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是她眼花了吗?吕阳怎会在这大梁的王宫中出现?
吕阳为奸细,与沈安狼狈为奸,在事情败露之后抛弃沈安逃跑。
“素槿你陪寡人再走一会,其他几人先回殿中,告诉将军,寡人在殿中觉得闷,再在外面多走一会。”
“喏。”
沈容嘱咐好之后,便快步却又小心翼翼的跟上了前方提着灯盏的人,低声提醒素槿:“等会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素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还是应了下来,跟在自己大王的身后。
越走越是偏僻,沈容疑惑那不知是不是吕阳的人到底是要去哪里。
忽然见到在林子中也有烛光,还有两道阴影可见人影,沈容立马带着素槿躲到了树木之后。
“吕阳参见将军,魏延公子。”
在听到吕阳二字之时,沈容蓦地睁大了眼睛。
果真是吕阳,竟然连魏延也在,魏延与沈安早有勾结,沈容是知道的,但却不知道吕阳在这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是两人互通消息的纽带?
“此番着急前来,所谓何事?”
问话的不是魏延,而是被吕阳称之为将军的男子,听到这声音,沈容皱起了眉,这声音怎么听着像是七强中第三中京尧的将军的声音?!
“回禀将军,吕阳不负大王所托,致力怂恿沈安谋逆,分裂魏国,瓦解他们的政权。”
沈容露出了难怪的表情,现在大致也有了思路,沈安不仅与大梁有所勾结,也与大魏的对头京尧有所勾结,只是他被人当枪使了,临死都没有醒悟过来。
沈容以为自己了解了事实,却不想随之被吕阳推翻了。
“只是不曾想新登基的魏王能拉拢了霍景霆,此番沈安根本不知晓属下是京尧派来的细作,他这次的罪名也不过是子虚乌有,是霍景霆给他扣上了勾结外邦的罪名,前日,下属本想把沈安从牢中救出,再次怂恿他倾巢而出,却不想在牢中遇上了刺杀沈安的人,在交手中,像是霍家军的武功路子。“
“霍景霆出手……应当是为了巩固沈容的地位,想不到他竟然真的陷进去了,连诬陷人的事情也开始做了。”魏延语带嘲讽。
偷听的沈容在听到这些话后震惊无比。
霍景霆安了罪名给沈安,且还杀了沈安?!
拉起了素槿的手,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林子,她极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第六十八章 离间之计
吩咐了素槿, 今晚所听到的, 谁都不要告诉, 便回到殿中, 沈容的目光透过舞池中舞动的舞姬, 飘动的绸带看向霍景霆, 这仅仅的数步之遥, 沈容却觉得隔着一条有些难以跨越的鸿沟。
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还是带上一丝淡淡的笑意,穿过歌舞蹁跹, 向他走过去。
走到了原先的位置上,落座。
“怎么了?听他们说,你方才遇上了魏敏之, 似乎心情就不好了。”霍景霆感觉到沈容身上传来的凉意, 便从桌子底下拉过她有些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之中。
沈容抬起头看向他, 静默了几息之后, 还是摇了摇头, “回去再说。”
“好。”
冷冰冰的手传来暖意, 沈容还是觉得有些凉意。
今夜之事, 有诸多疑点, 譬如吕阳为何就偏偏出现在了大梁王宫,还让她看到了?更是在她跟去之后把霍景霆隐瞒她把沈安暗中处决了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些巧合都能演成一部权谋大剧,没有人精心策划, 又怎能凑巧的让她听到这些事情?
这种套路, 剧中常有,只要让人看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尾的剧情,况且她也不傻,她唯一忧心的是,他们能这样演一出戏给她看,便说明这里面有些事是真的,目的为何,谁都心知肚明,无外乎都不见得她和霍景霆夫妻关系好。
即便是知道是离间之计,沈容却还是在意了。
沈容向来认为,有任何的矛盾与误会都不能拖,一拖便会再拖,到最后矛盾误会解释清楚了,但心结却难解开了。
沈容有心事,霍景霆一眼便瞧了出来,只是没有去拆穿。
宴会结束,沈容确实是滴酒未沾,倒是霍景霆喝了不少,眼眸之中都多了几分朦胧之意。
回到行宫,洗漱之后,沈容在霍景霆去沐浴的间隙,把霍一喊了进来。
霍一忽然被沈容喊了进来,还是在将军不在的时候,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
“沈安的事情,将军是否有插手进去?”沈容目光清冷,眼神中的威严不亚于霍景霆。
在这等极具威严的视线之下,霍一就觉得有一座山从头上压了下来,踌躇半响,索性低下头,道:“大王若是想知道的话,不如直接问将军!”
霍一的反应,便已经是做了回答。
“好,你可以出去了。”
霍一低垂着头慢慢的退出去,表情却是一副大事不好,完了完了,大王发现将军背地里做的事情,将军会如何辩解?忽然有点期待……
霍景霆从沐浴回来,还未进房,就见霍一在门外的石阶之下一直给他打眼色,沉鸣了半响之后还是抬脚进了房中。
沈容坐在圆桌旁,在听到声响的时候抬起了眼眸,看向他。
“我们谈谈。”目光沉静如水。
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沈容翻了个杯子放到霍景霆的面前,提起茶壶,倒入冒着白雾的热茶。
今晚的沈容与平时的看起来不一样,有些稳重过头了。
霍景霆见此,大抵也猜得出来这事情是与自己有关的了。
端起沈容倒的茶,抿了一口后,放下杯子,指腹细细的磨着杯沿,看向沈容。
“何事?”
“寡人今日在大梁的王宫见到了吕阳。”沈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霍景霆的表情。
听到吕阳的名字,霍景霆微微皱了皱眉,随之和沈容对视,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是,沈安本就不知道吕阳是京尧派来潜伏在他身边的奸细,是我让人把沈安也牵扯进去了。”
沈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随之睁开眼睛,眼底一派澄明。
“我信你。”沈容不再以寡人自称,却也严肃了起来。
“所以,我今日才会在听到那些话之后,回来询问你,你告诉我,沈安的死与你有无关系?”沈容的语气平静,就如同是一颗小石头被轻柔的扔进平静的湖面中,小小的“咚”了一声,随后只剩下淡淡的涟漪,涟漪之后,又平静无澜。
沈容的目光清澈见底,似乎什么谎言都能在她的这双眼睛之下无所遁形。
“沈安的死确实与我无关。”
在得到霍景霆答案的时候,本还坐得挺直的沈容,在松了一口气之后,便软成了一滩泥一样趴在桌面上。
“不是你就好。”沈容是庆幸的,哪怕霍景霆瞒着他把子虚乌有的罪名加在了沈安的身上,她也可以不在意,但却不可以不在意沈安的死。
若沈安的死真和霍景霆有关系,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霍景霆,不是恨,不是讨厌,而是心中有一根刺,想拔也拔不出来的刺。
沈容反差大,惹得霍景霆怀疑。
“你与沈安即便是兄妹,却没有过一日兄妹之情,况且沈安三番两次想要置你于死地,为何你要一而再的容忍他,又为何在怀疑沈安的死与我有关之时如此的凝重?”霍景霆微微眯起了眼,对于这些问题,他知道是她的事情,他也向来不过问,只是她表现怪异得很,他心有担忧,才问了出来。
沈容抿着唇,眼眶渐红,她该如何跟她说?他们初识之时,沈容便成了她,之前的沈容早已不复存在,老魏王待她极好,就是越好,让她越是愧疚,越是心生不安,所以竭力的遵守老魏王的遗言,不杀沈安,即便沈安几次都想要了她的命,她也仅是警告,毕竟沈安是老魏王唯一的血脉了。
此次她把沈安的事情全权交由路铭处理,也有暗中授意路铭,留沈安一命,幸好,沈安的死与霍景霆没有关系。
沈容的眼眶中有些水润,霍景霆再度叹了一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无奈道:“不想说,那便不说了。”
沈容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也罢,不知道怎么说,等以后你理清楚了再说,反正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陪着你。”目光中带着柔光,几乎和平时冷硬的霍景霆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沈容顿时就控制不住了,猛的就扑进了霍景霆的怀里面,眼泪唰唰的流了出来,哭成了个泪人。
“这话是狗血了些,但怎么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就这么让我感动?!”大概是想起了些以前初来乍到时的事,所以更加的感性了。
那时孤立无援,食不果腹,衣不抗寒,濒临过了绝望,没有任何人来拉自己一把,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也常常会做噩梦,梦到自己身在水底之下,几乎溺死,但自从身旁多了个霍景霆之后,她再也没有梦到过这种梦。
现在她几乎确定就是霍景霆把她拉出着水中的,三年过去了,她看似像个没心没肺的人一样,却还是没有从孤立无援,担惊受怕的绝望中走出来,印象太过深刻,不是说能忘就可以忘记的。
那三个月的时间,几乎快把沈容逼疯,差点就坚持不下去,没人能想象一个没有任何武力的普通女子在深山中活了三个月,同时被追杀了三个月是怎么样的。
大概只有青决知道,从深山中把沈容找出来的时候,沈容憔悴,面黄肌瘦得没半点的人形,这种苦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得了的。
沈容害怕的,是不知道哪一天一觉醒过来,又过上了这种逃亡的日子,没有任何的安全感,可自从那日霍景霆愤怒的说,若是她扛不住这山,那他就借一双手给她,他或许不知道,她那一刻,即是害怕他身上那股子煞气,也被他这话说得浑身一震,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霍景霆还挺帅的。
有霍景霆这尊神在,她什么都不怕。
沈容也哭累了,泪眼婆娑的抬起头,问:“寡人哭得是不是很难看?”
霍景霆擦了擦她眼角的眼泪:“笑着的时候比现在好看。”
闻言,沈容破涕为笑。
“如此,才最为好看。”
沈容扒着他的腰:“寡人多疑,下次你不能这样瞒着寡人了,这要是万一遇到寡人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还不得分道扬镳了。”
“如何分道扬镳?”
沈容抹了抹脸颊上面的泪痕,想了想,“大概就是在宫中你过你的,寡人过寡人的,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霍景霆笑了笑,是拿起了一方软帕擦着沈容那张上了妆,却因为放声大哭,哭成了花猫一样的脸。
“那只是你单方面的,你觉得,我会容忍你视而不见吗?”
全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的妆都化了,有多么吓人的沈容,想了想,皱着眉道:“如果寡人偏对你视而不见,你要怎么办?”
霍景霆轻笑一声:“若不然带着兵围了大魏王宫,逼宫与你,我登基为魏王,你成王后,权利大于你,如此你还能视而不见吗?”
沈容:……霍哥,霍老大,你就是不逼宫,你现在的权利都比寡人的大,好吗!
但最后沈容却笑了,她还巴不得霍景霆逼宫,反正将来继承王位的既有他霍家的血脉,也有一半是老魏家的血脉,没差。
………………
方才,房中传出沈容的哭声,霍一几乎都怀疑是不是自家将军家暴了大王……
但想想,又觉得绝对不可能,将军平日里看大王的目光如沾了蜜了一样,当大王在批阅奏折的时候,将军总是会隔了半响时候偷瞧大王,不仅是他碰见过,就是霍二三四五六七□□十他们也见过,譬如大王在赏花的时候,大王赏花,将军赏的却是人,还有还有,每每用膳的时候,若是有虾蟹,将军都会把壳去了放到大王的碗中。
他们写信给远在边疆的老夫人,告诉老夫人,将军如今的现状,老夫人却是回了一句——都别调皮了,你们将军是我生的,我怎不知道他的性子?
……看看,老夫人都不信!
如不是将军对大王的柔情蜜意后见到其他人又是一张冷脸,他都怀疑自家的将军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俯身了,没有任何人能想象得出来那个说句话都自带着瘆人冷气的将军,竟然还能对人这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