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叁十九章
    她拿着刀,浑身沾着血。
    有人在看着她,她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嘴角也无法抑制得升了上去。
    被抓住了手脚的吕伊皓,因为突如其来的心悸,痛到浑身蜷缩了起来。
    “你怎么了?”
    明明在耳边响起的是这句话,但传到吕伊皓的脑子里却是另外一句。
    ——干得好。
    桑娜被人揽进了怀里,抽搐的手再也无法握紧刀子,她瞪着眼睛,鲜血滴进了眼睛,她也没有眨眼,视线被染上红色。
    “就是这种愤怒。”
    那个女声像是恶魔一样轻笑了出来。
    “圣女大人您马上就能脱离将军了,我们会为您提供全新的庇护,当然包括您今天在这里杀死的肮脏男人,我们也会为您压下去,您的怒火是来自神受到冒犯而降与人类的惩罚。”
    金色的眼睛动了动,劳拉抽过毯子,擦掉了她腿上的血还有精液,她温柔的说:“您没有做错。”
    “我没有错。”
    劳拉有些惊讶于桑娜被咬出血的嘴唇还能说出话,她点了点头:“您是不会错的。”
    接着,女人吻上了桑娜占满鲜血的手:“错的是充满罪恶的人类。”
    半跪下的女人身后,是被捅出了无数血洞男人的尸体,他的双眼大睁,还在瞪着桑娜,喉咙上的伤口还在缓慢地往外流淌着鲜血,而他身下早已堆积起了一大片血迹。
    桑娜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吕伊皓像是脱水的鱼一样猛地坐了起来,她按着要爆炸了的心脏,脑子里嗡嗡作响。干呕了一声,跌跌撞撞下了床,冲进浴室后,她抱着水池呕吐了起来。
    她想不起自己刚才梦里经历过什么了,但她脸上的眼泪却无法控制,一遍一遍冲刷过她的嘴角,难以抑制的哽咽甚至让空气都在逐渐远离。
    浑身发麻到脱力的吕伊皓最终倒在了地上。
    迷糊的视线里有人靠近了她,一双手把她抱了起来,顾不上对方到底是谁,她攥住了对方的手。
    仿佛又是重新回到了曾经的那场大病,吕伊皓浑浑噩噩反复地发烧,她能看到珈儿担心的脸和把药喂到自己嘴边的蕯蒙,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再一次有了想要和世界告别的想法。
    直到,她看到了一双黑眼睛。
    ——黑。
    瞪开双眼,阳光中飞絮正在飞舞,对于被刷成了深绿色的天花板,她竟然开始感觉到了熟悉,她偏过头,发现了黑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
    “黑。”
    她张口轻轻得喊了他一句。
    “你醒了?”
    披着粉丝长发的珈儿正好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有些惊讶的扭头看着她。今天的他穿着裤装校服,领口和袖口还有一些夸张的蕾丝,阳光下肌肤透着健康的粉。
    吕伊皓盯着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珈儿也走到了床边。
    “我要喝水。”
    珈儿从旁边放着的水瓶里给她倒了一杯。吕伊皓接了过去,然后下一秒,就把水泼在了他的裤子上。
    迅速被布料吸走的水,洇湿了一片,裤子贴着身体,珈儿下意识就想要去遮。
    “果然。”吕伊皓抓住了他的喉咙,虽然被立马打掉了手,但是她摸到了喉结,“你变成男人了?”
    对方紫色的眼睛亮了起来,吕伊皓闭上了眼睛。
    “你到底想要什么?”吕伊皓平静的问,“如果我把我给你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慢慢立起身体,吕伊皓朝着刚才珈儿的方向挪了过去,她用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的扣子。
    “现实里的我不好么?”
    她听到眼前少年的吞咽声。
    “你不需要控制我,”浓密的睫毛颤抖了两下,金色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吕伊皓看向了珈,“我不会反抗。”
    解开的扣子下,是少女裸露在外的奶白色肌肤,刚开始发育的胸部让她的身体开始拥有了曲线,从窗户外倾泻下来的阳光更是为她披上了一层纱。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是她真实存在的证明。
    纯洁美好到想要跪下来亲吻脚踝的人,在邀请他。
    珈的紫色眼睛沉了下来,他伸出手,摸上了她的身体。
    “恩……”微凉的手指让吕伊皓的身体微微朝后躲了一下。
    接着她非常的主动的,拉住了珈的手,和之前对方牵住她的时候柔软比起来,他的手变得骨节分明了起来。
    拉着对方,吕伊皓引着他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乳房上,她抬眼去看对方:“摸摸它。”
    细腻的皮肤,略带着还未散去的温热,珈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脏敲打耳膜的声音,和女性身体时的自己完全不一样,他现在每一根神经都聚集在了他的五感上,他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对自己有着无上吸引力的淡香。
    他的手轻轻覆在了她的乳房上。
    吕伊皓用双手按住了珈的手,像是看着他进他的心底一样说到:“这是交易。”
    珈弯下腰,吻住了她的嘴。
    吕伊皓神色黯淡下来,她垂下眼睛,在黑的面前慢慢靠向了珈。
    有人怦怦敲响了门板。
    “不如先让病人吃过药再说。”
    没有关上的门上靠着蕯蒙,他手里端着餐盘,正有些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
    吕伊皓没有动作,即使莱蒙的角度能完全的看清她裸着的上半身。
    “不,我不是……”
    反倒是珈被蕯蒙弄得有些尴尬,他扯着枕头盖住了自己已经鼓起的下体,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眼前的一切。
    蕯蒙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暗含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自然地把吕伊皓的睡衣给拢上了。
    “别再生病了,喂了这么多药。”说着把药瓶递给了吕伊皓,看着她一言不发的快速喝完,然后直接拽着珈走了出去。
    关上了门之后,莱蒙把他甩到了一边。
    “你忘了那个大人了么?”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但是从对方的脸色能看出来他听到了。
    珈有些狼狈的踉跄了两步,他摇了摇头:“她发现了我分化成了男人了,然后就自己主动扑上来了……”
    蕯蒙叹了口气,说:“她不属于你。”
    珈有些倔强得扭头去看地上的杂草:“仅仅是现在——”
    “我要得到她。”珈紫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发散着有点危险的红光,然后再也不看蕯蒙从天台上离开了。
    感觉到有些心累的蕯蒙回到房间,发现吕伊皓正坐在床上看着他。
    “为什么要阻止我?”
    她面无表情。
    “因为你不用那么做。他已经替你写好了保证人的担保书,你看看。”
    从桌子上抽出一封信,吕伊皓接了过来,正面大概是学校的校徽,落款有留下名字。
    ——你忠诚的珈·莱昂斯。
    “你也猜到你的病是因为他引起了吧。下次接触别人的时候,记得先弄明白对方的身份。不过他伤害你是他不想的,这次来也是来告别的。他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拿着信的吕伊皓一言不发。弱小如她知道发脾气或者仇恨谁都是子啊浪费体力,而经历了一波叁折才能进到的校园,才是她最关心的。
    她看着眼前眼神里有些愧疚的男人,说到:“我能借用一点你对姑姑的歉意么?我想要问你点事情,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仰望着他的金色眼睛,平静又明亮,吕伊皓的神色让蕯蒙想起了时长仰望天空的那个人。当时不怎么敢直视的高贵的圣女,如今却通过这样的方式,再次从记忆深处浮了上来。他点了点头,甚至想要告诉吕伊皓,他对她的姑姑更多是一种爱而不得的遗憾。
    莫恩斯看着被摆在自己面前的午餐。
    她现在正呆在小镇上的警署里,罪名是杀人,面临着法律和宗教的双重审判,但由于村子里受到的震动比较大,为了防止她在接受审判之前就被施行私行,偲克莱德警官把她带回了镇子,单独关在了审讯室里,并且已经过去了叁天了。
    冷静地吃着自己的午餐,莫恩斯根本不知道即将要面对什么,但是她没有太多波动。
    因为她已经决定逃跑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杀死任何人,但是这里似乎并不太在意事实,他们只需要一个最接近想象的理想犯人。
    而她,一个长相勾人的“荡妇”,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莫恩斯捏着从自己从偷偷从鞋子里藏着的铁丝,吞下了一口面包。
    她不能接受审判。  因为她现在的指控和罪名就是那位年轻的警官给她按上的。在警官的陈述里,是她抢杀了叁名审讯室的人:一名无辜的佣人,一名神职人员,以及村长。
    偲克莱德在装模作样审讯了她两天之后,就将她单独关在审讯室里不再过问。
    但他每天都会定时来收走餐盘,正如现在——
    门被推开了,偲克莱德走了进来,他穿着贴身得体的制服,眼神冷漠但容貌上乘,这让他有些阴沉的脸看上去拥有了一种高贵感。
    偲克莱德大步绕过桌子,从她手里夺走了铁丝:“有件事你完成了,我就能给你自由。”
    他转了转手里的铁丝,讥讽道:“靠这种东西,你真的觉得能离开这里?”
    对方虽然面带不屑,但得体的仪态让他做出这些神态的样子并不难看。
    莫恩斯没有想着去争夺铁丝,她端坐起来,没有任何退缩得和对方对视道:“如果我认命了,你估计现在就会把我送去接受审判了吧。”
    莫恩斯身上简陋的衣服并不影响她的气势。
    偲克莱德没有否认,他把铁丝丢进了莫恩斯没喝完的牛奶里,越过桌子,坐在了她对面的椅子上:“你完成这个任务之后,可以继续呆在那里教书,或者离开,需要钱的话我也能支付,但是并不会多,但我会给你一个更加真实的身份。”
    他从怀里掏出一迭皱巴巴的文件,拍在了桌上:“你现在的身份,也就骗骗乡巴佬了。事实上你是从阿拉坎尔逃出来的。躲避兹莫拉赫么?”
    男人他眯起了眼睛,他表层的气质开始剥落,一种和他更为契合的神态显露了出来:“你皮肤光滑白皙,在平均日照那么久的阿拉坎尔能做到这样的人很少吧。而且你的肤色瞳色都很接近阿拉坎尔讲究的‘纯粹’,加上你讲话没有口音,行为举止也非常的得体。和我周围的那些落魄的贵族小姐并不一样,你才是货真价实的‘上等人’。”
    接着他又披上了那种像是从哪个贵族世家出来的公子哥姿态,有些厌厌得说:“如果你不是身份造假,我说不定会娶你,你应该是个体面又拿得出手的女人。但是现在,我们合作能得到的利益更大。”
    莫恩斯对他一番自以为是的推测没有兴趣,直接问道:“什么合作?”
    兹莫拉赫两手撑在桌子上,双手交迭,他把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搭在了上面,有些满意得牵起嘴角:“我需要的是一个不会被死亡恐惧支配的合作者。”
    莫恩斯静静的等他说下去。
    把这种安静当做同意,年轻男人的脸上浮现出现了向往的神色:“你将去为我寻找一个古老的秘密。”
    只需要这一句话,莫恩斯就明白了。
    如果说阿拉比尔过和厄宛多有什么相似之处,那就是悠久的历史。无数时间流淌过的阿拉比尔拥有圣山而厄宛多拥有宗教。
    眼前这个人,显然并不是单单的历史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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