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刘阳的心声

    林小婉说完，就又装作没事人似的，跟郭承翎讨论起来刚才看到的小人书的事了。
    郭承翎被林小婉追问的脸都红了，而且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没办法，太羞耻了。而且林小婉还翻旧账，说他原来是那样的人，之前看错他了云云。
    他们俩说笑，刘阳苦着脸，眼看着就要走出镇子了，才终于鼓起勇气又找上了林小婉。
    “林小婉，要不，还是去吧？”刘阳跑到前面去把人拦下后说道。
    “啊？去干嘛？”
    林小婉停下后，一脸不解的看着刘阳。此时的刘阳面露急色，面颊微红，额上的汗珠缓缓向下流着，目光殷切的看着她。
    刘阳都想好了，要表现出坚定的态度来。但是没想到，林小婉会问他去干嘛。
    难道不是你一直要带着我去面馆要说法的？
    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便被刘阳从脑海中剔除了。不该质疑，但是他说出来的话，所用的语气，还是差强人意。
    刘阳说：“去面馆啊，你不是要去给我讨个说法么。”
    那理所当然的口气，让林小婉皱了皱眉。
    这家伙，情商真是堪忧啊。
    林小婉也不客气，嘴角挂着冷笑，问他：“你都拒绝我了，我干嘛还要给你讨说法？万一我挨揍了怎么办。”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碰你一根手指头的。”
    “你又打不过他们。”林小婉不屑。
    “我是打不过，但是我能拦着。好让你……让你有时间逃跑。”
    “你一个人能拦多少人？”林小婉好笑的看着刘阳，不等他回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逞强了，弟弟。说到底，你还真就是个弟弟啊。”
    虽然刘阳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但从林小婉的表情和语气中能感觉到，这是在讽刺他。
    就是这个态度，真的刺激到了刘阳。
    刘阳也诧异，明明很平淡无奇的话，而且，林小婉也听了他的建议不再招惹麻烦上身，怎么现在他就觉得心里有股莫名的火气？
    不吐不快！
    沉默了片刻，刘阳猛的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盯着林小婉，字正腔圆的说道：“你说的对，我之前确实很无能，很软弱。我一直以来也都想改变，像别人那样意气风发的出现在别人的视野里。”
    刘阳的语气，又突然低沉。
    “但是，我没有勇气。每次当我鼓起勇气要反抗的时候，都会被人无情的打回来。谁不想风风光光啊，别人可以，怎么就我不行呢？”
    “我问过自己很多次，为什么你不行呢，刘阳！你明明比别人都要聪明，都要勤奋，怎么就不能让人尊重呢？”
    “就因为我出身贫寒，所以就要受别人欺侮么？不……我知道不是的。因为我看到过别人不是这样，只有我……”
    “那个人是谁？”林小婉打断了刘阳的话。
    刘阳微微一怔，他本以为林小婉不会说什么。被问及是谁，他想了想，回答说：“他叫聂远，无父无母，家住……我也不知道他家在哪里，他就一个人住在镇子西边的破庙里。那是座荒庙。说破也不算破，能遮风挡雨……”
    听着刘阳陷入了回忆了，林小婉提醒道：“说重点。”
    “哦……”刘阳回过神来。
    “我曾经问过聂远，是怎么做到让那些耀武扬威的地主家的傻儿子们不欺负他的，他什么都没说，就给了我一个眼神。那个眼神我至今都还记得。很冷……”
    冷？
    林小婉心里重复了一声，脑海里浮现出许多与冷有关的名词。
    冷淡、冷漠、冷峻、冷凛、冰冷、冷血……
    这个叫聂远的，属于哪一种？
    刘阳没注意到林小婉的神色变化，继续说着。
    “当时那个眼神让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跟我不一样。”
    郭承翎淡然说：“那是威势，让人不寒而栗，就像孤狼一样，看上去好像很单薄，但是他的狠劲会让接近它的任何猛兽都心生退意。哪怕它最后不敌，也能让敌人退一层皮。”
    “嗯……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刘阳沉吟。
    林小婉直言道：“你做不了那样的人。”
    额……
    刘杨被无情的怼了，挫败感是有，但他很快收拾好情绪，说道：“我知道，但我能变得比现在要好。”
    “可以。”林小婉笑，“那就从这个小面馆开始吧。”
    刘阳本以为林小婉不再愿意管他的事，现在听她这么说，由衷的说了声：“谢谢。”
    “客气。”
    再向回走时，林小婉告诉刘阳说，如果他真的能有所改变，变的有担当，不怯懦，那他以后肯定会大有作为的。毕竟，如他所说，他是聪明的，并且饱读诗书，以后的大周一定会有他一席之地。
    但是有一点，林小婉再三强调，你一定要刚正不阿，以民为天。
    刘阳突然提到：“就像现在清河县的蒋大人那样？”
    林小婉诧异：“你知道蒋大人？”
    本以为……也不能算是本以为，就林小婉了解的情况，除了那些世家公子哥，像刘阳这样死读书的人，对于官场的事应该并不了解。他们只是一心想考取功名，至于当朝为官，那都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了。
    他们哪里懂得运营……
    都说寒门难处贵子，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穷困潦倒，哪怕刻苦求学，最后也会落得屡不中第。另一方面就是他们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们的愚昧无知，以及自身的那种低人一等的心态。
    他们也不懂得钻营，不懂得奉承……
    或者说，奉承不起更为贴切。
    刘阳便是千千万万这样的苦寒学子之一。
    而蒋廷远，林小婉不甚了解。
    此时被林小婉问起，刘阳说：“当然知道，蒋大人当是我辈楷模。”
    林小婉多少有些兴趣，说道：“那讲一讲？”
    这一问，刘阳讪笑了两声，挠着后脑勺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就是知道蒋大人是因为太过正直，被人排挤，所以下放到了清河县这偏远之地。其实，蒋大人心有抱负。”
    废话，我特喵的也知道他心有抱负啊。
    林小婉真是不想吐槽刘阳了，就知道这些，差不多在大街上拉十个人能有八个说出来的东西，还好意思说蒋廷远是他的楷模了？
    知不知道楷模两个字应该怎么写啊？
    怎么着，生平履历也得倒背如流了吧。
    就像现代那些狂追小鲜肉的脑残粉们，别说什么出生年月，心路历程，家庭情况了，恐怕连身上有几个痦子，几颗痣都能如数家珍般的一一说出来。
    那叫一个疯狂。
    看林小婉那忍不住翻白眼的样子，郭承翎只觉得好笑。再看一边的刘阳，完全处于比较懵逼的状态，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林小婉会有这样的表情。
    郭承翎拍了拍刘阳的肩膀，问他：“你就没有点干货么？”
    “什么是干货？”
    “没什么。”
    当我没说……
    林小婉看着这颗不知道转弯的脑袋，心想：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说了这么多，林小婉都觉得口有点渴了，而且耽搁的时间也久了，她回去还要准备药膏的东西……这么一想，计划真是被打的乱乱的。
    开森！
    “走吧，去面馆。”林小婉说。
    决定了就不多耽搁，聊了这么多，也算是对刘阳有了更深的了解。要想改变一个人，本来就是任重道远的事，但是林小婉并不在意。
    什么叫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林小婉就是要这么做。
    反正我给你挑出来毛病了，也引导你，告诉你怎么改了，剩下的就自己来吧。
    很快，到了面馆。
    是一个临街的铺面，位置很好。并没有挂匾额，只在门外路边竖了个招牌，叫老孙面馆。面馆的门开着，但看不到里面的人。
    并不是饭点，面馆很是清净。进去后能看到不大的空间里摆着七八张小方桌，方桌旁放的都是条凳，一桌配了四条。只有一个简陋的柜台，但柜台后有个大木架，木架上摆放着许多酒坛子。
    柜台后一个人在趴着，看样子是睡着了。
    林小婉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轻声对郭承翎说：“相公，喊下人吧。”
    只听郭承翎大喊一声：“喂！有人么！”
    “啊？”
    “咚！”
    不用看，也知道是睡觉那人摔下去了。
    没一会，就见一个睡眼惺忪的邋遢男人从柜台后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不耐，语气生硬的说道：“喊特么什么喊，没看到别人在睡觉么。”
    “没看着。”郭承翎淡淡的说道，“大白天的敞着门，不就是要做生意么？看不到人，我当然要喊了。”
    毕竟上门的是客，那人也不多说什么，痞里痞气的问：“想吃什么啊。”
    “有什么啊。”郭承翎故意问道。
    “你特么这是废话，我这是面馆，你说有什么啊。”
    郭承翎冷笑着看着他，依然一副淡漠的口气，说道：“就你这张嘴，是真的欠抽啊。”
    “嘿，你是来吃面的，还是找茬的！”那人撸起袖子，指着郭承翎骂道，“我看你他吗就是来找打的。”
    刚说完，又瞟见坐在郭承翎旁边的刘阳。
    “你你你……你不就那个吃饭不给钱的穷逼么，怎么着，挨打了不服气，找帮手来了？”
    “大家伙，出来嘿，有来找麻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