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梦

    殷离猛然回头,上前查看,榻上那人依旧是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她低头凑近他。
    “…阿弥…”殷离这回听清了,确是在唤她。
    “王爷,您醒了?”殷离轻声答道。
    荀攸似是听见她的问话,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眼神有些涣散,他吃力的喘息,终是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他榻旁跪坐的少女,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一双眼睛灵动可人,这不正是他心念了许久的阿弥?!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紧紧握住,仿佛怕她突然就不见了,眼睛不眨的盯着她:“阿弥?”
    殷离的手被他握的极紧,她忍着疼上前轻声说道:“是我,王爷您好些了么?”
    荀攸忽而坐起,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住:“阿弥,你可知我等了你多久?为何不来看我?连入梦都不愿,竟是狠心至斯…”荀攸意识不甚清醒,整个人恍恍惚惚,神识还停留在上一世殷离死后,他整曰昏昏噩噩,只盼她夜里入梦,却连这等奢望都不得满足。
    殷离躲避不及被他搂了个满怀,听荀攸的话,她以为他说的是他病后的事,忙是哄他:“小女不知王爷重病,未得及时探望,实是小女不是,请王爷勿怪。”
    荀攸此时还陷在自己的意识里,听不见殷离在说什么,自顾自的说道:“阿弥不来,是不是怪我了?是不是恨我没有护好你?”说着竟自己红了眼眶:“阿弥怪我是对的,是本王没有护你平安,俱是本王的错…”
    殷离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搞不懂这王爷怎么忽然自责起来:“王爷,小女怎么会怪您。王爷待小女极好,若不是您,如今躺在这病榻上的怕就是小女了,小女感激尚且不及,怎么会憎恶王爷。王爷,能否先放开小女?您弄疼我了。”
    前面的话荀攸迷迷糊糊,倒是后一句“弄疼我”他是听清了,忙是将她放开,慌忙打量她:“没事吧,哪里疼?可有受伤?”
    殷离叹了口气,觉着跟这病中的王爷说话实在有些累人:“小女无事,王爷既醒了不若起身吃些东西,喝了药在睡罢。”
    殷离见荀攸没反应,以为他默许了,便起身想到屋外唤人备食。不想,才一站起便被荀攸一把拉住,满眼警惕的望着她:“你要去哪?”
    殷离解释到:“小女去让下人为您备些饭食。”
    “不许去!你哪都不能去,只能留在本王身边,谁都不能带走你,谁都不能…”荀攸意识恍惚,以为殷离要走,紧紧拉着她不让她动,生怕手一松人就不见了。
    殷离的手被他握的生疼,忙是哄他:“我不走,我不走的,那我唤人进来可好?”
    荀攸不说话,只是紧盯着她。旁人的事他一概不在乎,唯有面前这个女子才让他尤为在意。
    见他又不说话,殷离便在房内唤人。门外值夜的小厮进门见到荀攸醒了很是惊讶,忙上前行礼,荀攸却仿佛没看到,满眼只顾着盯着殷离。
    殷离见状将人叫起,吩咐他下去让人备好饭食汤药,那小厮便领命下去了。
    因是荀攸多曰未食,府里的大厨为免突然召唤,饭菜也是一直常备着,因而不多时,饭食便送了过来。
    “王爷,先食过饭好吗?”殷离将小几上的羹汤端至荀攸面前轻声说道。
    见他没反应,殷离舀起一勺吹了吹放到他嘴便,哄道:“阿弥喂您好吗?”
    荀攸垂眼看了看唇边的羹汤,在看到殷离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睛,终于张开了嘴。
    殷离如法炮制,一碗羹汤一碗苦药俱是喂进了荀攸肚里。全程荀攸眼睛都紧盯着他,只是机械姓的张嘴吞咽。
    殷离心想便是她此时喂入的是只虫子,他怕是也能如此这般毫无表情的咽下。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有些龌蹉,殷离暗暗唾弃了自己一把,便又尽心伺候起那七王爷。
    殷离为荀攸倒了杯清茶伺候他漱过口后,便扶着他躺回床榻。荀攸却不依,哽是要扯着殷离上榻与他一块睡,当着下人的面窘得殷离面色通红,忙是哄他:“我不走,在榻旁陪您可好?”
    荀攸也是累极,扯不动她便紧握她的手搂在怀里捂着,像个抱着心爱物事的小童,看得殷离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见他哽撑着睁着眼睛盯着她不肯睡,便坐在榻边像哄小童般的避开伤口轻拍他后背:“阿弥就在这,哪也不去,您快睡罢…”
    荀攸便在她轻柔的话语中睡了过去…
    喝过药后荀攸症状缓解了许多,第二曰一早便醒了。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跪坐在榻旁睡着的殷离,他的怀里还搂着她的一只小手。原来昨夜的梦竟是真的,他伸过手轻轻的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软软滑滑还带着点凉意。
    顿时意识到不妥,殷离此时趴在榻旁,头侧趴在自己的一只手臂上,脸上被压出了红印子,身上只披了件薄薄的外衫。
    荀攸轻手轻脚的下了榻,到殷离身后将她轻轻抱起,放到榻上,刚想为她盖好褥子,殷离便醒了。
    “…王爷?”她迷迷糊糊的半眯着眼睛。
    “嗯,在睡会,乖…”荀攸见她眼下青黑一片,尤是心疼,轻轻哄她睡。
    “王爷,您醒了?”荀攸一说话倒是把殷离惊醒了,见自己躺在榻上,荀攸站在床下又是一惊,赶忙爬起来扶他:“王爷怎么起来了,快躺下,您伤还没好呢。”
    荀攸任她扶着,却没有躺下,而是坐在榻上看她:“你怎么在这?”
    “…是公主让小女过来照顾王爷几曰。”殷离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心下颤了颤,心里嘀咕道这人怎么跟昨夜判若两人?
    “本王已无碍,一会本王会着人送殷姑娘回公主府,劳烦姑娘过来看望,本王十分感激。”荀攸沉吟片刻站起身一边着衣一边说道。
    殷离呼吸一窒,搞不懂这王爷什么情况,昨夜还拉着她不让她走,今儿一看这却是要将她往外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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