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北歌着实被突然出现的多吉吓了一跳,待她回过神,打量多吉身上的穿着,大致猜出了他的身份。
北歌见身前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看的多吉,心知他是有意撞上来的,北歌不欲与他多纠缠,转身便走。
多吉见了几步上前,拦住北歌的去路:“美人,跑什么?”
“小王爷,您挡了我的路了。”北歌看着拦在身前的多吉,淡淡开口。
多吉闻言有些诧异,他挑了挑浓眉:“你竟认得本王?”
“侯爷说今日会在正殿设宴迎接靺鞨来使,我想靺鞨来使之中,敢这般无礼的,也只有小王爷了。”
多吉听着北歌的话,呵呵笑了两声:“美人这话听起来倒不如你这人儿讨人欢心。”多吉说着抬手欲去触碰北歌的脸蛋:“不过美人有句话倒是说对了,本王是无礼不错。那些个狗屁规矩,约束不到本王。”
北歌察觉到多吉的动作连忙向后躲闪,她连连退后数步,盯着多吉,神色渐冷:“小王爷请自重。”
多吉看着躲开的北歌,眯了眯眼,他并未在意北歌的话,继续一步步朝她走过去:“你是谁的人?萧放?还是……”
北歌眼看着再次靠近的多吉,心知他是无赖,很难甩开,北歌暗咬了咬唇,她将手中的紫砂药炉重重砸在地上。药炉破碎的声音,惊动了殿前戍守的侍卫。
多吉转头看着跑来的侍卫,砸了咂嘴,他笑看北歌:“美人这是做什么?本王又不会伤害你,”多吉看了看脚边的药炉碎片,可惜的摇了摇头:“好多的炉子。”
多吉未等侍卫们上前,率先转身离开,向殿前走去。
侍卫们对视一眼,心知此番议和是萧放心中要事,并未阻拦多吉,他们跑到北歌身边,看着一地碎片,询问北歌可有受伤。
北歌摇了摇头,她看着多吉离开的背影,心底开始隐隐不安。
*
多吉回到殿前,将其他人留在殿外,自己带着两名贴身的带刀护卫,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连祁和白寒之见多吉走进来,慢慢从一侧软席上起身,齐声道了句:“小王爷。”
多吉瞥了眼一侧连祁和白寒之,不屑之意流于言表,他将目光落在殿内正中央,正端坐在案前的萧放身上,多吉眯了眯眼:“本王听闻,萧侯爷前阵子受了重伤,险些死于我靺鞨将士的刀下。现在看来侯爷真是福大命大,才能有今日坐在这与本王议和的机会。”
连祁听着多吉的话,面色一暗,忍不住双手握拳。
萧放闻言,倒是格外平静,他动了动唇角,抬手朝向一旁的软席:“多吉小王,请坐。”
多吉看着萧放的反应,冷哼一声,他走到软席旁,直接坐了下去,一只腿支着,沾满泥泞的鞋底踩在软席上。
“侯爷之前说归还孤狼城,并割让幽北城外的河朔之地作为停战的补偿,本王觉得,总是欠缺了点诚意。”多吉看着案上摆着的酒,兀自倒了一杯,他送到鼻子闻了闻,却没喝:“萧侯爷若是想用这点小利小惠的就让我们撤兵,算盘是不是打的有点太好了?”
多吉话落,连祁和白寒之忍不住对视一眼,二人眼底的震惊显而易见。
归还孤狼城已是天大的退步,萧放竟然还要将幽北的河朔之地也要拱手让人?
连祁瞬间坐不住,他隐隐有起身之势,却被坐在他身旁的白寒之按住。
白寒之对连祁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随后白寒之转头看向主位上的萧放。
萧放听闻多吉的话,面上不动声色的反问了句:“那多吉小王,还想要什么?”
多吉闻言挑了挑浓眉,笑意放肆:“方才在殿后.庭中碰见位姑娘,本王,要她。”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小可爱们,这章特别卡,更晚了~
想来个调查问卷:预收文中有本书名叫《囚雀》如果你们只看到这个书名会有兴趣点进去吗?还是说《阿姐》《长公主》看起来更有兴趣点进去?(起名废在线求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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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冷却(一)
多吉走后, 北歌重新回寝殿中取了一个药炉,提着叶老替萧放备好的药草,去侧殿的小厨房中煎药。
自从出了陈医士一事后, 小心起见, 萧放入口的药, 全是由北歌和叶老亲手煎煮。从配药到煎药绝不假手第三人。
北歌拿着蒲扇坐在药炉前看着火候, 她盯着跳跃的火苗正出神,忽然听见身侧屋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北歌转头看去,竟见连祁走了进来, 此时连祁本该陪着萧放会见靺鞨来使。
北歌看着前来的连祁, 意外的抬了抬眉:“连表哥, 你怎么来了?”
屋内的烛火将空气笼罩了一层昏黄,药炉上袅袅腾起的雾气模糊了北歌的眉眼,连祁踏入屋内,他走到北歌身前,低头俯望着她那张堪称绝色的容颜,眸色不由深暗。
方才多吉在殿上向萧放讨要在后.庭撞见的女子, 连祁心知, 如今整个城府上下, 女子唯有北歌一人。连祁心底不安, 找了个借口离开大殿, 前来寻北歌问个清楚。
北歌仰头看连祁,对上他的目光一愣,不解问道:“怎…怎么了?”
“你方才有没有撞见什么人?”
北歌听着连祁的问, 心上一顿,她握着蒲扇的小手略略收紧:“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北歌问完见连祁不说话,心底隐隐埋藏的不安不由加剧:“我方才在庭院中撞见了靺鞨的小王爷。”
连祁虽已有预料,但听到北歌亲口确认,心上还是忍不住一紧。
自此番战事起,萧放的种种行径都异于往常,此次同靺鞨议和,更是从未有过的独断。连祁想着方才在正殿上,多吉提出讨要北歌时萧放隐晦的态度,他本就不懂萧放心中所想,如今更是猜不透,萧放连幽北河朔之地都肯割舍,那北歌……
连祁身侧的大手渐渐握拳,他想了许久,终是没忍心告知北歌。
连祁叹了口气,十指松开,故作轻松:“也无大事,只是今日靺鞨来使人数颇多,想来叮嘱你小心些,免得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人。”连祁说罢顿了顿:“我…我先走了,我在外面替你留了两名护卫,这几日你去哪最好都让他们跟着些。”
连祁嘱咐完,转身就欲向外走,衣袖却蓦然被人从后拉住。
衣袖上的力度轻轻的,本不足以阻止连祁的前行,可就在衣袖受力的那一瞬,连祁脚下的步子生生顿住。
连祁站在原地,脊背略僵,他背对着北歌愣站了许久,才缓缓转身。
北歌一手握着蒲扇,一手轻攥着连祁的衣袖,她坐在矮凳上,低垂着头,药炉下的火光在她发间的玉簪上跳跃着。
北歌相信自己的直觉,自她方才在亭中撞见多吉那刻,心底突生的不安便再未停止过,如今连祁突然找来,北歌更确信,应是发生了什么事。
北歌低声开口,她似乎已预料到什么,原本悦耳的声音略有干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连祁看着北歌,她墨黑的长发随着她低下的颈子滑落,垂于胸前,发尾落在她手中攥握的蒲扇上,她的小脸躲在长发的阴影下,火光在她白皙的肌肤上闪烁。
连祁心底不忍,良久,他才语调艰难的将方才殿中所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北歌握在连祁衣袖上的小手松开,无力地垂落下来,她另一手握着的蒲扇也掉落在地上。北歌一时道不出心上的滋味,因为那不安之感,她想过此番议和或许会有波折,会有艰难,她尚替萧放忧心,却没想到,这波折与艰难竟会是在她身上。
北歌沉默许久,才缓缓抬头看向连祁,她试探的声音略有颤抖:“侯爷…答应了吗?”
连祁摇了摇头,他缓了口气:“侯爷还未答应。”
北歌心头一顿,还未答应…便不是不答应。
炉中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汤药开始沸腾,有药汁迸溅在北歌的手背上,北歌忍不住眉头一蹙,她垂下眼眸,看着手背上被烫红的星星点点,隐隐泛疼的却是心上。
连祁见北歌呆坐着不动,他连忙上前将她从矮凳上拉起,随后熄灭了炉火,药炉中沸腾的汤汁渐渐冷静下来。
“侯爷没有立刻答应,说明心中还是看重你。如今议和尚在谈判中,一切都没有定数…我也会力劝侯爷,如论如何,也不能将你一个女子舍出去。”
北歌听到连祁的话,缓缓回神,忍不住眼底的微红,对着连祁俯了俯身:“多谢。”北歌说罢,嗓间酸涩,她等不急连祁开口,转身跑了出去。
连祁看着北歌跑走的背影,却并未急着追上,他心知北歌此刻需要冷静。连祁拿起一旁的绢布,垫着药炉滚烫的手柄,他将炉中的汤药倒入瓷碗中。
连祁亦不知自己此举可否正确,瞒着北歌,固然可以减少对她一时的伤害。可若日后萧放真的点头,议和达成,北歌就将会毫无准备的被舍出去。
他提早告诉她,虽会让她担忧思虑,但她可以早做打算,她若有心离开,看在幼时情分上,他也愿冒犯一次军规,将她送走。
北歌跑出了小厨房,她心思混乱,低着头一路向外跑,冬风猎猎,她忽觉得身子格外的冷。
北歌朝寝殿快步跑去,她脚下步伐有些莽撞,她急急跑到寝殿廊下,不曾留神,突然同人撞了个满怀。
北歌撞入一个宽阔的胸膛,她好看的琼鼻撞上对方坚硬的肩膀,鼻头瞬间生了通红。北歌撞得一疼,她本就酸涩的眼底,一瞬涌上了眼泪。
北歌退后两步,她抬眸看向眼前的人,却是愣住。
萧放垂眸看着身前的北歌,他看见她眼中的泪,神色略暗,他抬手轻刮了刮北歌通红的鼻尖,嗓音微哑:“乱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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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冷却(二)
廊下的风, 肆意穿梭。
微风裹挟着初冬的寒凉,打在肌肤上有几分凛冽,北歌的袖口与衣摆都被风吹得作响, 她愣站在风下, 看着身前的萧放, 他深黑的眼眸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北歌慢慢低下头, 她缓和了好一会儿,才从方才碰撞的晕眩中回过神来。她听见萧放的询问,眸色不由闪动, 她停顿片刻, 低声开口:“妾觉得冷…就走得快些。”
萧放闻言, 他目光落在北歌衣着上,北地冬来,她的衣衫的确有些单薄。萧放转头命身后的兵士将白寒之唤来,随后抬手握起北歌垂在身侧略有冰凉的小手,他看着她含泪的美目和通红的鼻尖,嗓音微叹:“撞疼了?”
北歌闻言一愣, 接着轻摇了摇头:“…不疼。”
萧放握紧北歌的小手, 拉着她回了寝殿。
白寒之方陪着萧放送走了多吉, 刚刚回房, 他身上的披风尚未脱, 便听萧放传唤。白寒之随着兵士前来寝殿,刚入殿内,便见萧放同北歌并坐在长案前, 萧放正一手握着北歌的小脸,另一只手指尖沾了幼菊香膏,轻轻涂抹在北歌的鼻尖上。
白寒之见了连忙低下头。
北歌发现白寒之进来,心上不禁害羞,连忙侧头躲开。
萧放察觉到北歌的害羞,他侧眸看了一眼静立在不远处的白寒之,随后放开北歌,让她先回殿内。
北歌应声从长案前起身,慢慢朝内殿走,她听见身后萧放同白寒之讨论军中冬装之事,北歌推开内殿的门走进去,待转身将房门关合,萧放和白寒之的声音被彻底隔绝在房门外。
北歌倚在门上,鼻尖上花香萦绕,萧放指尖的温度尚未退去,她回忆着萧放方才种种神情动作,他像是不知多吉讨要她一事,也并未询问她可遇到什么人,可发生了什么,全然像无事发生,一字也不曾提起。
北歌思绪有些乱,若是往常,哪怕是军中事物,萧放也从未避讳过她,可今日召白寒之前来,却是将她支开了。
自襄城至今月余的时光里,她陪在萧放身边,自认事事尽心,她不求功劳,只希望能在他心底留些情分。
这些日子,她也感受到萧放对她较以往有所不同,她还暗暗欣喜,以为只要这般努力下去,她定能在萧放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她现下不敢奢求萧放爱上她,只要萧放喜欢她,喜欢她这个人也好,喜欢她的容貌身子也罢,只要萧放肯留下她,一直把她留在身边,她终有一日,会努力让他对自己动心。
北歌眼眶发胀,看今日的情形,她从前所有的设想,大概都是奢望了,她终究还是高看了自己的分量。
北歌忍着,未让眼泪掉下来,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想办法求得萧放心软。她必须要留下来,她努力了这么久,将一切都割舍掉,她不能就这样嫁去靺鞨,她还没找到弟弟,还没为父亲报仇。
北歌在房里独坐了许久,她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从外推开,萧放走了进来。
北歌从台镜前起身迎上去,她看见萧放身后跟着一个兵士,兵士手上端着炭盆,他将炭盆放下后,便俯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