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正要答应姚娜，却感觉怀中的马婷似乎动了一下。她喃喃说道：“周陵，你走，你快走，不要管我了，也不要信姚娜的。”
说着，马婷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她看着犹豫不决的我，用尽她最后的力气说：“周陵，你是个什么人你别忘记了。”
说完她便晕了过去，软软倒在我的臂中。
林伟已经必死无疑了，林涛也趴在那里一动不动，马婷那一枪打中了他的脑门，我看着一片狼藉，不知该如何是好。
“呵呵，是啊，周陵，你是个什么人呢？”姚娜看着我，她脸上的表情也似乎在问她自己。
我站起身来，把脱下来的外套给马婷裹好。
姚娜又问：“去不去厨房点火？刚刚马婷的打林涛那一枪已经惊动了附近的人，说不定有人已经报警了。”
我没有说话。
远在京都的一间小房子里，这房子四面都挂着窗帘，没有一丝阳光照进来，一台电脑前面，屏幕上的微光照射在一个年轻人脸上，他鹰钩鼻下的嘴唇极薄，细细的眼睛看着屏幕上发生的一切，嘴角露出了微笑。
另外一个人，付手站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
“我倒是真的想看看，这个周陵要如何抉择。”年轻人说到。
“靖少爷，他就是放火，这里的视频看的清清楚楚呢，交到警察那边，还不是一样”他身后的男人低着腰说。
靖浩摇摇头：“不，我不想这样做，反正林氏两兄弟都死了。马婷倒是无所谓的，我只是好奇而已，不过这个周陵，我不太想放过他。”
“为什么？周陵和周明扬，周明艳关系都很不错，和莫寒雨也有很深的来往。将来好好结交的话，说不定会是我们的好助力呢，而且，他爱钱，这样的人是最好收买的。”
靖浩看了一眼管家，淡淡的说：“你觉得周陵是这样的人吗？”
管家摇头说：“少爷，这我还真的说不清楚。不过他这种出身低微的，为了钱可以什么都不顾，姚娜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靖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意：“先看看吧，不过姚娜办事倒是利索，江州天下全是她放的摄像头，最开始她向我建议让他们窝里斗的时候，我还有几分怀疑呢。”
“那也是少爷的计策好，稍微施压，他们就内乱了。”
“这跟我没有多大关系，林氏原本就矛盾重重，我只是推了他们一把，就好像姚娜推了马婷一把一样。”
“那马婷呢？”管家问道。
“无所谓了吧，以后有的是机会去对付她，林家只剩下那个小孩子林未都了。”
“可是周陵还留在公司。”
靖浩看着屏幕说：“他这人啊，还是心太软了，刚刚他望向窗外，就是看江州天下后面的那片居民区。”
他笑了笑：“成大事者，如此妇人之仁，他的苦还没吃够呢，让他慢慢在这商战中磨砺吧。”
姚娜在我耳边还在说着什么，但是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我脑中就一句话：“是烧还是不烧？”
烧过之后，林伟林涛死于非命，我把马婷一娶，林氏集团落在林未都手上，再利用官场里的关系把这个案件做实，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
可是，公司后面这一片居民区又怎么办？这干燥的天气，如果火势一大起来，那么万一烧到了他们又怎么办？
姚娜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她说：“林伟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这一切，都是他早年造的孽，他该死。”
“可林伟已经死了，未必要让这些居民给他陪葬么？”
“这关你什么事？公安局的来了，马婷判了死刑，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说着要就她的吗？”姚娜反问道。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你不是恨马婷，恨我么？岂不是正好，两个你最恨的人一次性解决。”
姚娜笑了：“你错了，周陵，我是恨这个世界。”
“可我不恨。”我说，姚娜脸上的笑僵住了，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说：“你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我听到之后很后悔，但是这一切都过去了，姚娜。”
“我过去错了，害了你，也害了马婷，这错，应该我自己来承担。你和马婷都是没错的，错的是我。”
姚娜呆呆的看着我，颤抖着说：“周陵。你就这么爱马婷吗？为了他，你大好的前程全部放弃了？”
“爱？我不爱她。”我看着晕迷中的马婷，摇摇头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为了她牺牲自己？”
“因为什么？是马婷成就了今天的我，我本来只是一个被人追着躲债的窝囊废，只有她相信我，我才有了今天。”
姚娜紧紧抓着我的衣服，说：“可你想过没有，也许马婷只是看重你赚钱的能力，她要的是钱而已，换一个王陵，李陵，刘铃，她一样会把林伟给她的产业交给他，你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
“而且今天无论你来不来，都会是这个结局，要毁灭林家的是靖浩，是林伟的错，马婷嫁到林家，那就是她自己的宿命，这与你又何干？”
“你好好赚你的钱，打你的商战，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宿命终结在这里。”
那个曾经的姚娜在她身上复活了，那个曾经爱着我的姚娜。
我苦笑着：“可是，如果当年在大学的时候，我没有离开她去创业，也许就不是这样。姚娜，别劝我了，她没有找任何人，她找到的就是我周陵。”
“而且，如果不是我，她也许会心甘情愿当一个家庭妇女，这会正准备接自己的孩子放学呢。”
说着，我拿起了电话：“喂，110吗？我自首。”
姚娜疯了一样的扑了过来，想抢过我手中的电话，可这个傻丫头，哪有我力气大呢。我用皮带捆住了她，用手帕捂住她的嘴巴，她挣扎着，骂着闹着，叫着咬着我的手，我都感觉不到疼。
就像那天第一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咬着我的肩膀一样，只觉得欢乐。
打过自首的电话，我的双腿一软，坐在了沙发上。
马婷紧闭着双眼，抿着嘴巴，她的面孔痛苦而扭曲，我看着她的样子，想起平日里强势跋扈的她，心里暗暗说：“婷儿，你以后也要挺起胸膛，男人算什么，世界算什么，你才是女王。
我翻翻身上，没有烟，便从林伟尸体的西服内兜掏出一包烟来，顺手拔去了姚娜嘴里的手帕，自顾自抽着
姚娜脸上的妆被泪水浸透了，眼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像两条黑色的泪水，她看着我，问：“那我呢？你爱过我吗？”
“我说爱过你信吗？当我意识到我不能跟马婷一辈子的时候，我对她的感情就如同亲情一般了，那时候跟你这样说，也只是为了继续我的计划，可你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我，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一边说，我的嘴巴一边咳出鲜血。
姚娜惊恐的看着我：“你怎么了？”
“你觉得我还能坐牢？在牢里呆个一二十年然后再出来？刚刚我也喝了毒酒。所谓死无对证嘛。”我轻松的说着，看着姚娜。
“周陵，不，你疯了！”姚娜哭着喊着，可她被我捆住了，动弹不得。
“我没有疯。姚娜，我的父母亲去了美国不管我，对我而言等于是死了一般，所以在这个世界上，我没什么真正的亲人，马婷算的上一个，所以你很难理解我对马婷的感情，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此时的我一阵轻松，积累在心头多年的话，那日日夜夜想对消失的姚娜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解开了捆着姚娜的皮带，她的眼睛里又流出了泪水，我笑着看着她说：“娜姐，你赶快走吧，别招惹事情上身了，继续你的生活。别再遇上我这样的人了。”
这毒药的效果真快，一阵麻木的感觉从胃里渐渐传来，慢慢的，我的四肢开始没有知觉，意识开始模糊。
“真便宜了林伟，这跟睡着有什么区别？我还以为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面前的姚娜拿起了电话在焦急的说着什么，我想举起手去阻止她，可是已经没有了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睁开了眼睛，空荡荡的病房外面，有个穿着警服的人。
看我醒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竟然是陆平。
“怎么，你们检察院也管谋杀吗？”我咧嘴笑笑，胸口一阵穿心的痛打断了我话。
“谋杀？”
陆平诧异的看我一眼：“你在说什么呢？好好休息吧。”
我愣了下，对着外面站岗的警察努了努嘴，问道：“这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