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蒋键张张嘴,素日里他也算能说会道,可是母亲被人抓住如此把柄,他却无法辩驳,只能苦闷的沉默。
蒋王氏下意识想哭,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哭不出来,突然她在看到蒋宝珠微扬的唇角的时候,猛地上前想要拽蒋宝珠,却被蒋玦挡住了。
蒋宝珠还得意的在蒋玦背后对蒋王氏眨眨眼睛,蒋王氏怒火攻心,再也忍不住,直接指着蒋宝珠的鼻子骂道:“好你个下贱的病痨鬼,狐狸精!是不是你……”
“闹什么脑!还嫌不够丢人?”蒋城原本还想跟季瑎说些软话,毕竟督查院可不是好惹的,被那些御史参一折子,老三的前程可就都没了。结果正在踌躇的时候,猛地听到这声尖叫,直接一脚踹上去,厚道!
蒋宝珠看到季瑎在蒋城动手的一瞬间,对母亲这个很有颜色的外甥孙女摆摆手,蒋宝珠秒懂!
‘哇一声哭’的瘫软在地不能自已,泣不成声道:“我……我……我就……不该活着……”
蒋钰连忙上前抱着姐姐,也跟着失声痛哭,蒋玦将弟妹护在身后,扭头劝着蒋宝珠:“妹妹别怕,哥哥知道不是那样的人……你放心,祖父会替我们做主的!”
“侯爷,今日之事都是这个小骚狐狸……是她,是她谋划的!”蒋王氏被踹倒之后,看着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恨不能杀了自己模样的蒋城,再次尖叫道。
第11章 追讨 蒋键的暴怒
蒋宝珠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曾经觉得像一座山一样,重重压在自己头上的蒋王氏,出了事情却只会这般没有脑子,撒泼骂人。
蒋玦将妹妹护在身后,看她完全不辩驳,心如死灰的模样,心中一痛,直接对着蒋城跪下道:“还请祖父做主!”
说完就直接抱了蒋宝珠拽了离开了。
虽然感慨好戏看不够,蒋戚氏跟蒋宝珍都没有出现,但是蒋宝珠的心情很好。
隐约听着祖父的责骂,蒋王氏歇斯底里的谩骂跟狡辩,以及远远看见蒋键绝望的想要拦住季瑎,几番推脱之后,季家舅舅脸色不好的点了头。
蒋宝珠靠在哥哥身上,真的落了泪。
“我曾经当她是嫡亲的祖母的,当她是长辈尊敬的。”明知道蒋王氏不得好,可蒋宝珠高兴之后,心情却有些复杂。
蒋玦轻声道:“哥哥知道的,宝珠是个好孩子!”
有时候蒋玦也不知道爹娘离开将他们留在家里是好是坏?虽然看着日子过得安稳,但是其实他觉得弟弟妹妹其实跟自己一样,并不在意什么危险,也想要跟家人在一起。
可父母的担心也有道理,父亲初去睦州之时,经历了多少危险?就连母亲,也受了几次伤。弟弟妹妹若是一同去,岂不更危险?
蒋钰跟着哥哥姐姐身后,眼眶也有些泛红,从前蒋王氏表现得有多喜欢姐姐,总是说姐姐是她的心头肉谁也比不上,可到头来……难道是不是亲生的就这么重要?
蒋玦带着弟妹直接离开,蒋王氏见状还想要拉她们说个清楚,蒋键便实在受不了了,直接对着刚将自己痛揍一顿的季瑎拱拱手,开口道:“此事蒋某定会给兄长一个交代,不管是欠了多少,一定一文不少的还了,还望季兄给蒋某一些时间处理。”
季瑎看着满嘴污言秽语,貌若疯狂的蒋王氏被蒋城又甩了一巴掌,叹口气,拍拍蒋键的肩膀道:“今日之事也怪我一时气愤,你也怪不容易的。”
蒋键闻言差点眼泪就掉了下来,被打了还得谢对方手下留情。
季瑎相信此事之后,蒋家再有不敢在姨母的嫁妆上动手脚,所以也就见好就收,在对着蒋城行礼道歉道:“姨丈大人海涵,瑎之失礼了!”
蒋城心中一堵,心道,这会儿子又变成姨丈了?只能苦笑的拱拱手,自责道:“见笑了!”
季瑎颇为自责的告辞离去,再次之前还专门定下了下次上门拜访的时间。
“母亲,够了!”蒋键在季瑎离开后,对着还准备诉苦的蒋王氏直接道:“我知道母亲心疼舅舅他们,但是这次真的做错了,这件事传出去,儿子真的就不用做人了!”
蒋王氏可以借着骂蒋宝珠出气,哪怕蒋城打她她心里都满是愤怒跟不平,可是儿子的话一出,面对儿子怪罪的眼睛,她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捂着脸就痛哭起来,日后她真的没什么脸见人了。
“看季瑎的态度,也并非不能压下此事,只是如今要弄清楚你母亲究竟给王家还有没有送其他的东西流传在外面,还有补上欠下的嫁妆的缺口。”蒋城直接当机立断,季瑎只要不在朝堂上参那么一折子,什么都好说。
蒋键点点头,问母亲给了多少,她自己都记不清楚,干脆离开,亲自去了舅舅家里询问。
蒋城看着捂着脸痛哭的蒋王氏,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头疼欲裂,丢脸至极,就连动手教训都没有力气了,季家就算不追究,还有林家。这不仅仅关乎王氏的名声,更有老三的声誉,所以如今只想着赶紧补救妥当之后,再提其他。
于是对蒋王氏开口道:“为了儿子,你称病吧!一年半载这件事情过去了,你再出来。本候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看在键儿的份上,盼着你日后好自为之!”
蒋王氏心中凄苦,身上还疼,还想说说蒋宝珠在里面参与的事情,就算自己受罚,也不能轻饶了她,可蒋城根本就不听,直接就离开了。
“母亲,咱们不去,祖母会嫉恨么?”蒋宝珍听说父亲被打,结果到门口就喊着‘头晕’病倒的母亲,担心道。
蒋戚氏冷笑一声,嘴上却道:“若非照顾我这不中用的身子,珍儿你定然是要去陪伴你祖母的。你放心,虽然你祖母有些小心思,但对你对我们可是极好的。”
蒋宝珍没有再说话了,这些年不管在什么地方,哪怕是私下相处,母亲都小心谨慎,不会说对祖母跟父亲的半点儿不满。
她就不明白,即便如此,父亲为何还更加偏爱那个王姨娘?
对母亲反而是面子情?
若非母亲生了弟弟,这府里哪里还有她们母女的地位?
舅父说得对,嫁男人不能挑自己喜欢的,而得找喜欢自己,否则日子不会好过。
蒋键从王家回来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从前对他亲热无比的祖母舅父满是指责,就是不承认母亲给王家了多少好处,对着自己就是哭诉,让蒋键第一次弄清楚自己的外祖家的秉性。
满身疲惫浑身酸疼的回到家里,原先跟母亲核实一下,到底是拿了多少?结果看到的是对侄女诅咒不已,满嘴污言秽语,貌似发癫的母亲,蒋键直接就发了火!
“这事儿是不是宝珠做的不重要!母亲,你自己平心而论,若是别人贪了你这么多银子,你能不追究?”蒋键有些烦躁的吼道!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追究这些还有意思么?
蒋王氏呆住了,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这个一直孝顺自己,令自己骄傲的儿子,他在责怪自己?
被蒋城责打,怨恨,蒋王氏的心都没有此刻这么疼,脑子顷刻之间清醒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儿子问:“键儿你在怨我?”
“母亲可知为何今日姓季的在府上对儿子动手,父亲不敢得罪她,而儿子却还要跟他客套?”蒋键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揉了一把,疲倦道。
蒋王氏吸吸鼻子,开口:“你娘我被人捉住了把柄,所以……所以……你怕我连累你,因为她如今是督查院的御史?”
说到这里,蒋王氏彻底反应过来御史是干什么的,康国自立国一来,督查院都掌控在皇上手中,受皇上命令,督察百官……所以检察院御史能上书天听……
“儿啊!娘跟给你闯祸了,对不对?”蒋王氏清醒过来,也不纠结是不是蒋宝珠做的事情了,只担心儿子的前程。
蒋键看到母亲恢复了理智,这才扶她坐下,道:“母亲莫过忧心,此事既然已经被季瑎,描补过去便是。……只是委屈母亲,你可记得您……动了多少?主要是落在外面的首饰陪嫁物件可还有?”
其实此事也好解决,不过一些银钱的事情,若只是给了王家银两,没有给首饰物件铺子这些东西,此事也没甚要紧。
蒋王氏看向自己的梳妆匣子,说实话,她真的记不太清楚,给自己嫂子弟妹还有母亲的东西,大都是随手给的,或是她们觉得喜欢,自己落不下面子,顺便就给了,可这其中有多少林氏的东西?
想到借着蒋宝珠年幼,借口帮她保存,拿走的那些珠宝,蒋王氏有些头疼的翻了翻,然后叫了自己的陪房东瑞家的去自己的私库去翻翻。因为得的容易,所以稀罕过一阵子之后,又膈应那是林氏那个女人用过的,所以……
“娘这里就剩这些,若是不行,娘改日亲自回娘家讨要!”等蒋王氏将东西翻出来之后,已经是半夜了,连着自己的私房匣子一并塞给了儿子,惴惴不安倒。
她知道儿子此时已经心生埋怨,自己再有什么推脱,定然心生隔阂母子失和,儿子是她在侯府立足的根本,所以未敢有所隐瞒。
蒋键即便再不满,也知道不能对母亲发火。
拿着这些东西回了三房,休息了几个时辰之后,走到正屋,原只想从蒋戚氏手里再拿一些银子,可是刚到房门口闻到浓厚的药味,就停下脚步。
蒋戚氏虽然看着柔顺,可是背后的安国公府如今已经跟三皇子走到一起,他不能因母亲的这点儿事,糟了岳家嗤笑,因此扭头去了表妹王姨娘的房中,毕竟自己这些年在表妹哪里存放了不少东西。
“银银银银票?”王姨娘的眼神有些闪烁,蒋键顿觉不好。
连声追问之下,才听她吞吞吐吐的说给娘家哥哥挪用了。
从前喜欢表妹柔顺,便是偶尔闹脾气,也当是情趣!
可现在看着她,蒋键直接一把推开她,强行打开她素日放东西的箱子,看到里面寥寥几锭银子跟一些铜板,就是首饰也是不多!
自己可是给了她近半的私房啊?就剩这么一点儿?
“贱人!”蒋键心疼表妹原是能做正妾,可因为爱慕自己只能做了妾氏,对她素来偏疼,王姨娘所出的两个孩子也更为疼爱,甚至给了她不少家私,供她在府中立足。
可如今?一把拽着她的衣领,就是狠狠一巴掌。
王姨娘腹中顿时有些不太舒服,可她顾不上,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暴怒的蒋键,然后大声哀嚎。她做了妾氏本就给家里丢人,那点儿银子怎么了?
听着王姨娘的哀嚎哭诉,蒋键一把将她推到地上,凶狠道:“当日你进门的时候,可是签了卖身契的!”
王姨娘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素日里疼她比蒋戚氏还多的男人,尖叫道:“你说了那不算数,不过是给戚氏看的!你说你都毁了的?表哥,你骗我?”
蒋键眯着眼睛,今日被姓季的打了一顿,心中又因为对方的身份有所顾忌,结果外祖家却是那副嘴脸……所有的祸源都是王家,现在哪里能对王氏怜惜的起来?
“你骗我?”王姨娘从小就在长乐侯府长大,喜欢这个表哥。她心中一直怨恨戚氏,若非她进门,自己早就是表哥明媒正娶的夫人,自己的孩子也会是嫡出子女,可是现在……王姨娘边哭便冲到蒋键面前……
冷不丁脸上剧痛,蒋键也没有留情面,伸腿就是一脚,踹的王姨娘直接翻滚到地,身下流出鲜红的血液……
第12章 归还 我就是想要老太太*安生几年。……
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蒋键自然很快就意识到这些血液代表着什么,心中有些发慌,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命人进来将王姨娘扶到床上。就去了正房,看到正在‘喝药’的戚氏,说了王姨娘犯了疯病,需要静养。
蒋戚氏拿着帕子轻咳两声之后,一脸指责道:“都是妾身的不是,若是早些发现,也不至于累的老爷还要处理内宅之事。”
蒋键闻言不自在道:“从前是我做错了,从前念及之前的情分,一直纵着王氏,让她失了分寸,日后后宅之事还是劳夫人费心。”
“老爷这话说的妾身都无地自容了!”蒋戚氏扬唇笑了笑,并没有借机讽刺,嘴上确是道:“之前宝珠丫头就是用了暮神医的方子转好的,不若请他过来给王姨娘瞧瞧,毕竟是两个孩子的生母。再说还有母亲那里,总得一个交代才是。”
“不用!一个妾氏哪里用得着这般大张旗鼓,私下找府医给看看别死就是了。”蒋键直接拒绝了,然后想起那两个孩子,思索了一下,才道:“季氏服侍了我多年,为人也算本分,她如今年纪大了,不若将两个孩子交给她照顾。”
季姨娘年纪大了,本就不得宠,卖身契又捏在自己手里,蒋戚氏哪里会不应?直接就同意了。
“宝珍啊!你需得记得,不管何时都不该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看看王姨娘就知道了。”蒋戚氏在蒋键离开之后,就弄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心中对王姨娘并没有太多的怜惜,也没有因为这个对自己不尊敬的妾氏之前冒犯过自己,而感到欣慰。反而教导女儿道。
蒋宝珍抱着母亲的胳膊,垂下了眼睛。她此时终于彻底明白了,母亲为何在父亲提出将她许配给表哥的时候,会那么坚决的反对,甚至不惜拿六公主说事儿。
表哥对自己无心,否则不会一次次来家里,只为了跟那个贱人相会,甚至会因为那个贱人落水后打自己,会在那个贱人不在搭理他之后,那般失落难过。
“母亲,我明白了。”无心的表哥永远不会维护自己,可有心又有什么用?即便恨自己伤了他心爱的女人,不照样会帮自己求情?这样的有心,蒋宝珍终于明白,落水之后为了蒋宝珠的行为会这么大变,想来也是看清楚了表哥护不住她的事情。
心中不由得怅然,原来自己看作天人的表哥,也不过是凡尘中普通的男子,没有太多的特别!
次日,蒋宝珠一早起醒来隐约听说三房出事了,可还没顾得上打听,就被蒋城连带跟哥哥弟弟一同叫进了书房。
进到书房的时候蒋宝珠发现季家舅舅也在,他看着并没有之前的羞恼,反而笑语盈盈的再跟祖父下棋。
“父亲当初将祖母的这些嫁妆铺子庄子交与宝珠,就是为了让宝珠联系管理,并非为了这些银子,哥哥在外辛劳,穷家富路的,还是哥哥拿着吧!”等蒋城将大房三个孙子孙女叫到书房,当着季瑎的面将把凑下的三万六千两银票递过来的时候,直接递给了蒋宝珠,蒋宝珠却又给了兄长。
看着蒋宝珠神色落寞,看着大房三兄妹之间亲密无比,蒋城长叹一口气,缓和了语调,开口:“内宅事务祖父不便插手,竟是不知你们受了这么多委屈,日后……不会了!”
给孙子孙女说软化,蒋城心里也很别扭,他当家做主多年,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给孙子孙女说软化。
蒋玦捏着手里装银票的匣子,心中颇有些惆怅,在府里虽不缺吃喝,但是委屈真不少,特别是弟弟妹妹,比自己当初更甚!
“姨丈大人果真是光明磊落、明察秋毫之人。”季瑎扇着扇子,笑语盈盈的说完,就给蒋玦三兄妹一人送了份见面礼,以及一张请帖,请他们过几日去家中小聚,说是认认门。三人同意之后,便笑着告辞。
季瑎走之前深深的看了蒋键一眼,特别是他脸上的伤痕处,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笑着点点头,又再次道歉之后才离开。
“宝珠,你宝珍堂姐糊涂,一时想岔了,做错了事情,三叔替她给你道歉!”看着季瑎走后,蒋键这才松口气。不经意蒋宝珠垂头难过的模样,格外的楚楚动人,蒋键深深看了一眼,开口了。
蒋宝珠对自己这个三叔了解的可是知之甚多,可不是面前这么低眉善目之人,前世若不是他用了那阴险的法子,自己何至于相信戚霍能保住的鬼话,做了他那丢人的外室?最后还被他推出来……
于是摇头道:“不用,不同,哪里用得上三叔道歉?”
说到这里,蒋宝珠突然看到蒋城脸上的血印,忙关切问:“三叔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