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阿布
青岩镇是栖霞郡与南新郡交界处的一个极为偏僻的小镇子。
这个镇子背靠着一座大山,山上皆是青色的岩石,故而得名青岩镇。
青岩镇全镇不过百来户人家,镇子周围没有几亩良田,庄稼收成很差,镇子上的居民基本都是在山里打猎为生的。
这里距离栖霞郡的郡都极其遥远,郡都也早就将这个没有任何物产只能靠天吃饭的小镇给遗忘了,镇长就成了这里最大的官。
镇上的人在老镇长的带领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过着安静而平淡的生活,除了每年上交皇粮以外基本很少有人出去镇子,自然也就很少能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这里天高皇帝远的,一般的风波也传不到这偏僻的镇子上来,就算外面变了天颜换了皇帝,传到这个小镇子上也已经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
几天前镇长家的小孙女阿布去山里采药,最后背回来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公子。
那公子模样俊秀得不得了,只是头发却是雪一样的白,自从背回来之后便是深度昏迷的状态,在镇上的药铺里待了十来天也不见醒来。
镇长心善,便将这昏迷着的年轻的白发小公子又背回了自己家中。
虽然说昏迷不醒,可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不是,总不能将他再扔回山里去。
镇长家的院子是个简单的四合院,左右两边两间破落的厢房,正对着大门是一间勉强能看的正屋,这在这偏僻的青岩镇已经是最豪华的住宅了,此时院子的西边房间里,简陋的床榻之上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青年。
这青年穿着上好的白绢织就的衣衫,眉目如画,生的十分好看,只是头发却是雪白的。
他双目紧闭躺在床上,浑身毫无生气,宛如一个布偶。
“你真好看。”床榻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痴痴地看着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两颊绯红。
昏迷中的人自然是完全听不到她的话语,可是小姑娘却显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她依然笑着给那昏迷中的男子说道:“我叫阿布,你已经住在我家很久了,每天都是我在照顾你。你醒来之后,一定要记得我。”
“是我每天给你熬药,给你喂药,还给你擦拭身体。”阿布的脸红了,带着几丝羞涩的不安躲开了眼神,却又忍不住再次回过头去,痴痴地盯着床上的男子的脸,眼里有说不清楚的钦慕:“你长得可真好看,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到过像你这样好看的男人,就是阿爹和阿牛哥,都没有你一半的好看。”
“阿布……阿布?”院子外面传来一个年轻男子急切的呼叫声,听上去小心而又愉悦。
“哎,来了。”阿布高声应了一声,然后又回过头来看向床上如同布偶一般昏迷不醒的白衣男子。
“记得,我叫阿布!”阿布固执地说完这些,这才起身离开了屋子。
“凤仪……”就在固执的阿布离开屋子之后,没过一会儿那躺在床上昏迷着的男人竟然睁开了眼睛,嘴里发出模模糊糊的一个声音。
就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他额头一个火红色的火焰标记猛地一闪而没。
男人睁开无神的眼睛,直呆呆地望着屋子里简陋的天花板。
叫做阿布的小姑娘离开屋子不久,院子里就传来她和一个少年对话的声音。
简陋的屋子并不隔音,院子里的谈话声清楚地传进了屋内躺着的人的耳朵之中。
“阿牛哥,你回来了。”
“是啊阿布,我回来了。”
“看你这一脸的汗,你是才刚回来吗?”
“是啊,我一回来就来找你了。”少年的声音十分热情,带着无边的欢喜。
“你这是第一次跟着祥叔他们出去城里卖货,怎么样,城里好玩吗?”
“我跟你说,原来城里果然和我们这山里的村子就是不一样。你都不知道,城里的房子那是一排一排的,修得那么整齐,城里的地面都是用大条大条的青石铺成的,走在上面平平整整的,那感觉可真是舒服……”
少年的声音略显夸张,显然心情十分激动,这样的激动促使他一回家就来找自己的心上人,想把这样的激动和自己的心上人分享。
名叫阿牛的少年一口气讲了许多许多有关城里和村子里的不一样。
城里的房子不一样,城里的街道不一样,就连城里的人,走路姿势都和他们不一样。
阿布耐着性子听完,也被少年口中的奢华所吸引,与少年一起向往了好一阵子,才又问道:“那你们怎么这次去了这么久?以前向叔叔他们出去不都十来天就回来了吗,怎么这次用了二十天还多?”
“嗯,你不知道,城里出事了。”说起这个,少年又有了新的话题,他神秘兮兮地对阿布说道:“听说有什么人在望乡郡的紫潞城聚众谋反,帝都派了新上任的神机营统领青贠将军来镇压,可是偏偏谋逆出逃的三皇子突然出现在紫潞城,杀死了青贠将军。”
“啊,你说什么?”阿布瞪大了眼睛惊叫出声,随即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一眼偏屋,又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听到这个声音,躺在屋内竹榻上的人失神的眼睛稍微有了一些聚焦。
他想要翻身坐起来,却发现整个身体完全没有半分力气,丝毫无法动弹半分,连动一动手指都极度艰难,只能继续像个死人一般躺在床上。
“听人说,那三皇子杀死了青贠将军之后竟然不逃走,反而跪在地上等死,你说奇怪不奇怪?后来三皇子却被不知道什么人救走了,可惜了三皇子的护卫,为了保护三皇子自己死在了官兵的乱刀之下。你不知道,听说帝都为了抓住逃走的三皇子,将那个护卫的人头割了下来挂在紫潞城城门口的城楼顶上,可是过去了很多日子都没有抓到同伙,那头颅在紫潞城的门口被风吹日晒了很多日子,后来都风干了,快看不清楚模样了,来往的人,只知道那是一颗人头。”院子里的少年继续给阿布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