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他们知道观溟是灵山宗的二师兄,也在爱莲亭与他见过一面。但回想起他昨日说话时的眼神,仍然不免胆寒。
    观溟接着问道:“那你们有见过我吗?”
    “没有!”几名抱玉宗弟子以为他这是在试探,不约而同地摇头道:“我们昨日没见过你。”
    “当真不曾见过?”
    “真的没有见过你。”
    “那便打扰了。抱玉宗的位置在那边,需要我带你们去吗?”
    “不用不用!”
    观溟总觉得有些奇怪,他明明没和这几人有过来往,对方却表现得很怕他。
    ‘他’究竟做了什么?
    观溟一边想着一边回头去找烛方,还未走近,便见烛方的身边多了个人。
    不是别人,偏偏是那个抱玉宗的大师兄梅悯之。
    他慢慢地走过去,双眸也慢慢地染上了血色。
    “之前是我对不住,有机会烛道友可否与你那道侣……”看见观溟朝他们走了过来,梅悯之的话登时卡在了喉咙里,扭头就要走:“有空再聊,梅某先行一步。”
    尾音刚落,人已经走得没影了。
    “哎……这人怎么走得这么快?见鬼了?”烛方嘀咕了两句,回身时险些同一堵肉墙撞在了一起。
    他抬头一看,好巧不巧,正是他去而复返的道侣。
    “你刚才去哪儿了?观……”
    不对,现在不是观溟。他的眼睛是红色,是重台。
    等一会儿剑会就要开始了,为什么副人格偏在这个时候跑出来?
    头都要大了!
    烛方勉强扯了下嘴角:“重台?”
    “嗯。”重台往梅悯之离开的方向收回视线,重新看着自己的小夫郎:“他来找你做什么?”
    “什么都没做,就道个歉。”
    “从今以后,不准再和他多说一个字。”
    “哈?”
    “半个字都不行。”
    “……”
    烛方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我可以不再和他说话,不过,你得同我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
    “对。”
    重台像是头一回听见这几个字,来了点兴趣:“你说。”
    烛方看向那座最大的空中浮岛道:“一会儿轮到你上去的时候,你一定要记住我们的约法三章。”
    “好。”
    “第一,剑会是比试切磋,点到即止,你不能随便用术法伤人。第二,比试的时候不要说话。第三,不能轻易跟别人说自己的名字。”烛方道:“能做到吗?”
    重台毫不犹豫地回答:“能。”
    烛方舒了口气,还好,这个副人格比较好糊弄。
    “我也有一点。”重台看着他的眼睛道:“答应我,离开魔君。”
    “啊?”烛方一时没明白过来他这话的意思,但他放弃了做反派,自然同魔君不会有任何关系:“我答应你。”
    重台‘嗯’了一声,向他伸出小指。
    烛方低头看了眼,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了?”
    重台一脸认真地吐出两个字:“拉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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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拉勾?烛方差点儿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眼前的重台确实伸出了小指,那两个字也确实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想不到观溟竟然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拉勾就拉勾。”烛方压下唇边的笑意,佯装成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把小指伸了过去:“你也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
    重台勾着他的小指道:“烛烛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在心里。”
    烛方:嘶,肉麻!
    有宗内的弟子从两人身旁经过,停下来颔首作礼,并没有留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
    “好了。”烛方收回手,拍了拍被他抱在怀里的食盒:“走,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而另一边,梅悯之自从经过昨日一遭后,仍然心有余悸。
    因为境界相差太远,他甚少和观溟打交道,应该说根本就没有搭讪的机会。
    以前听说这对师兄弟很是不和,他也没把烛方当回事,万不料结为道侣后观溟竟会如此护着自己的师兄。
    “悯之啊。”抱玉宗宗主年过半百,生得油光满面,笑着向梅悯之招手:“来,过来。”
    剑会即将开始,各宗弟子都坐在了相应的位置上。
    听见自家宗主在喊他名字,梅悯之以为这是要指点自己,连忙走过去拱手行礼:“徒儿在,师尊有事?”
    “昨夜灵山掌门来找我和雪离宗主,说今年的剑会改为抽签择选对手,为师已经帮你抽好了。”抱玉宗宗主递去一支红漆木签,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这次的对手是灵山掌门的二弟子观溟,别太紧张,为师相信你的实力。”
    梅悯之顿住:“可他……”
    “不必担忧。”抱玉宗宗主道:“观溟上回在森罗秘境负了伤,闭关出来后又放弃飞升改与他的师兄结契,不一定能赢得了你。”
    梅悯之心里却是凉了大半,颤颤地接过红漆木签,额上滚了层薄汗:“徒儿知道了。”
    红日破开层层云雾,将温柔的霞光洒向大地。飞鸟盘旋着掠过参天大树,于枝叶间落下一串清脆的啼音。
    伴随着一阵回荡天际的钟声,三宗剑会正式拉开了序幕。
    烛方提前备好了瓜子,抓了一把放在重台手里,一边磕着一边望着会场的方向。
    一白一青两道身影立在试剑台左右,白衣为澹如,青衣为雪离宗弟子。
    东荒三剑宗中,唯有雪离宗宗主是女子,宗门弟子也多为妙龄少女。
    “大师兄。”镜玄坐在他的右边,小声地说道:“那个白怜,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昨天怎么听师尊说他是鲛族公主?”
    在此之前,镜玄并不知道澹如的真实身份,难免会有所好奇。
    烛方想起小秘境发生的事,担心被他左手边的重台听去,同样小声地回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既是公主,那他便是女子了?”镜玄的声音不自觉大了一些:“是不是因为之前他和二师兄走得太近,大师兄才要与二师兄解契?”
    烛方捂嘴假装咳了两下,表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却不想,左边的重台闻声迅速看了过来。
    被那双血眸这么一看,镜玄立时住了口。但他是个管不住嘴的性子,等到重台把头扭过去后,便又马上同烛方说话:“大师兄,二师兄昨晚没睡好吗?眼睛这么红。”
    烛方没料到镜玄会往这方面想,忍着笑点点头:“嗯。”
    镜玄还想再说什么,又被重台冷冷地扔了记眼刀,这下彻底地把嘴给闭上了。
    闭嘴之前他没忍住多看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重台在那儿安静地剥着瓜子。剥好了也不吃,一粒粒堆着,然后全部给了他的大师兄。
    今天的二师兄不仅有点吓人,还莫名有点暖?
    试剑台上,澹如赢了那名雪离宗的弟子,提着剑出了会场。回到原位时,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朝烛方送来。
    烛方正磕着瓜子出神,心思全在重台身上,对昔日的情敌毫无兴趣。他只担心等会儿新人比试一过,轮到重台上去的时候会不会被旁人察觉不对。
    很快,新人比试结束了,重台站起了身。
    烛方拉了下他的袖角,冲他伸出小指,意在提醒他不要忘了刚才说过的话。
    重台又和他的小指勾了勾,慢慢松开:“我都记着。”
    听到这几个字,烛方稍稍放下了心,说道:“去吧。”
    重台点点头,提剑走向了试剑台。
    他的身姿一如既往的挺拔,带着龙族的桀骜与冷峻,如同卷着风雪一般,叫人无法靠近。
    另外两宗的弟子多少听过他的名号,纷纷往他看去,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是灵山宗的观溟。”
    “他是不是快要得道飞升了?”
    “几年前就这么说,这都第几年了。”
    “不是说他放弃飞升了吗?都和他师兄结为道侣了,上次合籍大典咱们宗主还去过。”
    “我还以为修了无情道就不能结契……”
    一直到重台上了试剑台,烛方都没完全放松下来,连手上剥好的瓜子儿也不吃了。
    这时,丹衡突然用传音入密之法问他:“是观溟的副人格吗?”
    昨日去商议他事了,丹衡到最后都没将他独自留下来询问。大约是暂时不想让宗内的其他人知道,所以才用这种只有两人交流的术法联络。
    烛方道:“嗯,那就是观溟的副人格,这两日连续出来了两次。”
    丹衡道:“知道他的名字了吗?”
    “他叫重台。”好一会儿都不见丹衡回复,烛方主动问道:“师尊有听过这个名字吗?”
    “未曾。”丹衡道:“不过我见过一种荷花,名为重台莲。”
    烛方道:“我也见过,但感觉这两者之间没什么联系。要不我什么时候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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