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那同学是这次赌约中站白芍芍那边的人，没要王悦的抽纸，说了句“没事”便赶紧和同桌一起拯救自己的课桌，只是紧蹙的眉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抿了抿唇，王悦将纸收回去，经此一事倒是彻底醒盹了，坐端正身子，继续认真听课。
只是，这个“认真”到底是表面看上去还是真的在那么专注地听课，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明面上，白芍芍和王悦都还算相安无事，在教室里遇到只是不说话罢了，但私底下，两人确实是在空间里每天都争锋相对。
白芍芍一直在转发王悦的那条说说，王悦也一直每天都在回复，两人算是公开的彻底撕破脸了，谁都不要所谓的形象，而随着初赛出分时间的临近，班上的氛围也愈发紧张得一触即发。
终于，周六下午三点，官网正式出分了。
实在想知道分数，王悦今天难得打破了自己的“好学生原则”，将手机装进书包偷偷带进了学校里，正好下午三点是自习课，几乎两秒一刷新地守着官网等查分渠道开放。
白芍芍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分数，便将傅言锡寄过来的字帖带了一本到学校，练两行字就刷新一次。
她这一举动落在旁边的桑鹏宇眼中，便是对赌约的“倔强”。
纠结地挠了挠头，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小声附耳过去：“反正班上同学甚至数学老师都不站王悦，要不……那两个赌约你就当自己不记得了吧，也别查分了，王悦那家伙要是来问我帮你顶着。”
尽管白芍芍说了好几次自己真的会做那道题，甚至有理有据地把拍照给傅言锡看的那张草稿纸拿出来给他也看了下，但到底学渣印象深入人心，桑鹏宇还是忍不住担心，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白芍芍却是一脸期待，“这可是王悦啊，每次都是她仗着学习好故意坑我，难得有一次是我占优势，当然不能高拿轻放。”
她的数学好不容易从国足那么垃圾的水平逆袭，尤其这场赌约在她看来仿佛国际奥运会的乒乓比赛，毫无悬念，不趁这个机会好好打一下某个人的脸都说不过去吧？
白·心态如女排·暴躁·记仇·芍芍如是想道。
终于，在两个都对自己的数学水平尤为自信并认为这次赌约一定是自己赢的人的期待下，官网查分渠道正式开了。
白芍芍刚点开查分渠道，正准备查，就听原本因为出分这事儿有点嘈杂的教室骤然安静下来，抬头，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手环胸地站在教室门口。
见同学们都安静下来了，他站直，看向白芍芍：“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我靠，你做啥了？”桑鹏宇现在是草木皆兵的状态，闻言焦急道。
白芍芍也是头雾水，小声纳闷：“我也不知道啊！”
但既然班主任来叫了，尽管既茫然又着急想知道自己初赛的分数，白芍芍还是跟着去了。
办公室里，只有班主任和隔壁2班数学老师在。
“唉？这小丫头还挺秀气，咋感觉没见过？我没听说你班新转来学生啊？刚刚老李让你去找的不是你们班那个白芍芍吗？就老迟到的那个小黑丫头。”听到动静，二班老师抬起头道。
某被当面喊了小黑丫头的本人：……
这就是那天傅言锡坐在对面沙发一直听她骂百里玄策的感觉吗。
悲伤的眼泪默默往肚子里流。
说着，二班数学老师又有些不解：“不过，我还以为他人都在半路了也一分钟都等不及，特意打电话让你帮忙先查一下分的会是你们班月考满分的那个王悦呢。咋还是个新生？”
打开电脑，将密码输入，见桌面出来了，班主任示意白芍芍坐下自己打开官网查分，闻言撇嘴笑道：“没认出来吧？这就是白芍芍，一个国庆在家被她妈妈做的炖猪蹄给养得白白胖胖的，我那天乍一看到她都差点没敢认哈哈哈。”
倒是避开了关于老李为什么不着急王悦的分数只着急白芍芍分数的问话。
他也不明白老李在想什么，但按照白芍芍过去的成绩，这还是数学联赛的初赛，估计考不了几分，孩子就在这里查着分呢，他还是少说点为妙，免了孩子伤心。
得知这丫头竟然就是白芍芍，2班数学老师也明白老司不回答的原因，有些尴尬地笑笑，继续忙自己手中的工作。
他们班虽然也有两个同学去参加了，但回来后都哭，说心态不行，太紧张了，从倒数第三题开始就都没能做出来，发挥失常，复赛显然没希望，他便也不期待。
倒是老李，这次也不知道在兴奋个什么，想不明白哦。
打开方才在教室里用手机刷新无数遍的官网，白芍芍熟门熟路地输入了相关信息，而后点击写有“查询分数”字样的按钮。
数学联赛是要经过初赛、复赛等层层筛选后为国家队选拔人才的比赛，与含金量成正比的是晋级难度，报名人数虽然不少，但也确实不是很多。“咔哒”一声，白芍芍轻点鼠标，一秒后，分数便出来了。
姓名：白芍芍
性别：女
就读学校：民阳县第二中学
参加比赛：数学联赛-初赛（hmo初赛）
得分：113（总分120）
看到这个分数，白芍芍最后一点关于自己有没有因为粗心被扣分的担心终于如烟消散，心中悬着的那块巨石也坠下，面上不由得露出一丝骄傲和释然的笑，嘴唇一咧，小白牙明晃晃地在那里嘚瑟着。
班主任是背对着白芍芍的，没看到她这副表情，2班数学老师却是看到了，忍不住有些好奇。
这丫头喜成这样，难道考得不错？六、七十？
“老司，你班丫头好像查到分数了。”提醒了下同事，见同事过去了，他也顺势凑过去一起看了下，然后便是差点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113？！”
确实不是13吗？他眼花了？
快速跑到自己办公桌前，找出前天新配的眼镜，换下鼻梁上的旧眼镜，他不敢置信地又跑回去重新将脑袋凑到电脑前看了遍，但上面的“113”三个数字仍然一动不动。
“我来了我来了！”办公室门口传来数学老师喘着粗气的喊声，脸热得通红，满头是汗，显然是一路跑着过来，此时也是小跑着到了电脑前，期待地凑过去，“怎么样，芍芍考了多少分啊？”
“113。”班主任直接告诉他，眼神既是兴奋又是不解，“老李啊，我刚还纳闷着呢，你怎么谁的分数都不好奇，就非要第一时间知道白芍芍的分数，感情是私底下开小灶，有事瞒着我啊。”
即使班主任已经说了，数学老师还是扒在电脑屏幕前认认真真将白芍芍的分数看了遍，脸上慢慢逗是止不住的笑意。
第21章 二合一王悦，让你爸来学校谈谈。……
“芍芍啊。”数学老师的大掌拍在白芍芍肩上, 头点啊点地乐呵呵道，由于笑容过于开怀，脸上的皱纹全显露无疑, “你很好，真的特别好！果然我没看错！你真的是数学天才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芍芍正看着屏幕上的分数偷偷嘚瑟, 突然听到数学老师堪称平地一声惊雷的那句“数学天才”, 瞬间傻眼。
天才？？？
数学老师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对她有了这种天大的误会！！！
“我不是……”白芍芍弱弱开口, 正想澄清事情真相, 却被一旁被数学老师的话震惊到了的班主任一语打断。
“什么？！天才？！”扒在用来隔开两张办公桌的那个塑料挡板上，班主任兴奋得眉头高挑，额上抬头纹拧巴在一块儿，眼睛瞪得老大, “老李，这到底什么情况！”
“就是就是！”2班数学老师也是迫不及待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今年初赛总体难度较低, 差不多就是他们平时的月考难度, 但最后两题为了筛人将难度大幅度提升, 导致大多数人的分数都在90-100分之间，差别在于最后两题到底能蒙出来多少步骤分。
不是没有考上了100分的人，估摸着差不多也有一两百人吧, 但那几乎就是确定下来可以晋级复赛的人了, 更何况113分即使是在这群学生中也绝对是数得上的高分。
但问题是，这分数竟然是上一次月考数学还32分甚至平日里总是上课迟到, 私底下曾被他们几个老师无奈戏称为“学习的钉子户”的白芍芍！
现在老李又语出惊人地来了句“天才”，这怎么不能让他好奇？简直是抓心挠肺！
2班数学老师的心情, 老李当然懂，差不多应该就是他在赶来学校的路上一秒钟都等不及想赶紧知道白芍芍分数的那个感觉。
想到自己那天突然被白芍芍的学习速度给惊到时的心情，再想想她现在的113分成绩, 数学老师感觉自己简直就是那赏识了千里马的伯乐，绝了！
“哎呀，你们别急鸭，听我说，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可惜了下自己没有曹操那般长胡子可以在这个时候摸着以装腔作势，老李努力克制住自己特别想“仰天长笑”的心情，将事情原委从那天白芍芍来问她数学题开始讲起，听得班主任和隔壁2班数学老师一愣一愣的。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班上成绩倒数的学渣竟然是隐藏的天才这种本以为只有在小说或者伟人传记才能看到的事，竟然真有一天发生在自己身边。
事实上，岂止他们做梦都没想到……
难道白芍芍本人就想到了吗……
听完数学老师的话，她人都傻那了。
原来，那天数学老师让她在办公室现做变形题并讲解其实是想让她认错？！
然而她因为满心都是系统布置的任务，真就一心一意做题，然后美滋滋地想着数学老师真是宝藏，误打误撞地帮她完成了四分之一的任务，没想到竟然就给数学老师造成了这样眼中的误会。
再想想报名联赛那天数学老师突然鸡汤大师上身般地给她猛灌的样子……
突然意识到数学老师并不是真的在给她打鸡血而是在试图忽悠“天才”的白芍芍：……
直到这时，她才回味过来数学老师许多小动作背后的原因。
[心情复杂jpg]
对不起，老师，让您失望了。您忽悠了半天终于上了数学这艘“贼船”的不是什么惊世天才，而是实打实的咸鱼学渣……
学渣到天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这件事在班主任和2班数学老师听来都着实玄幻，但电脑屏幕上显示的“113”分又让他们对这件事提不出丝毫质疑。
一时间，他们面上的神情不断在“妈哎，我竟然是天才的班主任/隔壁班数学老师”和“这事到底真的假的，是我还没睡醒吗”两种意味中变换。
忍了又忍，白芍芍到底还是没忍住，轻轻拍了下数学老师的胳膊，见他回头，讪讪笑了下，小声道：“老师，其实我真的不是天才……”
“嗯，我知道的。”
笑眯眯地听完白芍芍“无谓的辩驳”，数学老师点点头，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你不想太张扬这件事嘛，放心，老师不会往外说的。不过，芍芍啊，初赛113分可不是随便蒙蒙就能考得到的。就算这次你找借口糊弄过去了，之后的复赛呢？所以，你还是得做好迎接天才该有的生活节奏的准备啊。”
白芍芍：……
天才的生活节奏什么的，她是真的不太可以啊。
留下咸鱼的泪水。
看着老李看白芍芍时仿佛一条爱财的龙看着自己的黄金般的眼神，班主任沉默了会儿，还是觉得对这件事有点适应不良。
兴奋、疑惑、期待……各种情绪纠杂在他的心头，但更多还是跃跃欲试。
不论工作是什么，只要是进入职场，不可能有人从一开始就无欲无求，不想做出任何成果。而在人民教师这个行业，他们最大的渴望自然是教出足够优秀的学生。
从前，他们对“足够优秀”的定义是“重本”，一个同学就能吹一年的那种。但事实上，第二中学的生源的确不够优质，光是培养一本学生对他们来说已经尤为艰难，更何况是重本的好苗子。
可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个差点埋没人群的“天才”。
即使是他们上了年纪后已经匮乏的想象力，也能想象得出来等高考结束，甚至不用等高考，只要等白芍芍顺利晋级省赛，媒体记者们就会嗅到热点的味道瞬间蜂拥而至地来采访。到时候，他们作为“天才”的老师，自然也多少会有点镜头，说不准还有一些教师同行间常看的日报和杂志也会对他们进行专访。
老李班主任：糟糕，是迫不及待的感觉！
这样稍稍幻想了下，他们再看向一旁的白芍芍，眼神顿时更加热切起来。
白芍芍：……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脑袋一凉。
有系统这种一听就是在扯谎的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但接下来，无论白芍芍再怎么努力地否认自己很有学习天赋的事，数学老师和班主任都只是敷衍地点头，眼神却始终都是“好了不用说了你就是那个天才”，看得她心知辩解无望，逐渐放弃。
在被叮嘱了几句类似“不能松懈，复赛继续努力”的话后，由于三个老师看起来很有自己的悄悄话要说，白芍芍这个“天才宝贝”才终于得以被放回去。
*
见白芍芍跟着班主任走了，王悦疑惑了下，旋即便不在意地抛之脑后，赶紧登录官网查了下自己的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