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白天园区开放,很多晚上溜出来那次没来得及看的地方,这回都能补上,小姑娘倒退着走在花架下,紫藤萝一串串垂落下来,挂在他们头顶。
    少女笑容明媚,她很喜欢这些花,时不时地踮起脚尖向上伸手,去摸了摸那些柔软的花瓣。
    沈时钦闭了闭眼。
    他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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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生态营回去正好赶上双休日,学校放了两天假,周一开学,大家就又得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学习生活里。
    距离今年高考只剩一个多月时间,他们这一届高二要上的课差不多也都已经上完,正式进入到了复习阶段,方便等到了高三能有更多的时间拿来复习。
    下学期开始,学校就得按照期末考试成绩从文理科各抽四十名学生组成重点班,江昔打电话问了虞阮的成绩,得知她的排名刚好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能不能考进全看当时的发挥。
    江昔挂完电话后,虞阮每周就又多了两节的线上辅导课。
    江昔问她:“之前在老家还能进个年级前二十,怎么到了南市,教育资源都跟上了,成绩排名反而没以前好了?”
    虞阮没有说话。
    她不想跟江昔解释二中的卷面难度和学校里同学们的竞争力跟在老家时的不同,因为知道就算说了,江昔也不会听进去。
    她打开卷子,努力静下心来写题。
    天气越来越热,教室里开了吊扇,发出嗡嗡的声音,任课老师下午有事,把课换到了晚自习来上,上课时嫌风扇声吵到她讲课,干脆把风扇关了,热气一下就涌上来,同学们抗议了几句无效,只好苦哈哈地拿着课本当扇子扇。
    方浩凡抱怨道:“空调倒是没声儿,怎么就是不让开,我看咱们学校的空调就是个摆设。”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同学都连声附和。
    虞阮没有加入到他们的抱怨中去,她穿着二中夏季的校服,随手用皮筋把头发扎了个小啾,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翻开了习题册。
    老师自觉没了面子,板着脸对着底下的学生训斥了两句,又打开ppt继续讲题。
    虞阮一边听,一边往本子上做着笔记。
    没了电扇,就只能靠开窗通风。临近夏季蚊子多,窗户一开,它们就顺着窗缝向教室飞进来。
    虞阮桌洞里放了瓶小瓶的花露水,她拿出来往手腕和脚踝上喷了几下,那股童年熟悉的味道立马就在周围散开。
    沈时钦趴在桌上补觉,睡到一半,听见前面传来噔噔的敲击声。他懒懒地撑起眼皮向前看去,一瓶绿色的花露水悄悄从他桌子前面探出了头来。
    虞阮穿了白底蓝边的短袖校服,露出莹白的手臂,背过手把花露水朝他晃了晃。
    她一心两用,一只手给他递花露水,一手还在刷刷地往本子上记着老师的解题过程,夏季校服偏薄,她弯腰写字的时候,隐隐绰绰隔着校服映出浅蓝色的肩带。
    沈时钦喉头微动,他眼神暗了暗,快速接过她递过来的花露水喷了两下,又从本子上撕了张纸,合着花露水一起递回给她。
    虞阮发现递过来的东西又多了一样,她疑惑地握着塞进手里的字条,趁着老师在讲台上写题的时间摊开字条一看。
    他这回的字写得有些潦草,最后那一点力气用得很大,笔尖都快戳破纸面。
    纸上只要很简短的一句话:
    【你把外套穿上。】
    虞阮:“???”
    第43章 chapter 43
    或许是见虞阮一直没有动作, 她后面这位大佬很快又递了张字条上来。
    她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开了窗,冷。】
    虞阮:“……”
    面对沈时钦这张字条,无论她再怎么看, 都觉得他这句话跟“你妈觉得你冷”有种……异曲同工之妙。
    她晃了晃脑袋,将纸条叠成小方块放进桌洞里, 专心听老师讲课。
    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 老师才刚走出教室,就有同学迫不及待地把电风扇给开了起来:“凉快,可算是舒服了!”
    教师办公室天热后是可以直接开空调的, 就因为这个, 这几天连去办公室问问题的学生都比往常多了不少,尽管老师们明知道他们中间有一大半是为蹭空调来的, 倒也不赶他们出去。
    李进喜笑呵呵地道:“管他是为了什么,能来多学点知识总是好的嘛。”
    课间办公室去的人多, 虞阮没想进去挤,她对着没做完的卷子盯了一会儿,仍然没想出合适的解法。
    小姑娘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她可能今生和数学注定命里无缘叭。
    她闭着眼睛没趴多久, 突然感觉脑袋下垫着的卷子被人往外扯出去一点, 虞阮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她将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前面的座位上。
    他把他垫在下面的卷子抽出去, 但她的侧脸却没有直接挨到冰冷的桌面。
    在卷子被抽走的同时,他的手已经即时送进来,代替了卷子的位置。
    虞阮趴在他温热的手心上,呆呆地抬眼看他。
    沈时钦一手给她做着靠枕,一手拿着她那张写了一半的卷子看了两眼,他啧了一声,将  卷子放下,从她桌上随手捉了支笔,一边写,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这题很难吗?”
    他说着,把快速写完了的卷子往她这边转了个方向。
    虞阮:“……”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沈时钦轻咳一声,他把卷子一抖,好让她更加清楚地看到卷面上他干净的字迹和简约明了的解题过程。
    他疯狂暗示她:“以后有题目不会,可以随时来问我。”
    “我讲给你听。”
    虞阮:“……”
    她怎么觉得这段话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似乎……她之前主动掉进他那个名为“我成绩糟糕稳居倒数”的大坑时,也是这么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的?
    想起自己还说过这样的话,小姑娘后悔得不行,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忽然眼前就是一黑。
    “卧槽这是怎么了,我他妈差点把水喝进鼻孔里!”
    “欸欸欸,小心点啊,我说都别乱走了,当心撞到别人。”
    “停电了吧这是,其他教室也黑了,那我们晚自习还要不要上啊,要不直接回寝室得了!”
    “我看行,要跑咱们就趁现在,省得等会儿电来了,又拦着我们不让走。”
    ……
    虞阮耳边尽是同学们的欢呼声,枯燥的学习生活中,偶尔出现一件不一样的事,总能很快调动大家的兴奋细胞。
    值班的老师摸着黑匆匆走进教室,拍着讲台大声道:“安静,都到位子上坐好,保安已经去检查了,再等一会儿还是没电才能走。”
    这个时候,班里没几个人能把她的话听进去。
    原本为了播放ppt而拉上的窗帘把外面的月光挡得严严实实的,教室里一点光亮也没有。虞阮对着黑暗眨了眨眼,她知道沈时钦就坐在她对面,但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虞阮本身是不怕黑的,但架不住教室里还有人开始压着嗓子一惊一乍地讲起了鬼故事,她听得打了个哆嗦,睁着眼睛在黑夜里轻轻叫了声沈时钦的名字。
    她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我在。”
    他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离奇地平静了她的心跳。
    沈时钦的手在夜色中伸过来,试探着触到了她的指尖,像是确定了什么,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容拒绝地穿过她的指缝,跟她的手紧紧十指相扣在一起。
    黑暗中视觉被剥夺,手上的触感却因此被无限放大。
    他的手无论什么时候去握,一直都是热热的,但今天的温度,好像又比平时来得更高一些。
    他握紧了她的手,侧头朝着讲鬼故事男生的方向冷冷来了句:“闭嘴。”
    沈时钦的声音在班里很有辨识度,男生一听出说话的人是他,只好不甘不愿地把嘴闭上。
    他可不想等灯亮了之后被这位大佬按在地上收拾。
    没了这些讨厌的鬼故事,虞阮不再那么害怕,她屈起一根手指碰了碰沈时钦的手背,示意他可以松手了。
    沈时钦没动。
    他不仅没有松手,反而还把她握得更用力了一点。
    虞阮忽然庆幸现在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然的话……他肯定能在第一时间看见她发红的耳朵。
    他的眼睛适应了面前的黑暗,视物能力要比她好上许多,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往外走,照样跟开着灯似的,什么东西都没撞到。
    今天天气不错,皎洁的圆月高悬在夜幕中,走在走廊外面,要比呆在教室里亮很多。
    虞阮转过头问他:“我们这样出来了,真的没关系吗?”
    晚自习还没结束呢。
    “有什么关系。”少年垂下来的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上扫过,他轻轻勾起嘴角,“灯都黑了,老师连人都看不清,怎么知道我们在没在。”
    虞阮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乖乖跟在他旁边走。
    其实她也不太想回教室。
    她怕一进去,就又听见里面有人在讲鬼故事。
    —
    二中教学楼后面有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低矮的围墙和绝佳的地理位置一向是二中广大学子们偷运外卖和地下恋爱约会的不二选择,也正因为这个,经常有值班老师拿着手电筒到这里扫来扫去的巡视,看看能不能抓到几条跑慢了的漏网之鱼。
    不过今天停电,值班的老师大约都忙着抢修电路去了,这里安安静静的,难得没什么人。
    小树林中间有个石砌的凉亭,她刚想走过去坐下,就被沈时钦拉住了小臂。
    少年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折了两下铺在石凳上:“可以了,坐吧。”
    石凳晚上很凉,直接坐下去,她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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