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莫问
手起刀落，两颗人头在半空翻转，落在地上，到死的时候，他们的双手，也紧紧的牵在一起。
人皆有一死，但能够慷慨赴死的，却寥寥无几。
伊凡三世不是不想继续活着，只是，当萨满战死，狂化战士尽数被屠戮后，他知晓，生存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
既然不能活，那就死吧。
好歹也是帝国的掌舵人，今日，死也要有个体面，总不能在关键时刻尿了裤子，丢了罗刹的体面。
岳无情捡起脑袋，用箱子装好，看着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顿了顿，道：“厚葬。”
“是。”
……
防御工事内，简要搭建起来的工棚中，李若愚正惬意的烤着火，这里的地儿，好冷，突然就有点怀念暗月城了。
至少在那里不会挨冻，虽说现在阳春三月，四季美如画，但不爽的是，这越往西边走，就越冷，而且，连个妞都看不到。
“伯爷，岳将军回来了。”
“哦？”
李若愚起身，道：“带我去见他。”
“遵命。”
防御工事外，浑身是血的岳无情站在那，两眼，快要冒出星星，那种崇拜丝毫不加以隐藏，纯粹而又热烈。
“别这么看我。”
李若愚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道：“本伯，是喜欢女人的。”
岳无情：“……”
“搞定了？”
“嗯。”
岳无情点头，将拧在手里的箱子放在地上，道：“伊凡三世的人头，旁边的是莉莉白，伊凡三世的结发妻子。”
“尸体呢？”
“外面呢。”
李若愚赞赏的看着他，人可以无情，可以冷酷，但，有些原则，还是要遵守的，如果是个恶贯满盈的人，那必然是要五马分尸，爆尸荒野，让野狗啃食的，然，这是伊凡三世，平生没有大作为，那就是无为，善恶无法判断他的功过是非，灭国之战，也没对错之分，只是对方败了而已。
这样的人，用不着以极端手段去鞭尸，那样一来，委实有点不人道，而且恶心，岳无情如果真这么做了，虽然他不会说什么，本来命令就是他下达的，只是想起来还是会倒胃口吧。
拉回来厚葬的方法，其实是最好的，也让诸多士兵知晓了什么叫做仁慈。
只是，这仁慈是建立在死人身上的。
对待活人，最好的仁慈，那便是让对方成为死人。
道：
“找个好地方，埋了吧，这地方往下深挖，就是冻土，不会腐烂，记住，不得玷污尸体。”
“末将明白。”
说到这，李若愚点上烟，双指夹着吸了口，道：“还有什么没？”
“没了。”
“没了？”
岳无情四周看了看，这才想起来，似乎，古三通不见了，这家伙杀了萨满后，就独自离开了，也没告诉他行踪，对方要走，岳无情也没法挽留，毕竟这是个连自己伯爷都留不住的人，他开口，只能浪费口舌。
“他实在要走。”
“我知道了。”
李若愚点了点头，面上难掩失望之色，还想着古三通会在本次大战中跟随自己呢，虽说不会让他上战场，但，一个顶尖高手站在身边，那种安全感，还是非常舒服的，同时，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对方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保护自己。
旁边的夏九幽很不是滋味，自己是老刘从龙组亲自挑选出来的精锐，目的，便是保护他，可到现在，也还没有受到重用，反倒是一个不听话的江湖人士，无时无刻的让伯爷在牵挂着。
只能说羡慕吧，嫉妒到不至于，龙组的人，最忌讳的便是手足之间的嫉妒，一旦嫉妒，就会生恨。
而有了恨意，那余下的，可能就只剩下厮杀了吧。
“九幽，他们的尸体，你去亲自处理。”
夏九幽一愣，面上流露出委屈之色，但还是听话的跟着一众士兵走了出去。
“伯爷，这小跟班，有心事。”
“可能是自觉屈才。”
“看样子，也的确是。”岳无情摸着下巴，望着夏九幽转身的那种落寞，和寂寥，道：“不过是个好苗子，加以培养，只怕又是个老刘。”
“他的路，自己走，我能去培养什么？再说，有一个老刘就够了，出来两个老刘，是让他们自相残杀吗？”
岳无情察觉失言，赶忙笑着解释道：“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李若愚掐着香烟，道：“你们，我又可曾培养过？”
“伯爷是末将的伯乐，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岳无情，若非那年伯爷手下留情，没有杀我，今日的岳无情，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顶天立地。”
“那就对了。
顶天立地，这才是志在四方的好男儿，你是军人，也是男人，生为男人，那就要做男人的事，要有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而不是一个机器，一个没有思想的物体，我要的是什么？是你们自我发挥，懂吗？”
“伯爷教训的是。”
“哎。”李若愚一声叹息，道：“这不是教训，是想让你知道，夏九幽是老刘挑出来的精英，就天赋上来说，的确无可挑剔，但璞玉还需打磨，我能做的，只是给他引路，至于他今后能走到什么程度，还是要看他自己。
就目前来说，我对他的评价，其实，不合格。”
“啊？”
岳无情摸了摸脑袋，张着嘴巴，不合格，那你带在身边做什么？这话，没有问出来，却在心里直接响了起来。
“他不自信，而且，有心事，似乎，有什么瞒着我们。”
说到这，李若愚掐灭了烟，道：“算了，由他去，哪天想说了，就说，不想说，我也不问，不过在此之前，无情，我希望你能帮我盯着他，就衷心上来说，他是纯粹的，可有些方面，我也拿捏不准，因为，他太像一个人了，如果不好好带领他，极有可能出现重大问题。”
直到这时候，岳无情才明白过来，难怪自家伯爷对他的态度偏冷，原来问题是在这。
这里面的像，除了那个人，还能是谁？这么一想，在仔细回想夏九幽的各方面展现，的确和那个人的作风颇为相似。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别看现在对方年纪轻轻，而且情绪就摆在脸上，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城府深度。
知人知面不知心，听完，岳无情道：“放心吧，伯爷，末将，一定替您好生看管着他。”
“嗯，那就好，明日一早出发，赶在天黑前到达西雅城五公里外。”随后又问道：“前沿阵地的防御工事做得怎么样了？”
“回伯爷的话，老刘出征前，调遣了一部分暗组的人过去侦察情报，据传回来的信息说，工事已经修筑好了，而且这段时间，也没见到西雅城的士兵出城巡逻，似乎，全部都龟缩在里面，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
李若愚心绪有点浓重。
看了眼天色。
这会儿还早，其实可以继续赶路的，但心里，有点不安，总觉得马上要发生什么，伊凡三世的死，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喜悦，这，本身就在预料当中的事。
罗刹帝国的帝都被柳长风一把火烧了，死了无数人，估计，那些怨灵正在诅咒他吧，这点也无所谓了。
自古以来，哪次革新不会出现流血事件的？
罗刹被灭，他们的物资，会充实晨曦帝国，足以支持他在这里和罗马帝国摆出阵势展开旷日持久战。
但，真的能如愿吗？
那边的天，分明有点暗淡。
恐怕，教皇那老匹夫，回来了吧。
……
有些事儿，的确无法预料，正如晨曦这边，明面上主力集结，去攻打西雅城，甚至罗马大帝亲手写了信送过来，说只要破了教廷，罗马就会臣服，然而事实的发展，总会在无数个变化中，出现不同的走向。
教皇，回来了。
他，
还是在自己的位置上。
金碧辉煌的教廷深处，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阳光被凝聚正一条光柱，照射在教皇的身上，他身旁，还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同他的相貌极为相似。
“唤醒那支军队，代价便是在三年内，没有足够的力量重启文明计划，你确定要这么做？依我看来，倒不如索性用天空城积蓄的能量，来一场大洪水，把他们淹了得了，这事儿反正有经验，又不是没做过。
到时候造一个方舟，把听话的人都送上去，之后再去沉睡，等个几百上千年，这儿，不就又成了我们的乐土了吗？”
“千年易逝，三年却短，这次的文明重启很不彻底，也不稳定，本来留下晨曦帝国，是为了他们互相牵制的，实在是没想到，这百年还没到，就让他们走向了对立面，现在成了棘手的敌人，如果，不把他们灭了，不论重启多少次文明，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反倒白白拖累母星晋升文明的进展。”
“行吧，你是负责人，你说了算。”
“七号。”
“说。”
“你说，他们，是不是回来了？”
“你指的是？”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文明，曾压制过我们的那个文明，这晨曦帝国的人，出现了好几个，和那一代人，实在是太相似了，由不得我起疑。”
“晋升就是另一方天地，哪有说回来就回来的。”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哎。”教皇深深一叹，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