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唯愿一世长安(1)
“终于醒了。”
念初心一睁开眼睛,就听到化林的声音。
“通知主子,念初心姑娘醒了。”化林吩咐魔尘,魔尘看到念初心睁开了眼睛,立刻闪出屋去。
“化林,是你。”
“你终于醒了。”化林站在床边,将念初心额头的白布拿下来,放进旁边木盆的冷水里,然后又拿出一块来敷在她的额头,虽然照顾着她,语气却依旧冷冰冰的。
念初心看向化林身后,又向四周看了看,屋里只有化林一个人。
化林看到念初心向屋内张望,明白了她的心思,淡淡道:“姑娘发了高烧,这三天里昏迷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主子在你身边一直守了三天三夜,片刻都没有合眼。刚才是路大人来说有急事要见主子,主子刚刚才出去。”
“三天三夜?”念初心看着化林,他看上去的确是憔悴了一些,想必这几日他也随时守在身边。
“你大可放心,主子和那个花魁柳芳菲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化林又换了一块白布,道:“我们主子绝对是值得相信与托付的人。”
念初心别过脸去没有说什么,摸着肩头的伤思索好久,却依然挣扎着下床开始默默地收拾包袱。
门被推开了,轩辕战天怀抱着一盏琴出现在门口。
看着背好包袱的念初心和旁边一脸无奈的化林,轩辕战天本就憔悴的脸立即拉了下来,一语不发转身离去。
念初心望着轩辕战天离去的地方沉默着,思索许久之后毅然再次举步离开。
没走多远,念初心却听到后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念初心姑娘请留步。”
念初心回头,化林和一个穿着杏黄衣衫的年轻男人抱着古琴赶了上来。
“琴笑,是你。”念初心早已猜到琴笑的身份,所以此刻并没有太多惊讶。
琴笑施了一礼,道:“瘟疫未除琴笑便早早离开巨原城,还望姑娘不要介怀。”
“怎么会。”念初心淡淡一笑。
“琴笑这几日来还有任务在身,未能及时赶回来与姑娘相见,请姑娘万勿责怪。”琴笑又施了一礼,盯着念初心目光灼灼:“主子有话要我转告姑娘。”
念初心并没有接话,只等着琴笑继续说下去。早就猜到琴笑与他们是有关系的,果然他和化林、魔尘是同样的身份。
琴笑淡淡一笑,道:“主子说:念姑娘你既然已经是主子的人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主子都会替姑娘担待做主。姑娘如果真的要离开龙渊城,天下之大却也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凤凰城。所以主子要属下和化林二人护送姑娘去凤凰城。”
念初心面色苍白,死死地盯着琴笑。
“姑娘心里也清楚,主子从来没有把你当做一个奴隶。”化林接话,眼睑微垂:“其实主子过不了一些日子就要返回石原,姑娘大可以跟我们一起启程,也没有必要提早离开。”
“那又怎样,他根本就做不了这个主……”念初心冷冷地说了一句,却又转过头去摇摇头,低声道:“这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与别人无关,也与他无关。”
“这天下之事,没有我们主子担待不了的事!”
琴笑这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狂傲之极,看着念初心却又淡淡道:“我们都不知道姑娘怎么会流落到银杏村,但姑娘必须要相信主子。姑娘与我们主子相处这些日子,应该对主子的为人有所了解,主子一言九鼎,承诺的事自然会做到。”
念初心的声音软了下来,喃喃道:“其实,我只是不想连累他,不想连累你们……”
“主子再三交代属下:姑娘的事就是主子的事。”琴笑又是一笑,平和地道:“姑娘是如此冰雪聪明,不用我再多说,想必也十分清楚这句话的份量。琴笑对姑娘是十分敬佩的,琴笑也希望姑娘能给自己这个机会。”
念初心怔怔地望着琴笑,沉默着,竟然不知道再说什么。
琴笑沉默了一会,却忽然淡淡地道:“姑娘对主子还不太了解,所以心里有所误会。姑娘因为那滴眼泪的事心里歉疚,对碧海银天花魁的事跟耿于怀,可是姑娘却不知道,主子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他怎么了?”念初心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主子体内其实早就有一滴眼泪。”琴笑的表情黯淡了下来,沉痛道:“主子所练的功法十分特殊,在练功晋级之时倘若半途放弃便会遭受反噬,并且越是高级反噬越深!普通反噬,不过是自损心脉,功力减半,可这魔的眼泪却是世间最毒之物,一滴眼泪便会让反噬加倍,两滴眼泪会让反噬成再翻倍。十年前主子在最高级别晋级最后的关头被反噬,体内中了一滴眼泪,我们才被迫离开家乡来到这里,流落石原一待就是十年。前不久主子又运功将你体内的眼泪吸入自己体内,两滴眼泪形成寒冰凝体,若无法化解,便只能堕入魔道,本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镇压下去,可当夜你与眼泪大战不敌,主子为了救你强行破关而出,此后反噬十倍加身,还会越来越重,寻常任何使力都会以百倍的力道反噬到身体,日夜腐蚀五脏六腑,此生再无法医治……”
“无法医治……”念初心呆立原地:“什么无法医治……”
琴笑说的已经够明白清楚了,只是念初心一时间根本无法理解与接受,愣愣地看着一脸沉痛的琴笑,再看了看一脸冷漠的化林。
她不懂什么寒冰凝体,可她听懂了琴笑最后一句话:寻常任何使力都会十倍力道反噬到身体,日夜侵蚀五脏六腑,此生再无法医治。
蓦然,她明白了。
为什么化林与魔尘对她态度变化那么大,为什么轩辕战天的身体总是彻骨的冰凉,为什么他总是那么疲惫,稍微动一动就会耗尽体力。
为什么他会那么说,希望在他活着的时候听到她亲口说爱他。
这些日子他动不动就吻她,吻得那样狠,只是因为他怕随时都再没有机会。
她还为他夜夜按摩,他所用的每一分力气和她所用在他身上的每一分力气,都会十倍加在他自己身上,他却什么都不说,表现得跟一个没事人一样笑着面对她。
为了找寻她,他运足功力涉水而来,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最后带着她离开。