,就继续往里看了起来,再往里是一间只有教习才能进的小院子,被用来供给教习修习办公。
    因为方弛林也只是知道大概的位置,所以也没有可以细讲的地方,四人再往后走,又现了一个小食堂,一个操场,其余就是学生们住宿的地方,方弛远四人只走一遍也就把整个县学弄清楚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又回了宿舍。
    第34章 乐器
    “我是真不知道那姓黄的为什么看不惯我,    我压根连姓黄的都不认识几个。”a;a;ap;1t;br/a;a;ap;gt;张贤端起茶杯就开始抱怨道。
    “哪止是你,我们谁没被他们恶心过?”赵旭笑笑说“他们自己是玩的高兴了,我们却没多少时间想陪他们玩了。”
    “哈哈”其他几人听了都是一笑。
    上了七天的课,方弛远基本上把学院的大致情况都摸清楚了,他们住的小院子里一共有七个人,    除了他们相熟的四人外,还有一对姓黄的兄弟和一位姓刘的童生。刚来的第二天,方弛远四人就抱着远亲不如近邻的想法,一起去拜访了三位同窗,三人看起来大概二十多岁的年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    黄姓兄弟刚见方弛远等人,    对他们的态度冷嘲热讽,连带着姓刘的童生也与他们疏远了。
    这几天张贤等人是被这两个姓黄的气的没脾气了,    时常被他们见缝插针的找茬弄的莫名其妙。
    张贤脑子灵活,上课没几天就因为能讲出一些新颖的见解给教习们留下深刻印象,    挺受教习们的照顾,但是最近几次上课,    张贤每次再说什么见解,黄氏兄弟就会拿“坏了儒家经典,    不尊圣人思想”的一套大道理去教训张贤。
    张贤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茬,    可是一牵扯到圣人经典,    话又不好乱说,    因此吃了几个小亏。
    方弛远倒好些,    他只是在算学上表现的突出了一些,黄氏兄弟要是敢找茬,方弛远立马就能把他们怼的哑口无言,只是平常他们还是要一起上课,时不时就要被恶心一回。
    “你先别着急。”方弛远劝到“等这个月过完了,我在从留坤那里看能不能打听到他俩的消息,实在不行我就找青才师兄问问。”a;a;ap;1t;br/a;a;ap;gt;a;a;ap;1t;br/a;a;ap;gt;他本来还想着和黄氏兄弟好好谈谈,但是两人见到方弛远五人就避而不见,方弛远的好脾气也慢慢被耗完了。
    “嗯,他们这样耽误的还是自己的学业,不知道是聪明还是没脑子。”方弛林笑笑,也没把他们放在心上看了看外面说“先不管他们了,今天选乐器,马上就要未时了,你们怎么看?”
    “先前的几节课,我觉得笛子不错。”听了方弛林的话,张贤表示道。
    “我也觉得吹笛子潇洒些。”其他两人也表示道。方弛林听后就看向方弛远问“弛远,你呢?”
    方弛远认为学音乐应该是一个长久的打算,所以考虑的又多了一些“我还在想,不是明天截止吗?明天我在看吧。”
    教授乐理的地方是学堂专门开辟出来的几个小房间,在操场边上,离住宿和上课的地方都有一段距离,方弛远等人赶到笛室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学生呜呜咽咽的吹起来了,声音有些杂乱,教习还没到,方弛远就先陪着方弛林去了琴室。
    其实上辈子方弛远学过琴,说来也是巧合,上辈子他在得到的空间里现过几本孤本的琴谱,就找了一个会琴的老师跟着学,本想着学会了能出去出出风头,可是因为是半路出家,心里的那点兴趣被生活慢慢磨平了,因此只坚持了一年就荒废了。
    重来一世,方弛远看看自己的双手,他现在只有十二岁不像上辈子快二十了才半路出家,而且他现在心里也有了一些弹琴的心得,想着应该会比上辈子学着简单一些,心里对学琴的打算竟又慢慢复燃了起来。
    教授琴艺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教习,穿着和别的教习一样的青衫长褂,头梳的一丝不苟,一点也没有艺术家的那种洒脱和随意。
    “这位就是教我们琴艺的苏淳先生了。”方弛林对着方弛远小声道“一会他开始教学的时候,你可不要说话,他最讨厌这点了。”
    “嗯。”得了方弛林的提醒就坐直了点点头,开始注视着讲台上的苏教习。
    “自古有伏羲作琴之说。”教琴艺的教习坐好,“在舜时定琴为五弦,其后文王增一弦,武王伐纣又增一弦至今一直流传的都为七弦。”
    看了下没人讲话,教习又摇头晃脑的接着说“在我琼朝,琴棋书画把琴放在位,你们也就可以知道琴在我文人之中的地位了。”
    “好了。”苏教习自顾自的点点头,“昨天我教了你们识谱,现在你们谁能上来给我重复一遍?”
    “他讲了什么?”方弛远转头刚想问问方弛林,就被坐上的苏教习一指道“就那位坐在第二个窗子边上的学生回答一下吧!”
    方弛远站起来弯腰说道“弟子昨日并未来听先生的课。”这些天他琴,箫,笛三门课都去听过,昨天正巧没来过这边。
    “嗯。”苏教习点点头,面上也看不出来他有没有生气,他对着方弛远淡淡的点点头说“如此你就坐下吧。”
    “先生。”苏教习刚说完,黄氏兄弟中的大哥黄勇就站起来说“弟子昨天来了,让弟子说吧。”
    “好。”苏教习点了点头,然后黄勇就一五一十的把昨天教习教的内容讲了出来,临坐下时还朝着方弛远嗤嗤一笑。
    方弛远摇头一笑对这样的小刺激心里根本不会泛起一丝波澜,就像一只猫不会因为老鼠的叫嚣而害怕。
    “那下面我们进行今天的学习。”台上的苏教习没有注意到黄勇的小动作,看他坐下后就接着讲“因为今天你们就要选择学习的乐器了,所以一会下课想学习琴艺的,只要在我这留名即可。”
    “谢谢先生。”坐下的学生齐声回答道。
    “但是。”苏教习却收起了笑脸“弹琴时心境要平和,古琴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修心养性,心境平和是学琴的目标而不是限制学琴的条件。所以按理说你们皆可学习,但是若习得一年半载后,你们还做不到宁心静气,那我就教导不了你们了。”
    “弟子懂得。”台下人听了又是一阵拜谢,方弛远就这样又跟着听了一节基础课,从听课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摸过琴弦。
    因为已经做好了决定,所以方弛远下课后就和六七个人一起凑着找苏教习填上了名字,看见黄勇时,面上只当没有这两个人,径直的写下名字就离去了。
    回到宿舍,因为开始学习乐理,只靠理论知识没有实践是根本不行的,所以选好课程之后,四人就商量起了买乐器的事。
    “前几天在县里倒是看见几家卖乐器的铺子,只是没有去过不知道哪家的好一些。”赵铭舸看着众人提议道“要不我们休沐的时候一起去逛逛?”
    “休沐还要五天。”方弛远摇摇头说“现在我们刚刚学习乐器,不跟着练习,五六天就会比别人差很多了,依我看你们明天去买吧。”
    “我们?你不去吗?”注意到方弛远的用词,赵旭奇怪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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