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25
    阿莉娅只是想赌一把，她被掐得脑子里一片混沌，根本没什么清晰的逻辑，说话也颠叁倒四，只能祈求自己运气好一点。
    幸运的是，绿眼精灵掐着她的力度没有那么大了，尽管他仍然捏着她的喉咙不放手。
    “阿莉娅！”黛露西和胡塔在后面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精灵眼睛里掠过了一缕暗芒，随即缓缓挑了挑细长的眉毛，“说说。”
    阿莉娅嗓子里有一种烧灼感，沙哑着声音说，“能不能，先、放开我？”
    精灵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骤然间松手。
    阿莉娅没反应过来，直接摔在了地上，浑身骨头疼得跟要散架了一样。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强撑着想站起来，却感觉到一股强势的力道按在她的肩上，把她按得只能趴在地上无法动弹。她仰起脸，没绷住露出了狰狞凶恶的表情，可惜她那双一对尖利的小虎牙使得她的表情没有什么说服力。
    精灵一边在骷髅的头颅上轻轻抚摸，一边居高临下地睨着阿莉娅，漠然地说，“给你一个机会，说。”
    阿莉娅梗着脖子瞪着他，在心里疯狂辱骂他，她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折磨。
    背后的力道在不断加重，她无力反抗，只能暂且忍下来，垂下眼睛，憋着一口气说，“我见过那个眼睛的标志，也见过黑巫师。”她停顿了一下，开始结合那天她亲眼所见的情况编故事，“他们只是想利用你们获得他们想要的东西。”
    精灵蹲了下来，捏着阿莉娅的下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就这些没用的东西吗？如果是我和人做生意，我当然也要收取相应的报酬。”
    他的眼睛可真冷，阿莉娅打了个寒颤，急忙补充，“我还没说完呢，咳，但是他们根本给不了你们想要的！”
    “哦？”精灵掀起眼皮，冷淡地看着她，“我想要什么？说不对我立刻就杀了你。”
    阿莉娅根本就是情急之下瞎说的，想着能拖延一点时间就拖延一点，这下被问了个这么直接的问题，她答不上来，只能干瞪眼，吞吞吐吐地说，“呃、唔，就是骷髅……”
    她年纪还小，尽管极力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慌，可是她那点小伎俩还是很轻易地被精灵识破了，他眼神一利，手指弯成爪状重新掐住了她的脖子，声音冷得能飚出冰碴子，“你果然在撒谎。”
    阿莉娅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了他汹涌的杀意，小腿肚子颤个不停，害怕到了极致，也只能在濒死前拼一把，她目光涣散地看着精灵背后的躺在金光里的骷髅，艰难地说，“你想……复活、复活他……可惜、你被……骗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阿莉娅迷迷蒙蒙地瞪着他，只觉得她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她不想死，她还要好多好多的事情没做。
    绿眼睛的精灵无声地打量着她，似乎还在犹豫。他尖利的指甲已经戳破了阿莉娅纤细脆弱的皮肉，殷红的细小血珠冒了出来，一滴滴地溅落在地面上。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微小的细节。
    它悄然无声地沿着一条细小的沟渠流淌，游过石柱，顺着某根藤蔓的方向游到了那只令人脊背发凉的眼睛中央。
    所有人同时听到了一声石破天惊般的巨响。
    阿莉娅本来就意识不清了，混乱之中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嗑了一下，来不及看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一下子昏了过去。
    她在昏迷之中陷入了一个熟悉又恐怖的梦魇。
    没有丝毫光亮的极致黑暗里，无数软绵绵的蛇一样的东西拉扯着她，有的盘在她的头顶上，有的在她的脸上上下摩挲，有的直接探进了她的嘴里，沿着她的舌头和牙齿细细地游走，有的在她的胸前起伏，有的在她的腿上作乱，甚至……甚至有的还往她最隐秘的地方钻。
    滚啊……阿莉娅浑身痒得难受，想要甩开密密麻麻攀附在她身上的东西，可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胳膊和腿都被严严实实地勒着，虽然并不疼，但是也足以让她丝毫无法发力。
    “唔……”她张嘴，更多的东西挤进了她的嘴巴里，把她到了嘴边的话结结实实地堵了回去。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什么总出现在她的梦里，还总要缠着她不放？
    它们正卷着她一点点地下坠，黑暗的梦境似乎是个没有尽头的无底洞，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最底处，身体和她的意识一样仍旧在不断地下沉。
    不知道这个梦境的彼端，究竟会是死亡……还是新生？
    “啪”。
    是点燃烛火的声音。
    阿莉娅飘忽的意识渐渐地回笼，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现在的情况。她的上下眼皮打架激烈，过了很久，她才终于有了睁开眼睛的力气。
    在睁眼之前，她迟钝地猜想着自己睁开眼看到的是否会是死后的世界。
    死后的世界……听起来很可怕，不过也许她终于可以见到爷爷了，想到这一点，她没有之前那样焦躁，心态平稳地睁开了眼睛。
    刚一睁眼，阿莉娅的视线是极其模糊的，大团大团的黑色和一缕红色的光混在一块，她无法分辨眼前到底是什么景象。
    “阿莉娅？你醒了。”
    一个熟悉得让阿莉娅厌烦的声音惊雷一样乍响在她耳畔。
    她无比震惊，粗哑着声音说，“伊……芙莱？你怎么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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